第九十三章 我们的海洋（二）

    海洋成就了不列颠，在漫长的大航海时代里，那个被称为英格兰的小国家逐渐成长为让世界注目的大国，他们的女皇皇冠上拥有着诸多的头衔，他们的足迹遍布世界各地，他们被称为大英帝国，也被称为日不落帝国。

    科奇西静静的背诵着上面那段话，那是他在华星堡参谋学校进行学习时所做的笔记，也是他第一次睁眼看世界。

    地球仪上，他第一次知道自己所居住的这个星球上，百分之七十的面积是汪洋大海，它们无边无际，却又将整个人类世界沟通起来。

    有人说，谁征服了海洋，谁就征服了世界。

    对于这句话，科奇西并不完全认同，作为一名阿帕切人，他骨子透露着陆权主义的基因，他拼命的寻找陆权必将战胜海权的因子，然后发现，在墨西哥湾上占据了大量海岸线的东明共和国，根本离不开海权。

    这样的认识持续了很久，也正是在这样的认识中，他看到了穿越众制造的第一艘钢铁战舰。

    只是一刹那，那种工业时代的美感就彻底的征服了这个阿帕切男人，他深深的陶醉在纯粹的钢铁世界里，他强烈要求着抚摸战舰上的重型巨炮，他将自己的脑袋贴在炮塔的边缘上，仿佛将心灵都完全的融化。

    这是海洋上的钢铁洪流，在那一刻，如果不是科奇西铭刻在骨子里的陆权基因，或许他已经迫不及待的要求成为这艘战舰上的一员，那怕只是一位普通的水手。

    在谢雨轩的劝导下，他终究还是依依不舍的离开这艘战舰，只是在离开的时刻，忍不住要对这那艘战舰多看上两眼。

    谢雨轩了解这个男人，这个家伙崇拜的不是这艘海洋上的巨无霸，他崇拜的是一切钢铁的造物，崇拜的是穿越众工业化大生产下，那种重工业传奇。

    或许，与其说这个前土匪头子投靠的是穿越众，倒不如说他投靠的是穿越众麾下的钢铁洪流，投靠的是那种工业时代的传奇美感。

    不过，在短暂的相处里，谢雨轩清醒的知道这个阿帕切人是多么的可怕，他不执着于自己的传统，对穿越众教授的知识能够虚心的接受，然后将所学的一切贯穿到实际战争中去。他的目光敏锐，能够在一瞬间发现战场上的契机，果断而勇敢，一旦看准了时机，就会毫不犹豫的付诸行动。

    让他成为穿越众战舰上的一名水手，别开玩笑了，对于这个陆权主义者，他的战场应该是在墨西哥这片广袤的土地上。

    如果说谢雨轩所做的一切是创造信仰，将所有的士兵凝聚在一起，死心塌地的跟随穿越众，直到将压迫在他们身上的一起都推倒干净。那么，科奇西则是这些士兵的大脑，他对军事方面的天分，将这些士兵如尖刀一样的捅入墨西哥军队的心脏，以工业时代的庞然和不可一世，一次次的摧垮墨西哥人的抵抗。

    科奇西在离开钢铁战舰之后不久，就敏锐的发现了这艘战舰所会带来的一切变化。

    海洋是不列颠的。

    虽然那个国家从来没有这样说过，但每一个人都知道那个国家的野心。

    “那个国家会容忍我们挑战他在海洋上的霸权吗？”科奇西如此问道。

    “当然不会。可是，就算不允许，那又怎么样呢。”

    “是啊，就算不允许，那又怎么样呢。”科奇西眺望着墨西哥湾一望无际的汪洋，指着那一片波涛说道：“那里已经是我们的海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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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英国公使理查德，他静静的聆听着陆地上的汽笛声，轰隆轰隆的声音让大地都觉得震撼。

    对于钢铁战舰的出现，大英帝国已经从它最初的迟钝中逐渐战胜了自己的传统。木制帆船的荣光伴随着时光的流转，化作夕阳下的残影，即将落幕在历史舞台上。

    夕阳很美好，只是黄昏已近。

    墨西哥湾，东明共和国的钢铁战舰对合众国海军一面倒的屠杀，宣告着一个海军强国的冉冉升起，这种辉煌的程度，连最骄傲的皇家海军都不敢忽视。

    他们很焦虑。

    他们说，现在是到了该做出决定的时候。

    他们还说，理查德的意见很重要。因为他才是对东明共和国最了解的人。

    理查德笑了笑。他猜想着伦敦城的贵族或许已经做出了抉择，只是需要给这份抉择增添一份重量。

    不过，理查德依然尽职尽责的观察着这个国家的点点滴滴。尽管在东明共和国的监视下，他根本不可能了解到机密性的东西。可是，仅仅只是观察到的那一丁点信息，也拥有着非凡的意义。

    而随着观察的深入，他矛盾的心态越发沉重。

    这是一个高度军事化的国家，它从诞生的那一刻起，就是为了战争而存在。他们的工厂基本围绕着军事工业来生产，原本利润不错的纺织厂也将大部分的产能投入到军需品的制造中。

    他们的人民来源丰富，几乎包含了统治区内的各个部族，这样的国家，原本应该只是一群乌合之众，那怕聚集在一起，那怕拥有着强横到极点的军事武器，也只能在敌人的疯狂意志下被彻底的摧垮，直到丧失所有的斗志。

    但实际上，东明共和国不仅没有被摧垮，反而在战争中壮大起来。他们的国度仿佛天生就很适应战争一样。他们源源不断的从统治区内抽调先进分子，在华星市的大熔炉里进行锻造。如同他们的工厂一样，将这些人物制造成他们想要的成品。

    理查德很想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的，但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如果不是一个偶然的机会接触到华星市的学生，或许他一辈子都无法发现上面的信息。

    可是，越是知道这个国家的恐怖之处，越是让他充满了矛盾。

    对于大英帝国来说，保持北美大陆的均势是一个非常有利的选项。如果要问他如何保持北美大陆的均势，就是合众国和东明这两个国家世代为敌。

    如果说要如何让这两个国家世代为敌，最好的办法就是东明共和国无法夺取广袤的土地。

    如果要问他该如何做到这一点，他只能说，别让这个国家获得太平洋彼岸的支援。

    想到这里，他看向波澜壮阔的海洋。

    即便大英帝国真的参合到这场战事中来，就可以改变那些人想要征服海洋的野心吗？

    或许，他们早已把那片蓝色的地方，视作自己的海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