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内鬼

    放慢速度后，在场的人再仔细观察这个黑衣男子，除了修罗面具和手中黑剑，最让人印象深刻的就是他那双隐藏在面具后面的眼睛，阴冷、暴虐、狰狞，众人只觉得一股寒气从体内升起，齐刷刷地打了个冷颤。

    “不可能，这不可能。”突然旁边一个测试员大喊着，双手抱着脑袋，眼睛盯着屏幕，满脸不可置信。

    周围的技术人员赶紧围上去，看他的电脑屏幕，蓝色的背景下，左侧是监控中的黑衣男子全身照，右侧是一列数据：性别男、身高176cm、体重60-65kg、年龄不详、奔跑速度：平均23m/s。

    所有人都震惊了，一些人嘴里还喃喃自语，“设备出错了吧”，“这还是不是人啊”。正在这时，白浩然带着两位副处长冲了进来，看到一群人围在一起，白浩然用力咳嗽一声，惊醒了陷入呆滞的技术员们，一群人看到一哥来了，赶紧站直身体喊了声“sir”。白浩然疲惫地点点头，让他们都出去。随后，三人走到屏幕前，看了看上面的数据。两位副处长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沉默不语，白浩然对两人轻声问道：“以前封存起来的那四个武者的数据还记得吗？”

    分管行动的副处长开腔道：“青骓21，蝰蛇18，毒龙15，电狼14。”

    白浩然点点头，“虽然我是普通人，但我发现，速度越快的武者好像战斗力越强，可惜那个圈子太神秘了，普通人根本不可能了解其中的秘密，而武者们对于这些东西又都是严加保密的，我们根本没有任何有价值的线索。不过至少证明一件事，今天发生在斧山的冲突事件，是有人刻意主导的，画面上这个武者，应该就是杀掉蝰蛇三人的凶手了，而且化验科的报告你们也看到了，******变成了面粉，主导者和那些与蒋天扬交易的毒贩脱不了干系，或者说，就是那伙毒贩干的。”

    白浩然说着说着，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回头，“立刻封锁所有的码头港口和机场，包括各大出入境口岸，同时排查香江这一个月内出现的各色可疑人物，那伙人是一起来香江的，肯定会一起行动，目标较大。有军人还有武者的团伙，真是过江猛龙啊，刚来就敢炸巡逻船，给我们一个下马威。不过如果今晚他们没跑掉的话，就别想走了，哼。”

    分管行动的副处长答应一声，立刻去调动人马，封锁交通。分管管理的副处长问道：“处长，这里的数据怎么办，前两次收集的数据都是直接保密的，但这次已经公开了。”

    白浩然想了想：“下令保密，所有传播消息者按泄露机密处理。对了，通知所有人去会议室开会。”

    管理副处长也急忙出去了，白浩然看着空荡荡的大办公室，颓然叹息一声，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都快压得白浩然喘不过气来，涉及到了所有能涉及的一切：社团、毒品、军火、武者，还有黑警察。

    白浩然终于理解他的上一任到底有多辛苦了，那时候他还是助理处长，两位副处长都是年龄快到点了，白浩然是最有希望接任副处长的人，结果因为触犯毒贩的利益，上任处长被一种耻辱性的方式结束了生命。

    其他的还可以用武力解决，但是内部的事情就比较棘手了，这次从蒋天扬那里搜出来的东西可以说是最大的收获了，但也触目惊心，从员佐级到总警司，被腐蚀的多达百余人，是回归以来范围最广，人数最多，级别最高的窝案。

    来到会议室后，白浩然发现人都到齐了，包括今天行动的主要负责人张警司和徐警司，一通臭骂后，两人灰溜溜地跑路。白浩然喝了口水，定了定心神，平复下情绪，对坐在下面的处长们道：“我先简单介绍一下现在的情况吧，今天下午的事你们也知道了，其一：现在始作俑者消失无踪，香江的两大社团遭到重大打击，三个武者死亡，而就在刚才，青骓脱离了新安义，社团势力再也没有武者庇护了，新安义内讧，龙港的坐馆们更是为了龙头宝座大打出手，社团的力量已经被削弱到极致，我们要不要趁此机会出击，将社团彻底打压下去。其二：在蒋天扬的住处，搜到了很多警员和社团之间来往的证据，这件事该如何处理。其三嘛：就是这次的事件的主谋，那群和蒋天扬做交易的毒贩子，我们一定要尽力抓获他们，防止发生类似的事情。主要就是这三件事，你们都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吧。”

    在白浩然说完后，会议室中一片沉寂，一位助理处长坐不住了，首先开口道：“各位同事，毒贩必须抓，这是毫无疑问的，我觉得社团必须打击，上一任处长是怎么死的，大家都心知肚明，这些年来，因为武者撑腰，那些社团是一天天做大，对香江的经济、民生乃至国际形象都产生了巨大的影响，这次阴差阳错之下，四大武者死的死，走的走，现在他们内部也不稳定，可以说是社团最虚弱的时候，最大的障碍已经消失了，我们必须给社团致命一击，彻底打垮他们。至于我们内部的那些黑警察，我听从处长的指令。”

    这位大义凛然的副处长说完这番话，包括白浩然在内的所有人都在暗骂：这个老鬼，打击社团还用得着你说？至于那伙毒贩，抓得住最好，抓不住拉倒。现在坐下来讨论的根本就不是那两件事，而是和社团有来往的那些警察该怎么处理。

    白浩然看着周围的这些人，就气不打一处来，左边那位端着个搪瓷茶杯观摩半天了，仿佛杯子上那个略带抽象美的古代仕女是天下最漂亮的女人一样。右边那位更直接，低头盯着面前的楠木长桌，眼睛眨都不眨，好像这不是楠木桌子，而是黄花梨桌子，准备趁人不备时，把它搬回家。再看下面那几个助理处长，有看天花板的，有看自己脚尖的，甚至还有给自己看手相的。

    白浩然忍不住了，大声道：“现在只有两条路，要么顾全皇家警察的名誉，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让涉案的警员主动辞职；要么直接把名单交给廉政公署。现在投票表决，不允许弃权。”

    白浩然说完后，瞪着一双鹰眼，看着下面那群老狐狸。听到处长把话挑明了，这些处长们也不再缄默，还是刚刚发表意见的助理处长先说话：“我赞成大事化小，如果把名单直接交给ICAC，那么警方将名誉扫地，香江的各大媒体将会让我们变成过街老鼠。”他话刚说完，坐在他旁边的一个白白胖胖、身材矮小的老头就站起来，大声斥责他：“林处长，你是不是因为快要退休了，不想在退休之前还背上这种黑锅，所以才选择隐瞒的？你也就这点出息。”那位林处长被这个脾气火爆的老头气的不轻，左手食指指着他，“你你你”了半天，也没说出话来。

    白浩然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狗咬狗，看他们暂时平息了战火，白浩然玩味地问那个火爆的老头子：“孙处长，你觉得应该直接把他们都交给ICAC？”孙处长点头道：“对，我赞成把事情挑明了，纸包不住火，我们要对纳税人负责。”

    白浩然点点头，对孙处长的话还是比较赞同的，说道：“那投票吧，赞成孙处长所说的，直接上报ICAC的人请举手。”孙处长和另一位负责财政的助理处长举起手，白浩然右手边的行动副处长想了想，也举起手。白浩然眉头一皱，说道：“三票，那剩下的三位是赞同隐瞒喽。”

    白浩然也没想到，这帮人会这么难缠，到了最后还是把皮球踢回了自己脚下，除自己以外，两位副处长，四位助理处长，形成了三对三的局面，而且两帮人的级别还一模一样。白浩然眼珠子一转，想到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既然这样，我尊重大家的选择，选一个折中的办法，情节较轻的，让他们吐出黑钱，再主动辞职，情节严重的，交由ICAC。”

    下面六个人不着痕迹的相互望了一眼，还是行动副处长提出来的问题：“处长，其余人比较好办，就是有一个人很难处理啊。”

    白浩然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说道：“其他人就按我说的办，至于蔡文华，先暂停他的职务，具体怎么处理，我再考虑考虑，散会。”

    散会后，白浩然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越想越愤怒，脱下自己的警服，一把扔在沙发上。这帮混蛋，揽功委过的本事个个炉火纯青。照章办事的话，自己在警员中的威信将大打折扣，一个保不住下属的人，是得不到属下的拥戴的，虽然香江是一个法制极其健全的社会，但法外人情，下属出事，自己一点表示都没有，绝对会让其他人滋生不满情绪，这是人之常情。但如果竭力保下他们，那自己这个警务处处长就是带头触犯法律，一旦这件事暴露，会让形势本就极其复杂的香江陷入动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