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女强人

    顾明远睡不着了，先把这个叫廖天的人吩咐的事情做了。以顾明远的级别，这种小事一个电话就搞定了，但他考虑的更多的是如何挽回他在廖家那里丢的分。思前想后，顾明远决定明天一早就去廖江海那里汇报工作。

    第二天，顾明远一大早就等在省委省政府后面的灰色小楼前，等廖江海来了后，顾明远把事情向他和盘托出，包括他当时说话的态度。廖江海听完后，哈哈大笑：“明远啊，放心吧，对你来说这是好事，他不是小肚鸡肠之人，不会因为你语气有问题就怪罪你，不知者不怪嘛。你做的不错，能当机立断就把事情办妥了，工作能力很强嘛，继续努力，我会考虑给你加加担子的。”

    顾明远浑浑噩噩地从廖江海的办公室中出来，他内心已经被狂喜充盈。同时他也一阵后怕，虽然廖江海也没有说出那人的身份，但从廖江海的语气就能听出来，那个廖天的地位比廖江海高。如果不是在廖江海那里见过廖天这个名字，顾明远肯定还会冷嘲热讽，结果不用说，自己估计已经在唱铁窗泪了。

    课间，廖天听着电话里龚燕发出的笑声，也很高兴。顾明远再怎么官僚，但他的办事效率确实很高，把郑廷放出来后，立刻派车把他送到了帝豪大酒店，又帮他订好南下的火车票，一大早就派人把他送上了火车。龚燕也是虚惊一场，郑廷毕竟是受过训练之人，知道自己不是因为贩毒被抓后，郑廷立刻开始演戏，绝不反抗，和周围的嫖客一样，低下头蹲在墙角，装作一副怕被摄像机拍到的样子，再加上他出门根本不带家伙，样品也已经送出去了，所以他根本不慌。扫黄组也没有那种天马行空的想象力，能把嫖客和毒贩联系在一起，所以直到郑廷被捞出去为止，也没人知道这是条脑中藏着西北五省毒品交易网络的大鱼。

    龚立军坚持要给报酬，廖天则坚决不要，开玩笑，廖天就是为了让龚立军再欠他一个人情，怎么可能会要报酬。龚立军不再坚持，毕竟欠廖天的人情够多了，龚式毒品王国已经绑在廖家的战车上了，也不在乎再多欠点人情。

    就这样，时间一天天过去，转眼就到了2000年九月二十九日。下午两点，一中没有了往日的喧嚣，由于国庆的缘故，三个年级的月考全都凑在了一起，对付学生，考试永远是老师们最得力的法宝，而且百试不爽。

    高二和高三暂且不提，高一的学生们确实比较倒霉，鉴于九门功课要在两天时间内考完，所以晚自习都被挤压了，用来考政史地生。高一一班的学生们压力很大，尤其是关瑞锦、曹双、柯云飞、唐颖等人，他们都是中考排名靠前的，如果第一次月考没有考过其他班级的同学，估计今后一段时间只能低着头走路了。

    梅宁压力更大，个别学生考不好无所谓，但如果整体成绩不理想，梅宁估计要吃不了兜着走。上至分管教育的副县长，下至普通市民，都知道一中这个声名大噪的实验班，梅宁感到荣幸的同时，肩上的担子也很重。

    不过梅宁也不是善茬，他很清楚，有不少老教师对许琳和自己这两个关系户不太感冒。许琳倒也罢了，她毕竟后台硬，还是八十年代的北大毕业生，能力强，资历也够了；但他梅宁才刚到而立之年，虽说也是名牌大学的毕业生，但如果不是靠裙带关系爬上来的，这个教导主任兼县数学教研组组长，能力再强也轮不到他。

    梅宁在教师会议上，义正言辞地作了一番冠冕堂皇的发言，随后把数学试卷的出题权拿到了自己手中。当然，他还没那么傻，把题目泄露给自己学生，如果他敢这么做，以后就别想抬起头来了，毕竟纸包不住火。梅宁准备打个擦边球，他要把这次的数学试卷出成神级难度，说好听点是让学生提前感受一下高考试卷的难度，说难听点就是要让自己班里的学生在智商上碾压对手。一个月的接触下来，梅宁对一班学生的智商很有信心。为了防止学生作弊，年级组把所有学生打乱重新排序，廖明福、廖天、刘梦雨三人却还是留在本班教室中，并且还坐在一起，这让廖明福松了口气。

    结果，奇闻年年有，这次特别多，上午语文考试第一题就把众学生雷倒了。要求写出古代怕老婆的书面用语。廖明福趁监考老师不注意，小声问道：“天哥，第一题答案是什么？”廖天立刻回了他一句：“河东狮吼。”然后在自己的试卷上写上了“季常之癖”。廖明福也没觉得哪里不对，因为他也想到了河东狮吼。

    等作文写完后，考四大名著的附加题，出卷老师又不按常理出牌了。唐僧的父亲叫什么名字；孙悟空号称齐天大圣，那么他的结拜兄弟们分别是谁，号称什么；猪悟能的私房钱藏在哪里。写出红楼梦中描述四大家族富裕的诗句。中平六年，十八路诸侯讨伐董卓，请写出其中关东诸侯们的官职和姓名表字。简述卢俊义、柴进、戴宗、张顺四人为何会被逼上梁山。

    廖明福看完这几道题目后，傻眼了。说实话，这几道题并不难，只要看过电视剧的人都略知一二，如果详细看过原本，并且记忆力比较好的人，应该是回答的八九不离十。但廖明福偏偏没看过，如果问他天龙八部和倚天屠龙记的情节，他倒是倒背如流，但四大名著，廖明福只是简单看过西游记和水浒传。

    廖明福感觉自己被逼上梁山了，要是选择题也就罢了，起码还能猜一个，现在倒好，非得自己写，廖明福只能把自己知道写上去。看着试卷上可怜巴巴的几个字，廖明福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他小声地喊了声“天哥”，廖天心领神会，把做好的试卷往旁边移了一下，可是廖天坐在他斜对面，廖明福看得迷迷糊糊的，抄的答案也是让人啼笑皆非：冀州刺史韩腹、充州刺史刘岱、山明太守袁遗。

    考试结束后，廖明福抱怨道：“这出卷老师是在逗我吗？整张试卷充斥着一股浓郁的后现代主义风格。”廖天头也不抬地回了他一句：“别怪题目太难，只能怪自己太菜。”话音刚落，廖天听到耳边传来一声惊呼，他瞟见自己右手边有人摔下去，赶紧伸手托住她的腰，随后扶起她。

    汤玲今天很郁闷，她很小的时候父母就离婚了，她一直跟着母亲生活，父亲的容貌都已记不得。因为母亲的工资比较高，再加上父亲一直在给她们打生活费，所以相依为命的母女两人生活并不拮据。但汤玲也不可能像普通人家的孩子一样，毕竟是单亲家庭，对汤玲的人生观还是造成了一定的影响。由于母亲工作的原因，晚上很晚才能回家，汤玲很小的时候就独立生活。按理来说，像她这样的女孩子，性格是极其坚强的，事实也确实如此，但这两天家里发生的事让她实在受不了了。

    也不知道北岳饭店的那个该死的大老板是怎么想的，居然把mama提拔成副总。汤玲一度怀疑这两人是不是有染，不过想想也不太可能，北岳饭店她也去过，那里面的服务员都是个顶个的青春靓丽。以她老妈的姿色，平凡二字已经是褒扬了，再加上人到中年略显臃肿的身材、又从不用化妆品，一天到晚素面朝天，富豪要是能看上她，那真是祖坟冒青烟了。何况老妈也提过，那个大老板还不到二十岁，汤玲确定，人家是看上母亲的能力。

    按理说这是好事啊，薪水从三千变成七千，翻了一倍还多，本就是高薪的母亲，一下子跨入了社会精英的行列。但汤玲还没高兴几天，就开心不起来了。从袁经理变成袁总后，袁琳忙的脚不沾地，近半月的时间，汤玲居然就见过mama三次，第一次袁琳告诉她升职了，第三次就是昨晚，汤玲回到家中发现母亲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一摸额头都烫手了。汤玲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把袁琳送去了医院，一量体温39度，医生诊断结果为感染风寒加过度劳累，导致高烧发热。汤玲怒了，等袁琳挂完两瓶盐水，清醒过来后，汤玲对她抱怨道：“妈，你这么拼命干嘛，赚的钱少点无所谓，够用就行了，你现在这样，我们的日子过的反而不如以前了。”

    不料袁琳也是个倔脾气，她看着床边的女儿反驳道：“你个死丫头懂什么，你现在还小，等再过几年，你就会理解mama的良苦用心了。”母女两人谁也说服不了谁，袁琳也不可能把廖家的事说给汤玲听，那样只会激起她的逆反心理，更加得不偿失。于是想法不同的两人就这么僵着，各怀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