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子惠思我 褰裳涉洧
外面的阳光分外晃眼,我只好用手臂去挡一挡。 方一鸣犹豫片刻才开口对我说,这么大的太阳没什么好去处。 的确,如果是风和日丽的好天气,我们倒可以去骑马。 上一次骑马是什么时候?我已经记不大清楚了。 他又继续说,我请你喝咖啡吧? 好啊。我回答他之后才想起来,他说看见三姨太在对面的咖啡厅里面喝咖啡。我的手臂被照耀的生热,把它拿下来。 果真,三姨太直直的盯着我看。眼神里面去都是幽怨,她这样算是在监视我吗? 我不想在她的注视下。方一鸣,我们还是换一家咖啡馆吧。 他听到我的话,也朝对面的咖啡馆看过去。但是三姨太对着他,却是笑脸盈盈的。 不!他也想要在三姨太的面前逞威风么?他拉着我就往对面的咖啡馆走过去。 三姨太的表情也从微笑变成了阴狠,但是有方一鸣在他也不能拿我怎么样。 我没有甩开他的手,我是不是在利用他呢?哼,就算我极力要撇清关系,没有今天的这一幕,三姨太也不会相信的。 我们特地坐到里面一点的位置,进来的时候也不跟三姨太打招呼。 我坐着却一直往外面张望,想要知道她现在是不是暴跳如雷。 你喝什么?蓝山好不好?他一面翻着酒水单一遍问我,你不用去看她,在意她。 我的在意她全都是因为你!我忿忿不平的对他抱怨,因为他昨天荒诞的一句话,引来父亲对我的震怒。 他还是平淡的对我说,我跟你不一般的关系她知道的。 我不知道他心中的不一般的关系是代表什么。但是我只认定他是我的青梅竹马。 她知道又怎么样?她心甘情愿的认定我们之间不检点。我不去翻酒水单,他会帮我点好的。 他看好后交待侍应生,然后才认真的看起我来。 你昨天晚上没有发生什么吧? 他也有疑问啊,他到底是问家庭矛盾还是军阀势力呢?我又该怎么样去告诉他? 我只好告诉他,如果你昨天清醒一点的话,我就不会被人在手心里拿捏了。 他的眉头挑起来,是局促不安吗?可我看不出来他有紧张啊,我这么活生生的一个人站在他面前。就算他想紧张也很难吧。 程航远是嚣张了一点,但是你父亲不至于会动怒吧。你是不是也不肯退让? 他猜得真对。父亲是有意放低身段的,是我太执着逼他动手的。 方一鸣是火药,程航远是导火索,而我是那把燃烧的火焰。 虽然父亲动怒,但是还是觉得他不应该不放权。 真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他,这个时候侍应生端着托盘走过来了。 他温和的在我的面前放下一杯咖啡,我闻着味道是蓝山咖啡。而方一鸣却是一杯鸡尾酒,我不满意。 二位请慢用。侍应生交待完毕就走开了。 为什么你的是螺丝起子?我在巴黎的时候也会去喝酒,所以对这些鸡尾酒还比较熟悉。 他毫不在意的拿起来饮一口,然后又放下来。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啊。 真是烦躁,被掌箍的丢人事情也要告诉他吗?我的祸患都是他带给我的。 我没有酒只好喝起咖啡来,脑子里面飞速旋转是想着怎么回答他的问题。难道真的要据实以告吗? 你的脸是怎么回事?他打你了么?我看看! 他的观察还挺细致的,立马放下手中的酒杯,捧着我的脸看。 昨天晚上太多的事情发生了,我居然忘记了敷药。以至于脸上还有一点浮肿,不仔细看的话是难以发现的。 我推开他,在大众的视野里我们两个不应该这样子的。 我嗔怪他的举措,你如果懂得收敛一点,我就不会遭受这样的皮rou之苦啦。 其实还是怪我太不懂得退让。 听我这么说,他又表现出深沉来。但谁说这样不讨女孩子的欢心呢? 如果,我没有对沈映年芳心暗许的话;可能会对他的悉心照拂感动。 你也想要来一杯酒?他又转换话题。你还是喝咖啡吧。 那你刚才问我是不是想要!我郁闷极了,把杯子里面的咖啡喝完。 他忍俊不禁的问我,你未免也太豪爽了吧?应该矜持一点。 我哪里矜持的了?我想一想这样愉快的聊天氛围很久没有出现过了吧?好像和沈映年也有这样愉快的聊天氛围。 我忽然想起来,他今天跟沈映年两个人像是在赌气一样的言语。 你今天有点不太正常,我觉得。我说这句话的时候,也是平平淡淡的。 他突然停止笑了,表现出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来。为什么这么说? 他平常虽然气我对沈映年的一片赤诚,但是极少言语对驳的。我实在不知道怎样去处理他们之间的尴尬关系。 你今天为什么对沈映年就想是抬杠一样?我反问他,想知道答案。 但是呢,他的答案不用想。肯定是为你着想之类的话。 我只是看不惯他总是要你以身犯险。 我该怎么回答他?才能够不伤害他对我的一片情深呢? 正在我沉思的时候,身后升起凌厉的叫喊声音。黎沐。 我回过头去看,跟我猜想的一样。三姨太是耐不住跟方一鸣这样熟稔的。 她正婀娜的向我走过来,眼睛里全部都是笑意。 真不知道她是对我笑,还是朝我身后的方一鸣笑。 在外人面前她要跟我和平相处,我也要给足她面子。我只好起身跟她讲话。 姨太太今天挺有闲情逸致的,跑这么远来喝咖啡。我也笑着对她说。 她走过来一把拉过我的手,真是受不了。在方一鸣的面前她就要对我做出一副热切的样子来吗? 她手上金属制景泰蓝的镯子咯的我的手臂生疼,我是特地过来找你去打麻将的,恒源楼的博彩是最热闹的了。 她装作一副刚刚看到方一鸣的样子,惊讶道。原来一鸣也在这儿,我还以为你是和谁家的公子处上了呢? 她掩面笑道,狭长的凤眼美丽迷人。我趁机把她的手从我的手臂上面拿下来。 姨太太说笑了。 方一鸣也站起身,跟着我一样称呼她一句,姨太太。 我看到三姨太的脸色立马就变了,僵硬了片刻之后又立即恢复到原来的笑容。 你若有空,就常跟淼淼相处。她的俏皮可爱可不比黎沐少! 她的意思还是怪我咯。她又冷冷的看我一眼,姨太太不是想要去打麻将么?还不走么? 方一鸣也不想跟她太过接触,也借机会离开。 他说,姨太太的话我一定遵从,今日还有事就先走了。 听到方一鸣这样说,三姨太也不好挽留。只能看着他的背影独子惆怅,但是她不会放过我的。 她又浅笑盈盈的对我说话,言语里面都是威胁的味道。 我以为经过昨天晚上,你会一心一意的为公司做事。没想到那一个耳光,还是没能够教会你清醒。 我懒得理会她的无稽之谈,转身就出去。没想到她居然也跟着我走出来,还在我的身后念叨。 我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对她柔声说道。姨太太有什么话,去我的办公室里说清楚也好。何必在我身后不依不饶? 她突然停下来,对着我怒目圆睁,然后径直的走进我的办公室。 我这才想起来里面的一片狼藉,不知道有没有收拾好。只能够紧张的跟在她的身后走进去。 她横冲直撞的走在前面,我有些慌张的跟在她的身后。颜卿看见我们这一副架势,起身要说话。三姨太并不理会她,径直的把房门推开。 房间里一片狼藉模样,还有破碎的茶盏。空气里有的淡淡的茶香味,还有愈演愈烈的火药味。
正在收拾的杂工是一位大叔,看到三姨太气势汹汹的冲进来,立马就停住手里的活,看着她。三姨太冲他一哄,还不滚出去?看我做什么。 他吓得两腿哆嗦,立马就出去。这个现状,人们对权贵不是攀附就是恐惧。 她冷笑两声,环视一圈然后看着我。你要知道,他不仅仅是是你的亲梅竹马。更是淼淼的未婚夫。你不要告诉我你们没有再纠缠。你好歹也该顾忌方一鸣的脸面吧。 她还固执地认为我说要跟方一鸣订婚,到底怎么样她才愿意相信我的话,要我和盘托出吗? 那三姨太每天在对面喝咖啡也是为了要监视我的举措?看我有没有非分之想吗? 我不愿意就这样告诉她我跟方一鸣的情愫,她也不需要知道。她只要我不再跟他纠缠,但是我跟他连朋友都做不成了么? 她对我这样步步紧逼,我没有办法去反击。 她不想回答我的质问。她的头扬的老高,也不看我,就像是要迸发出极大的火一样。 还是颜卿想要缓解紧绷的气氛,那个老翁真是的,手脚也不利索点。三姨太就不要气了,我去给您倒杯茶。 啪的一声,她居然给颜卿一个重重的耳光。颜卿原本白嫩的脸颊变得红肿,她捂着脸。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在我面前插话。 颜卿也是为了我才要忍受这些的,我立即跑过去看颜卿的脸。这比我自己被掌箍还要叫人难受。 我就落魄到这番天地,连身边的人都保护不了了吗?沈映年应该在我身边更我风雨同行的。 他却跟冉冉情意深重,趣味相投。我跟方一鸣也越走越远了吗? 颜卿不退让的朗声说道,纵使我不懂得分寸,三姨太也该知道孰是孰非。为淼淼小姐积德。 我第一次见到一个女子这样坚毅,胜过我。她的决绝要强,是勇于跟权贵反抗,说不! 三姨太又把手臂扬起来了,但是颜卿不肯退缩。我不能让她为我承受痛苦。 我把颜卿挡在身后,她对我这么忠贞,我不要让她为我承担。 两天的时间里,我挨了两个耳光。我好像是熟悉一样,不觉得疼痛。坚毅的回过头去看她。 方一鸣知道会不会心疼我呢?但是沈映年是不会发觉的。 她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愕,又变成高傲轻慢。话语里没有半分婉转,淼淼有这样的母亲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呢? 她为淼淼争取权势,也是为她自己扬眉吐气。 她说,你妈没有教过你,我这是替她教育你。你要是再这样目无尊长,不管老爷太太多袒护你,我照样能让你不好过。 他们怎么会袒护我?我不过是一个没有实权的傀儡。我没有母亲亦不会有牵挂。这样的傀儡岂不是最好的? 在公司里我不想闹得人尽皆知,息事宁人的对她说。三姨太骂也骂了,打也打了。先回去吧。 我从来都不会向别人低头的。但是我也要为颜卿着想。 她又瞪我们一眼,洋洋自得。她赢回了极大的脸面呢。 现在晓得学乖了?我虽然是你爸的妾室,但也是明媒正娶的。算得上是你的庶母,你要知道懂得分寸才好。 我含着一丝轻蔑,对她说。有三姨太这样威风的教导,黎沐不敢不长记性。 她又轻哼一声,终于还是走了出去。我顾不得脸上的灼热感,让颜卿坐下来。 我看着她高肿的脸,心里生出好多的愧疚感。她明明可以不理会,但是却为了我挨这一巴掌。实在是不值得。 她也不红眼睛,她本来就不是脆弱的女子。我说,下次她说些什么你不要听,也不要跟她争执,知道吗? 她懂得什么?难道由着她给你泼脏水吗?她问我,痛不痛?她下手也太狠了点。 她是平民的孩子,经历过艰险挫折。她都觉得痛我怎么会感受不到?面部的灼痛感越来越强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