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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文王进京

    文帅进京,只带了一千骑兵。也没让程作来,而是周宁领兵随护。锦杏也只带着两个房里的丫头,坐着一辆不大的厢车。若没有这一千骑兵,倒像是离乡投亲的人家。

    端木凝蕊骑着马,并行在文帅身边。文帅看着她说道:“凝蕊,知不知道,为什么一开始我不想带你进京?”

    端木凝蕊一笑,答道:“自然知道,你怕我去找刘书闻报仇。”

    文帅点头,说道:“仇要报,但不是现在。”

    端木凝蕊抿嘴笑了一下,幽幽说道:“你还是拿我当孩子看。我要进京,不是为了报仇。”

    文帅也笑了一下,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不过,咱们可以去见见他,告诉他,咱们知道他是下令的人。”

    端木凝蕊扭脸看着他,想了一下后笑道:“随你。我跟着你就是。不过文哥哥,若是引得有人来截杀,我可不管车里那位。”

    文帅皱眉笑道:“她又怎么惹你了?她是你小嫂。”

    端木凝蕊撇了撇嘴,哼道:“也没见你真心疼她,却要我好生待她。孰不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吗?”

    文帅被她噎得一时没了话,干笑了两声,也便就此打住,不再说什么了。

    行到午后,前方传令兵来报:“禀文王,有一个秃头男子,自称叫‘和尚’,求见文王。此人甚奇,十冬腊月,只穿着一件单袍,也不见冻得发抖。干干净净,不像个讨饭的。”

    端木凝蕊问道:“这名字好奇怪,居然有人叫‘河上’,是在船上降生的吧?”

    文帅失笑,原来这里还没有佛教。那是不是说,这个和尚,竟然相当于是去往中原布道的祖师?若当真如此,可要将他截留下来。连忙吩咐道:“传令就地扎营,引那和尚来见。”

    端木凝蕊奇道:“这个叫河上的,很重要吗?”

    文帅下马,又抱她下马,笑道:“和是和气的和,尚是高尚的尚。不是河流之上的意思。一会儿见了再说。”

    军兵慌忙搭帐。文帅远远看到一个光头男子,在兵士的引领下行来。身穿僧袍,脚踏罗汉鞋。双手合什,步履轻盈。再近些,见他三十岁上下,面皮白净,深目重眉,身材魁梧,一看就是外国人。

    到得近前,兵士指引道:“见过文王与长公主。”

    那和尚躬身施礼道:“贫僧见过文王,见过长公主。”

    兵士厉声道:“跪!”

    文帅一摆手,说道:“不必。你下去吧。”

    兵士抱拳退去。文帅看着和尚笑道:“大师因何不言法号?是怕孤混淆吗?”

    那和尚一愣,看着文帅,半晌才问道:“文王竟知我佛界?”

    “略知一二。”文帅微笑,说道:“大师这是要去中原传法吗?请教大师法号?”

    那和尚再次躬身道:“贫僧法号,便是和尚。”

    端木凝蕊咯咯一笑。文帅侧目道:“休得无礼。和者,三界总称。尚者,至高无上。这位大师敢以此为法号,自是有弘法之能,听达西天佛祖之功。”

    和尚大惊失色,望着文帅半晌,突然跪倒说道:“莫不是我佛座下罗汉转世吗?弟子拜见。”

    文帅一笑,以为是罗汉转世,便即刻跪拜。却不拜他这个文王。当下说道:“自然不是,孤刚才说过,对佛教略知一二,大师请起。”

    和尚起来,但还是眼含疑惑地看着文帅。文帅问道:“大师因何拦住孤之去路?”

    和尚连忙垂下目光,合什道:“回文王千岁,贫僧见这一队军兵,知是达官显贵。贫僧行到此处,盘缠用尽,本想化些水粮。问后方知,竟是文王千岁奉诏入京,于是便动了说法之心。既然文王深晓佛法,不知可容贫僧否?”

    文帅笑道:“自然容得。大师随我入京,待回转齐阳后,孤为你修建庙宇,召集香火,你便留在孤身边吧。”

    和尚大喜,跪下叩头道:“谢文王千岁。”

    文帅笑道:“这一次拜的,该是我文王,不再是转世罗汉了吧?”

    和尚起身,合什道:“文王千岁取笑了。”

    端木凝蕊看着那和尚,既然文哥哥什么都不问,一上来就许房子许地的,那这个和尚必定不是寻常人物。不过,来日方长,有话也不必现在就问。不过有一事却要问:“和尚,你不冷吗?”

    和尚答道:“回长公主,贫僧不冷,世间万物皆为虚幻,心若不冷,身便不冷。”

    “哈!”端木凝蕊清笑一声,说道:“你胡说,你敢说你不会内功?”

    文帅说道:“这便是大师的不是了。出家人不打诳语,你纵是要传法,也该据实而言,不该浑说心经,误导世人。若世人都似你这样穿戴,岂不冻死冻伤?那你是渡人,还是害人?”

    “阿弥陀佛。”和尚口宣佛号,面生愧色,合什道:“文王千岁教训得是,和尚大错而特错,自当净口九九八十一日,以赎罪过。”

    端木凝蕊问道:“此话何意?”

    和尚不再说话。文帅笑道:“他是要八十一日不说话,你若引他说了话,他还要重新开始计日。大师,孤还要听你说法,抹你八十日,你只净口一日便好了。”

    和尚向文帅躬身行礼。端木凝蕊嗤笑道:“真真是魔怔了。”

    这边文帅收了和尚,转过天继续赶路。而另一边,洪思诚快马加鞭赶返京城,奏报文王已进京面圣!

    皇帝没有想到,文帅真的来了,而且只带一千护卫。皇帝即刻召长平王进宫,命长平王安排禁军,一定要确保文王的安全。尤其要看好他手下那个韩晨!若是文王在京里遇刺,将会天下震动!那朝廷的脸面与威信,也将会荡然无存!

    皇后辗转得知文王进京的事,诧异之余,心中不免微觉慌恐。既然俅燕回有孕在身,不能来朝,那文王又何必进京贺寿?况且还带着端木凝蕊。难道鲜于敬堂在死前已然供出主使之人?

    皇后召来太子,叮嘱道:“文王进京,皇上必会赐宴。你在宴席之间,万务仔细着。此时西南战事紧迫,皇上必然倚重文王,你万不可骄慢,记下了吗?”

    太子沉着脸答应:“是,儿臣记下了。”

    皇后微微蹙眉,说道:“你这是什么样子?不要以为俅燕回是祈平的胞妹,你便总摆出这副脸色。俅燕回自幼出宫,与任何皇子公主皆无情分。若你能以谦达示人,交好文王,未见不能与祈平一争。你这动不动便要拒人于千里之外,来日如何御下治国?”

    太子被训得脸上挂不住,争辩道:“母后太过长他人志气。文玄德不过一介布衣,若非叛军谋逆,父皇早已发兵清剿了。”

    “你混帐!”皇后柳眉倒竖,但随即低声说道:“你怎么总是不懂事?文玄德曾为曲问兰请旨赦罪,为俅燕回怒杀颜玉衡。知其事者,无不说他有情有义。祈平与他几次交锋,皆不能取胜。这样的人,你还要纠缠于他的出身?你在上书房应该读到过,我朝开国皇帝,本是个讨饭的!”

    太子低下了头,犹在嘴硬道:“老三的谋士刨了他家祖坟,他还不是一病不起,怕也时日无多了。”

    皇后心中一痛,这个儿子,难道当真没有坐大位的命数吗?

    皇后轻叹了一声,气到极致,反倒心绪平和了,缓缓说道:“怪力乱神之语,不必往心里去。人食五谷,难免会遭灾生病。有俅燕回在身边,文王必会无虞,这不已然进京来了吗?你若当真不愿与其交好,那便不要得罪他便是。你去吧,本宫要歇息了。”

    太子回到东宫,怒气冲冲。灵姬见他脸色,也不知出了什么事,因太子经常暴怒,从他情态上,很难看出是大事还是小事。只能问:“殿下,又是谁惹你生气了?”

    “文玄德!”太子猛然起身,抄起茶碗砸在地上。吓得侍女连忙跪下。

    灵姬一愣,这八杆子打不着的,怎么惹着他了?吩咐侍女道:“快收下去,仔细着别伤了手。”

    侍女心中感激,连忙捡了碎瓷,退了出去。

    灵姬微笑道:“文玄德远在齐阳,怎么得罪了殿下?莫非是又上折子,涉及到殿下了?”

    太子坐下,说道:“你不知道,文玄德正在进京的路上。来给皇贵妃贺寿。”

    灵姬心中一喜。他进京了!见上一面,再假意刺杀,便可回齐阳了!但随即又觉得不妥。如今时机不对,西南叛军还未剿灭,皇帝是不可能动念除掉文王的,况且以文王现下的实力,即使与岳王联手,恐怕也很难与朝廷大军对抗。即使险胜,也必会两败俱伤,元气大损!

    灵姬心中一声长叹,挺好的一次机会,却因时机不到,而只能眼睁睁擦肩而过……

    灵姬笑道:“殿下,这是一个好机会。殿下可以借机与文玄德交好,以备来日驱使。”

    “你说什么!”太子拍案而起,怒道:“你让本宫与那个布衣出身的逆贼交好?莫不是你也觉得本宫不得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