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见东宫
刘书闻听说文王已经到了京城,心里不免有些打鼓。刑部发文缉拿鲜于敬堂一事,刘书闻已然嗅出了味道。此事是冷杰仁所为,却没有与他商议,必是奉了皇后懿旨。而皇上又下诏为端木凝蕊指婚,虽然诏书被文王退了回来,可毕竟说明了皇后的态度。若是端木家的事东窗事发,没人能保他这个微不足道的外臣! 刘书闻越发地觉得自己棋差一着,不但是棋差一招,命数也差了一截。当初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坚持己见,逼着女儿嫁为太子妃。然而以当时的情势来看,长平王虽然文武双全,可毕竟不是皇长子,更非嫡出。 而且皇后权掌后宫,冷杰仁领两万禁军,更兼着京畿营督军。当时的决定是没有错的,谁能想到时过境迁,这天下能冒出一个失散的公主,更多了一个能与长平王比肩的文王? 刘书闻今日告了假,坐在书房里,他现在谁也不想见,而且,见谁也没用。刑部销案时,只说是文王上折,言鲜于敬堂全家自裁身亡。虽然折子里没有提到他刘书闻,但鲜于敬堂真的会把事情自己抗下来吗?没道理呀…… 管家轻轻地推门进来,低声说道:“相爷,长平王安排文王歇下了,然后带着小郡主进宫了。” 刘书闻没有出声,连眼皮都没动一下。管家等了片刻,退出门外,轻轻地关上了门。 刘书闻幽幽地叹了口气,到最后,还是要去求女儿帮忙。自从嫁入东宫,女儿便似变了个人一样,多年来与他这个父亲隔着心,但此番自己落到了孤立无援的境地,总是血浓于水吧? 刘书闻说道:“来人。” 管家应声推门进来,应道:“相爷。” 刘书闻说道:“备轿,去东宫。” 太子回来的时候,灵姬刚刚沐浴净身完。一身的清香之气,热水蒸得肌如凝脂,面似桃花。太子一把搂住就要往床上按。灵姬瞬间起了杀心!之所以沐浴净身,本是打算向太子告假,虚说去采买些奇异药材,好能偷着去见文王。不想这色坯一回来就要沾她身子。 灵姬推住他,强笑道:“殿下,奴婢今日不适,因觉腰腹虚寒,这才蒸了汤浴,还望殿下怜惜。” 太子好不扫兴,悻悻地放了手,坐到桌边沉了脸。灵姬忙倒了茶,端到近前柔声说道:“殿下莫恼,过得两日便能尽心服侍殿下了。” 太子淡淡地嗯了一声,接过茶喝了一口。侍女进来福身道:“殿下,刘相爷求见。” 太子起身向外走,灵姬忙说道:“殿下,奴婢想告假出宫,寻些奇异的药材。” 太子停步回眸道:“宫中的药还不足为奇吗?” 灵姬答道:“回殿下,宫中皆为正方之药,奴婢这虚寒之症,用的是偏方,是以没有可用之药。况且,珍惜药材皆为皇上备置,以奴婢的身份,哪能用得?” 太子点了下头,说道:“那你去吧。” 刘书闻等在厅房里,近一段时间,太子对他的态度明显冷淡。以他对太子的了解,必然是皇后说了什么,否则太子不会冷淡他这个岳父兼权臣的。 见太子进来,刘书闻站了起来,微笑拱手道:“臣参见殿下。” 太子一笑,说道:“岳丈不必拘礼,请坐。” 落座后,太子目视前方,淡淡问道:“岳丈此来,有何要事?” 刘书闻微微侧身,看着他答道:“殿下,文王进京了。” 太子面无表情地说道:“本宫知道。父皇明日会在上朝时见他,可能还要摆宴为其接风洗尘。” 刘书闻牵了牵嘴角,问道:“殿下以为,是与文王结交好,还是与之为敌好?” 太子扭脸看了他一眼,随后转回头说道:“自然是与文王结交好。” 刘书闻笑道:“皇贵妃去了一趟齐阳,皇上便封了异姓王。殿下,常言道疏不间亲,血浓于水。殿下真的以为文王会帮衬殿下吗?” 太子不语,这也是他一直以来的疑问。母后总在极力地安排要向文王示好。但俅燕回毕竟是皇贵妃所生。文玄德越是疼爱俅燕回,就越不会倒向他这一边。也不知母后到底是怎么想的。 刘书闻笑了笑,又说道:“皇后娘娘自然是希望诸位皇子尽心辅佐殿下,想着内有长平王,外有文王,这天下便安稳了。可是,娘娘是否想过,若有朝一日,兄弟阋墙,那文王便成了最棘手的祸害!” 太子垂了眼帘,刘书闻笑道:“殿下不要忘了,还有一个永安郡主。” 太子侧目,冷冷地注视着他,问道:“岳丈这是何意?” 刘书闻拱手,答道:“殿下不要见责,臣绝无要挟之意。臣只是想说,文王此次带着永安郡主入京,必是有所图。” 太子皱紧了眉头,想了片刻,不耐烦地说道:“有话直说!不要绕来绕去的。” 刘书闻笑道:“殿下稍安勿躁。殿下请细想一下,既然文王是奉了贺寿的诏书进京,却没有带着长公主来,而是带着永安郡主来。必是有意要说端木家的事。而且是做好了可能会反目的准备。端木家的事,实则根本不算事,但却是一个引子,由这个引子,引出殿下,再对皇上施以要挟,令长平王可取而代之。” 太子一惊,脱口说道:“不会!” 刘书闻一笑,说道:“殿下怎知不会?皇贵妃从齐阳回来后,皇上下旨册封,赐公爵,但文王却没有接旨。后来是长平王面圣,皇上才封了异姓王,而文王竟也接了圣旨。这其中的关节,殿下还没有想明白吗?” 太子额头见汗,双手微有些发抖。刘书闻正色说道:“若只是端木家灭门一事,臣愿一己担当。然而,文王杀我一个人就会满意了吗?他连皇上的圣旨都敢违逆,可知其性之贪,其心之险。逼着皇上封了异姓王,又上折子索要常州,皇上都应了。若是他来日平定了西南,再上折子逼皇上易储……殿下以为,皇上会不会应呢?” 太子声音发颤:“岳丈的意思是,趁着这次机会,将文玄德除掉?” 刘书闻低声说道:“臣确有此意,但长平王奉皇命护卫文王,若是行刺,并不容易,况且文王若是死在京里,必会引得天下震动。殿下,听闻长平王带着永安郡主进宫了。想是去见皇贵妃,不如,让太子妃带些糕饼,去皇贵妃那里探探虚实如何?”
文帅被安排在长平王府对街的一座宅子里,选址是经过长平王深思熟虑的。不能太繁华,太吵,而且人流复杂。也不能太偏僻,太静,万一有事,容易落人口实。 灵姬黑纱罩头,躲过禁军跃上屋顶时,却被十名黑巾蒙面的人用手弩对准。灵姬暗赞文帅调教有功,他的暗营卫可比以前厉害多了! 灵姬说道:“我是文王故交,有事要面见文王。” 暗营卫之所以没有立刻动手,就是因为看到灵姬的装扮,这身玉宵门的装扮,暗营卫常见。先有灵姬,后有玉荷,都是大美女。一听说话声音清亮润美,一名暗营卫便说道:“下到院中,待我通报。” 灵姬依言跃下,立于院中,九名暗营卫盯着,一名暗营卫走到正房门口,轻叩了两下门,说道:“有玉宵门之人,自称故交,求见文王。” 文帅正在喝茶,锦杏一路颠簸,受了些风寒,安顿下来后,便歇了。月兰进来说道:“文王,有玉宵门故人求见。” 文帅一怔,估摸着是灵姬,但为求保险,还是起身向外走去。 到了门口,见暗营卫围着一人,文帅迈步出门,看着灵姬说道:“露脸。” 灵姬抬手挑开黑纱,看着他嫣然一笑。文帅说道:“退下吧。” 十名暗营卫隐入暗处,灵姬款款走到文帅面前,问道:“你的病好了吗?没有被人下毒吧?” 文帅一笑,拉住她的手进了屋…… 未时将过,灵姬抚着他的胸口说道:“我该回去了。” 文帅搂着她说道:“不如跟我回齐阳吧?” 灵姬一笑,吻了吻他的唇,说道:“无功而返,当初又何必离你而去?只是现下时机未到,你早日剿灭岳王,便能早日接我回去了。” “文王!”一声惊叫,月兰推门冲进来,也顾不得床上是什么样的光景,扑到文帅脸侧急道:“长公主在宫里中毒了!” 文帅大惊,灵姬也是脸上变色,连忙起身穿衣,同时说道:“你别慌,宫里没有见血封喉的毒药,你快去宫里,我自有办法救凝蕊。” 文帅的手开始抖,月兰抢过衣服,手脚麻利地给他穿上。文帅问灵姬:“谁要害凝蕊?” 灵姬已然戴上了黑纱帽,说道:“总之是冲着你和长平王,不是太子便是刘书闻。你一定别慌,我先行一步。” 灵姬说完,闪身出门。文帅接跟着出门,奔到前宅,见长平王一脸沉重地等在院中,上前一把揪住前襟怒道:“怎么回事?” 长平王答道:“容我路上向你解释,快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