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有无把握
顾子青沉默。余天海不管，是怕他派兵入恩化，文王这边有所不悦。然而，顾子青若是此时派兵入恩化，不管派多少人，哪怕只是两百人，也算是夺城！文王来信中说得明白，要待到来春大考之后，才能用兵。 一来是等选出治城之人，二来文王没有答应岳王之请，只要动兵，便会引起岳王注意。此时，万不可轻举妄动！可恩化出了匪盗之事，若是置之不理，又恐于文王仁德之名有损。 顾子青说道：“顾翁先去歇息，待本将与阮将军略做商议。” 顾子珍站了起来，拱手躬身道：“恩化百姓水深火热，还望大将军早做定夺。” 顾子青微微点头，顾子珍退了出去。 阮红云问道：“夫君在犹豫什么？” 顾子青答道：“文王有令，此时不宜用兵。岳王现下据守辛留与平芜，若我派兵入恩化，只怕会引起岳王注意。况且……我怕这是请君入瓮之计。若是张子文算到文王不准我用兵，故意弄一些人在恩化闹事，我若去剿匪，只怕会中了他的计。” 阮红云微笑道：“夫君多虑了。不过是些匪盗，乌合之众，何用夫君前往。派一名百夫长，领一百人换上便装，随你兄长去将匪盗剿灭便是。” 顾子青嗔笑道：“有那么好笑吗？说起来没完没了。像个孩子一样。” 阮红云翘翘嘴角，微笑不语。 顾子青觉得这样也好，当下命人传来顾子珍，又传来一名百夫长，当着顾子珍的面，令百夫长带本属之兵乔装改扮，往恩化剿灭匪盗。并嘱咐顾子珍道：“顾翁，文王有令，本将不可用兵。皆因恩化出了匪盗，本将才有违王命。此事你不可张扬。” 顾子珍躬身道：“大将军放心，小民断不会坑害大将军。大将军救恩化一城百姓，恩深似海！小民代恩化百姓叩谢大将军！” 顾子珍与百夫长退去后，顾子青还是觉得有些心神不宁，又仔细想了想，觉得不会有什么纰漏。阮红云笑道：“夫君太过于在意心计了。莫说现下西南大乱，便是太平之时，偶有匪盗之徒，也是常情。夫君不要如此事事算计，太伤身了。” 齐阳这边，玉荷回来了。与暗营卫两名十夫长一同拜见了俅燕回，交了俅能的书信，并呈上火铳。俅燕回看了书信，强忍着眼泪说道：“玉荷姑娘辛苦了，待文王返来，我必呈请文王，封你为公主。” 玉荷笑道：“谢王贤妃，但玉荷要冒昧说一句，不仅仅是封为公主。最重要的是，文王亲口所言，要与玉荷义结金兰。” 俅燕回一笑，答道：“好，必如你所愿，焚香续礼，祭拜天地，死生相托，祸福相扶。” 玉荷福身道：“谢王贤妃。” 退出厅房，玉荷一把揪住与她相熟的十夫长，说道：“带我去见你们大人。” 十夫长一怔，见陈大人？干什么？冷着脸答道：“玉荷姑娘，陈大人政务繁忙，不便……” “不带我去，当心我做了公主之后，找你晦气！”玉荷鼓着嘴，瞪着一双大眼睛死死地盯着十夫长。 十夫长叹了口气，心道文王的后妃个个贤良淑德，哪有这样儿的？难怪文王不喜欢这个玉荷，只答应收为义妹，不纳王妃。十夫长说道：“跟我来吧。” 自从哑叔回来后，陈柯便不到厅房应差了。毕竟哑叔是长者，而自青川始，便是哑叔在文王身边，而且他近身护卫比陈柯要方便一些，终究还有长公主，后宅还有后妃。所以陈柯便专心经营暗营卫。 今日十夫长带玉荷来见，陈柯颇为意外。因知道文王答应过玉荷，办完差回来要封公主，所以陈柯起身相迎。 玉荷笑对十夫长：“没你的事了，退下吧。有空儿我再找你玩儿。” 十夫长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向陈柯一抱拳，闷声不响地退了出去。 陈柯看着玉荷，问道：“玉荷姑娘，你……” “叫公主。”玉荷背着手，笑眯眯地看着陈柯。 陈柯一怔，随即笑道：“文王未归，尚未下诏册封，不可越礼。” 玉荷转了转身，在屋子里扫了一圈，笑道：“这里又没人，你叫我一声公主，保你不吃亏。” 陈柯无奈一笑，深知玉宵门的女子极为难缠，今日若不叫她一声公主，别说正事不会说，估计她会缠起来没完没了。于是抱拳道：“公主殿下来见臣，有何吩咐。” 玉荷咯咯一笑，走到一旁坐下，说道：“听人叫自己公主，还真是不错呀。陈大人，你那个妾是我师姐，她叫醉音。” 说完了看着陈柯，见陈柯连眉头都没动一下，玉荷诧异道：“你知道？” 陈柯微微一笑，答道：“臣不知道。” 玉荷蹙眉道：“那你怎么不惊讶？” “回公主殿下，因为臣不相信。”陈柯走回自己的座位坐下了。 玉荷嘟起了嘴，自己今年犯太岁是怎么着？怎么跟谁说话都落个不相信呀？玉荷想了想，说道：“你不相信也要相信。我告诉你，我和她一道来的。她缠上你，就是因为知道是你把灵师姐送走的，想骗你说出灵师姐的去向。” 陈柯自顾自地倒了杯茶，微笑着看向玉荷，问道：“公主，要喝茶吗？” 玉荷火往上冲，起身便走，将到门口却又停住，缓缓转回身来，脸上带出恍然的表情，嘴角挑起笑意：“陈大人……灵师姐教了你房御心经对吧？你早知道醉音是玉宵门弟子，你是想留着她练功！” 陈柯眉心动了一下，玉荷几步走回他面前，微笑着说道：“陈大人，你舍不得美人，可是会害了文王！我投了文王，若诏书一下，册封我为公主，我师姐岂能不向玉宵门传讯？到那时，门主岂能轻易放过文王？” 陈柯笑了一下，不以为然，刚端起茶杯，玉荷又说道：“你以为玉宵门只是一个江湖门派，本事再大也动不得文王分毫是吧？你是文王近臣，我不妨对你明言。此次我去中原，没有接回俅师兄。那是因为宫中的万贵妃是门主的人，万贵妃所生皇子并非龙种！陈大人，还要我往下说吗？” 陈柯猝然一惊，端着茶杯愕然盯着玉荷。玉荷笑道：“你信不过我，当信得过你手下的暗营卫。我走了，找地方玩儿去，你问过了跟我同去中原的十夫长，再派人寻我吧。不过……要看你陈大人有没有本事找到我了。” 玉荷说完便转身，陈柯连忙唤道：“公主请留步！” 如玉荷所说，陈柯是真没把什么玉宵门放在眼里。莫说文王，便是他自己，也是出有护卫，宿有值守。怕玉宵门什么？玉宵门再厉害，也不是铜铸铁打的。然而，方才玉荷一番话，是陈柯万没有想到的！ 玉宵门想夺中原天下，中原可是有数十万大军！倘若那个门主扶自己的儿子登了基，挥军南下，别说文王，便是倾竺南举国之兵，怕也抵挡不住！ 玉荷半转身，美目含嗔道：“唤本宫做甚？” 陈柯连忙抱拳躬身道：“公主息怒，臣知错了。” 玉荷唇角带笑，问道：“那你可愿杀醉音？” 陈柯微微皱眉，莫说一个大活人，又是大美人，温香软玉，床榻缠绵。便是一只猫儿狗儿，也不是说杀便能下得了手的。 玉荷轻叹了一声，说道：“我也知道，人若无情便与禽兽无异，只是……你有把握让她归降文王吗？你敢保证她以后不会生事吗？尤其册封我的诏书一下，我是公主，而她却只是你的一个侍妾，你以为她会甘心吗？” 陈柯一声长叹，垂下了目光。玉荷劝道：“陈大人，你年少有为，位极人臣。这天下美女如云，你还怕没有相知者？来日本宫为你寻几个美人，着意调教好了，送给你便是。” 陈柯心里不是个滋味儿，灵姬说过，除了文王和长平王那样的上者，没人能俘获她。想必玉宵门的女弟子，个个都是如此。这玉荷不就是奔着文王去的吗？至于醉音，恐怕心里只念着门主，所以才会委身于他吧？ 陈柯黯然道：“臣没有把握收服醉音，全凭公主安排。” 玉荷看他的样子，没想到他竟也是个多情的人。当下也笑不出来了，只说道：“给我二十名暗营卫，听我调配。你不要再让人盯着醉音，我自有办法引她出来。” 陈柯黯然点头，玉荷说道：“我无处可去，只能去找王贤妃安排宿处。稍后你问过王贤妃，让暗营卫到宿处见我便是。” 说完转身走到门边，犹豫了一下，又走了回来，附耳对陈柯说道：“我也要练功，可我已然不是处子之身，招驸马也必然是高不成低不就，弄不好还会坏了文王的名声。而文王答应与我义结金兰，碍着礼法，我也不能诱自己的义兄上榻。所以……你不会孤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