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身份暴露
灵姬觉得自己的身份可能暴露了，但她想知道皇帝要问什么。况且万一不是身份暴露了，她突然闯出宫去，反倒坏了大事。所以灵姬跟着邱明信，向更偏僻的小路走去。 有道是曲径通幽处，金衣卫所在，的确是个花闲草净，风清水冷的好地方。进了门，好大一个院子，却静得好似没有活物一般。打扫擦拭的宫人都低垂着头，邱明信走过时，这些宫人都像没看见一样，只顾着自己手里的活计，连眼皮都不抬一下。 灵姬心里有了数，这里必是皇家秘卫所在，执掌一应皇家私密之事。无论是谁进了这里，都别想活着出去，包括在这里当值打扫的宫人，这辈子只能是走着进来，抬着出去。 灵姬站住了脚，不能再跟着往前走了，万一进了一间铁牢，再想逃可就没机会了。不管皇帝要问什么，既然让秘卫行事，便是要命来了！ 邱明信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没了，站住脚转回身，愕然一惊。灵姬的眼神变了，初见她时，她眼中清澈如水，十足的少不更事，怨屈成疾的弱女子。而现在，眼色如刀，神情冰冷。身上散发出的杀气，甚或比他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还要强烈！ 邱明信微微皱眉，因为只当她是个深晓医术的弱女子，想着即便学过武功也不会太强。但此时才发觉，灵姬的武功，恐怕还在他之上。 但做惯了死士，胆气是丝毫不会弱的。邱明信冷冷说道：“皇上问你话，你究竟是什么人？” 灵姬牵牵嘴角，反问道：“皇上为何要问？” 邱明信说道：“你救治永安长公主时，情真意切，你们应是旧识。” 灵姬蹲下身，将药箱放在了地上。邱明信警惕地退了一步。 灵姬站起身说道：“既然知道了，你就该趁我不备，提早下手。” 话音未落，灵姬一掌击向邱明信。邱明信早已暗自调息，随即一掌击出，硬碰硬地与灵姬对了一掌。 这一掌，邱明信用了全力，却不想触掌之时，觉得灵姬的功力并不高。心思电转之间，暗叫不好！然而灵姬已然借他一掌之力，倒飞而去，只在他缓气调息的一瞬间，灵姬纵身而起，上了屋顶，几个起落，便已越出了院墙。 几十名金衣卫从各个房中赶了出来。邱明信抬手止住众人追赶，暗自咬牙，这里是金衣卫大宅，所以屋顶院墙没有设防，想着没人会来这里寻死。然而今日却因此疏忽，走脱了钦犯…… 邱明信说道：“加派人手，护卫皇上。另派人监护东宫。” 灵姬没有离开皇宫，当然也没有回东宫，而是隐到了挽翠宫西殿偏院。既然身份已经暴露，皇宫是待不下去了。看着天色，离天黑差不了几个时辰。灵姬打算在这里躲到三更，然后去行刺皇帝。反正要离开了，总不能白来一趟。 况且，如果皇帝死了，太子继位，文王便知道是她行事，她也不用再特意回齐阳知会了。灵姬没打算回去找文帅，毕竟文帅现在的实力有限，对付岳王和朝廷已经是焦头烂额了，何苦再让他为了自己而惹上玉宵门？待他做了皇帝再说吧。 太子回到东宫后，得知灵姬被请去给林贵人看病了。太子微微着恼，贵人是个什么东西，竟然也来东宫找灵姬医治？拿他东宫当太医院了吗？太子差管事太监，即刻召灵姬回来。 管事太监去了多时，回来后附耳说道：“殿下，灵姑娘不是去给林贵人看病，是被皇上的金衣卫召去了……” 太子一惊，在他的记忆里，但凡父皇动用金衣卫，便是关乎国运的事。而且被金衣卫召去的人，向来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太子虽然舍不得灵姬，但一听到金衣卫三个字，所有的骄情与不满，都悄悄地化为了乌有。 灵姬等到掌灯时分，突然动了想回东宫看看的心思。她从秘卫那里逃出来，几个时辰了，宫里一点儿动静也没有。皇帝必然不会大张旗鼓地找她，可太子呢？太子也不找她吗？ 刚想动身，听到众多的脚步声，灵姬微一蹙眉，不会是皇帝来了吧？那可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 灵姬从暗影处上了屋顶，伏下身掀了片瓦，看到正殿里确实是皇帝来了。然而，皇帝的身边却跟着那个穿金色衣服的人，而且不只是那一个人，而是四个。灵姬想了想，伏着没动。 今日与邱明信对了一掌，论功力，灵姬在他之上，然而却相差不太多。当时灵姬也是用了七成功力，只是收得快而已。另外三个金衣卫的功力，只要合起来相当于邱明信，那此时坠下屋顶，就不是去行刺皇帝，而是去送死。 皇贵妃很奇怪，不明白皇帝怎么带着金衣卫来，难道自己犯了什么不可恕的罪过吗？连忙跪倒迎驾。 皇帝笑着拉她起来，坐到榻上后说道：“那个灵姬逃掉了，金衣卫是护卫朕的。” 皇贵妃心里咯噔一下，当时给凝蕊下针时，就觉得那个灵姬可疑，如今皇上来说这话，那今夜便是要提征讨文王的事了。皇贵妃垂下了目光，心里犯酸。自己的女儿命苦，自小被送出宫去，九死一生。好容易长大成人，嫁了良人，却是个反贼…… 皇帝面带微笑地看着她，半晌才说道：“文玄德回齐阳的路上遇刺。” 说完了这句话，皇帝有意停住，观察皇贵妃的情态，见她猛然抬起目光，眼神中满是担忧与惊慌，皇帝心里微有些失望。但转念一想，母子连心，毕竟文玄德的生死存亡，关乎着燕回的福禄悲喜。 皇帝微笑道：“他没死，好得很。不仅如此，行刺他的十个人都被他杀掉了，整齐地摆在路边，还立了个木碑，上面刻着……天子秘卫，行刺文王未果。” 听前半句，皇贵妃的心放下了，可后半句，又让人把心提了起来。在皇贵妃的印象里，自己这个女婿虽然骄狂，可还不至于把事情做到这个份儿上，这也太不给皇上留情面了！不论是不是皇上派的人，为子为臣者，怎能以这样的方式来应对？ 灵姬伏在屋顶，听这话也是心中纳闷儿，文帅的性情她知道，即便是为了俅燕回，也绝不会这样处置此事。难道又是岳王在搞鬼？耳听下面皇贵妃说道：“皇上，玄德的性情的确是骄狂了些，可他是真心待回儿好。臣妾愚见，如此张扬的作为，恐怕是有人蓄意离间。玄德在京时，不是就遭了岳王暗算吗？” 皇帝微笑着垂下眼帘，这一层他也想过，只是，这行刺的人的确是他派去的，至于说立木碑刻字一事，那不过是个借口而已。皇帝说道：“你说得有道理，朕也想到了这一层，朕来看你，是看看那个灵姬有没有到你这里来。” 皇贵妃心里明白了，跪下答道：“皇上，那日蕊儿中毒，臣妾见她针法，便已然对她起疑。但念在她真心待蕊儿，不惜显露身份，是以臣妾才没有奏禀皇上。是臣妾之过，请皇上责罚。” 皇帝微微一笑，俯身扶她起身，说道：“灵姬的事，与你无关，是朕允她陪侍祈祥的。朕只是来知会你一声，免得你被她蒙骗。” 皇贵妃低眉浅笑，微微垂首道：“皇上，不如留两名金衣卫，在臣妾这里值守。” 皇帝微笑道：“再议。来，坐下，陪朕说说话。” 灵姬知道皇帝今晚不会走了，既然行刺皇帝的事不用想了，那也没必要再留在宫里。本不打算回齐阳，但听闻了文帅归途遇刺的事，灵姬还是决定回去一趟。但离开之前，灵姬想去看一眼太子，毕竟枕榻缠绵了这许多时日，即便他知道不能找她，可也该心忧如焚吧。 灵姬悄悄地退下屋顶，或许是因为皇帝与皇贵妃一直在有说有笑，所以灵姬的轻微响动，没有被金衣卫察觉。 隐在阴影中，绕开巡夜的人，灵姬回到了东宫，从侧门进去。灵姬心里清楚，皇帝秘卫必会监护东宫，所以绝不能走正门，可也不能翻墙，反倒是侧门，或许没那么多人手看着。 先到了自己屋外，见屋里点着灯，本以为太子是在睹物思人，却听到轻漫的呻吟声，灵姬微一蹙眉，挑帘儿进去，服侍灵姬的侍女吓了一跳，愣在当地忘了出声。灵姬掀帘儿进了里屋，看到床帏落着，微微一笑，问道：“殿下忙着呢？” 太子伸出头来，满脸惊愕地问道：“你怎么回来了？不是金衣卫召你去的吗？” 一句话，灵姬什么都明白了。原来太子以为她回不来了，所以便如此迫不及待地将她的屋子给了别人，甚至连一丝惋惜都没有。 灵姬微微一笑，走到床边，虚空一掌击入，帏内立时响起一声惨叫。太子惊得险些跌落到床外，双眼直勾勾地盯着灵姬，说道：“你……会武功？” 灵姬一笑，听到外面有轻微的脚步声逼近，知道惊动了金衣卫，说道：“不错，我会武功，而且还很好呐。” 说完又一掌虚空拍出，打得太子一口气闭住，昏死了过去。跟进来的侍女尖叫了起来，灵姬身形一晃，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听到外间进了人，而窗子同时被撞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