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兴建蕊城
文帅等着长平王兵临城下。然而,一个多月过去了,还是没有动静。朝廷的邸报再度传来,惊见上写:皇帝驾崩! 文帅知道,至少一年内不会打仗了。长平王继位,既要守国丧,又要重整朝局。既然如此,那文帅便应该立即着手兴建蕊城! 诏令颁下,齐阳城里炸开了锅。许多人祖祖辈辈的基业都在齐阳城。本以为这里便是王都,重兵把守,即便与朝廷开战,也不必惊慌。然而文王却要兴建蕊城。听这城名便知道,是以长公主端木凝蕊命名的。那毋庸置疑,蕊城建成,文王必会迁都。如此一来,齐阳便成了险地! 城中的商贾富户聚在一起,公推郑大可为公选人,去向文王请愿。郑大可放下茶碗,慢悠悠说道:“请什么愿?眼下蕊城连块砖还没有。即使要请愿,也得等到蕊城建好之后。再者说,文王是否迁都,岂是咱们这些人请个愿,便能左右的?” 有一人说道:“郑公言之差矣。我等公推郑公去向文王请愿,并非是为了阻挠文王迁都。而是祈望文王能俯允咱们随文王迁往王都,并且一应家财,不至短缺。” 众人连忙七嘴八舌的附和。郑大可悠闲地喝了口茶,笑道:“即便如此,也要等蕊城初见规模,才好向文王进言。” 还是那人,站了起来,微微扬起下巴,冷冷地说道:“郑大可,自文王占城起,你便为文王管着煤铁两矿。你当然不怕,文王如此看重你,不论去哪里,必然会照拂于你。但有一句话,我本不想说,煤铁两矿的事,文王不知道,咱们很多人却都心如明镜。你若是不为咱们这些人说话,那便休怪咱们无情了。” 满场鸦雀无声。向郑大可说话的人,是城里的豪绅佟南松,所谓豪绅,便如同现代的那种有非法背景的大哥。城中水陆码头,矿业田产,多是佟南松的人在劳作。是以很多人的私密之事,都逃不过佟南松的耳目。 郑大可自管了煤铁两矿,私下贩卖,勾通外府之事,虽然都是可信的人负责联络,但装运之事,却还是要倚仗佟南松的兄弟伙计。因此上,郑大可听了佟南松如此说话,脸色为之一变! 佟南松却又说道:“郑大可,还有一件事你不要忘了,文王初占齐阳,大疫难治。各府流民涌入齐阳,是你定计鼓动闹事。若我没有记错的话……那一次,文王还险些遇刺!” 郑大可拍案而起,厉声说道:“佟南松!你这是何意?” 旁边立刻有人上来打圆场:“郑公!佟大官。你们这是做什么,咱们都是自己人,何必伤了和气。郑公,实则大伙也是心焦,这齐阳本是王都,咱们上下同心,都愿与文王共进退。现下文王兴建蕊城,有意迁都,无非是求你去向文王说说情,你又何苦再三推托?提早说与文王知晓,建蕊城之时,文王不是也能提早安排吗?” 佟南松接口说道:“正是这话!你姓郑的推三阻四,说什么等蕊城初见规模再去向文王进言。我问你,如到了那时,文王没有在蕊城中安排咱们的地方,你能让文王将蕊城拆了重建吗?” 郑大可看着佟南松,良久无语,而后一拂袍袖,转身便走。旁边有人拉住他劝道:“郑公,莫要气。” 郑大可甩开那人的手,冷冷地说道:“不是要我去向文王请愿吗?拖着我做甚?又不要去了吗?” 拉他的那人一愣,郑大可冷哼一声,下楼去了。 文帅将政务交与端木凝蕊打理,便回后宅去陪俅燕回了。虽然燕回对其生父毫无感情可言,但毕竟是血脉相连。现如今母亡父逝,难免心中凄苦,是以文帅叮嘱端木凝蕊,代他理政三日。 端木凝蕊一脸官司地坐在案前看着文书,心里想着,千万可别以后但凡有事,就让她来理政,那可真真是要烦闷死了! 门外来人报道:“禀长公主,郑大可求见。” 端木凝蕊抬起头,眨了眨眼睛。郑大可?什么人?不过有人来说话,总比枯燥地看文书要好,说道:“传他进来。” 片刻后,兵士引着郑大可进来。见是一个女童坐在上面,心知是长公主,连忙向上拜道:“小民郑大可,拜见长公主。” 端木凝蕊问道:“你有何事?” 听这问话,郑大可知道长公主不认识他,甚至可能都没听过他。于是答道:“小民蒙文王照拂,管着煤铁两矿。今文王颁诏,兴建蕊城,小民仅代城中商绅富贾,来向文王与长公主告禀,我等愿誓死追随文王。” 端木凝蕊抿起了嘴,前几日上课时,文哥哥便与老夫子和国师谈到此事。说蕊城一旦动工,齐阳城中的商绅富贾必要慌乱。所有人都以为齐阳便是王都,都以为文王在未得天下前,必然会久居齐阳。 然而蕊城一建,众人自己会知晓文王要迁都。所以,迟早会有公选人来求见。而求见之最终目的,无非是要与文王一同迁往蕊城。但是,先不说蕊城是为了西南之民而建,便是齐阳府,若这些商绅富贾尽数迁走,齐阳便会人心惶惶,而且很快就会变为死城! 端木凝蕊露出笑意,说道:“本宫知道你,原本不记得你的名字,但你提到煤铁两矿,本宫便知晓你是何人了。文王说你很好,是个能尽忠的人。” 郑大可拱手道:“长公主抬爱,小民愧不敢当。” 端木凝蕊微笑,想了想,说道:“蕊城方动工,若想建成,尚需时日。你大可不必如此急躁。况且,你既然管着煤铁两矿,本宫以为,来日文王还是要倚仗于你的。” “是。小民多谢长公主明示。”郑大可心中欢喜,果如佟南松所言,文王无论去哪儿,都会照拂于他的。但佟南松是个麻烦,得想办法除掉此人! 端木凝蕊见他没有离开的意思,问道:“还有何事?” 郑大可连忙拱手躬身道:“无事了,小民告退。” 端木凝蕊微觉有异,但见他已经退到了门口,想起文帅说过的话,便没有做声,低下头接着看文书。文帅曾对她说过,为上者不同于平常人,有时即便看出了下人的心思和意图,也不要开口去问。要让下人自己说出来,那样允了是恩,不允是应该的。否则你问出来再不允,便成了你不仁德。
郑大可退到了门口,也不见长公主再问话,心中不免打鼓。按说他表现得如此明显,长公主不应该看不出来,他是言犹未尽。可长公主怎么不问?难道这小小一个女童,竟然也懂得为上者的心术?若当真如此,倒不好急于设计佟南松,以免自己作茧自缚! 郑大可走了,端木凝蕊抬起头,嘴边挑起一抹略显调皮的笑意。她不是文帅,不用去想什么家国天下,也不必去算计着尔虞我诈。如今太子死了,刘书闻虽然没死,但女儿自尽,恐怕刘书闻比死还难受! 因此,端木与鲜于两家的仇,算是报了。端木凝蕊便更没有什么心事了,整日介在后宅东房进,西房出,逗侄儿,抱侄女,不是一般的闲在。今日见这个郑大可欲语还休,知道定有隐情,于是吩咐贴身红衣卫羽琴:“吩咐下去,查探此人,事无巨细,万不可遗漏。” “遵命。”羽琴抱拳答应,随后转身到后门处,吹一声口哨,隐在暗处的红衣卫现身,羽琴低声说道:“门主令,查探齐阳城中商贾郑大可,事无巨细,万不可遗漏。” 这边方传了令,前门走进了周若,见端木凝蕊坐在上面,微微一愣,近前几步拱手道:“长公主。” 端木凝蕊连忙起身应道:“先生来了,快请坐。” “谢长公主。”周若坐到一旁,看着端木凝蕊问道:“长公主,文王身子不适吗?” 端木凝蕊答道:“不是。天子驾崩,文王恐王贤妃心伤,是以陪伴在侧。先生有事找文王?” “哦……是这样。”周若微微点头,继而说道:“倒不是什么大事。既然文王不便,臣便同长公主商议,也是一样的。” 端木凝蕊微笑道:“好,先生请说。” 周若说道:“自‘若’跟随文王至今,未见文王有过游猎。如今国库丰盈,文王应定时游猎。一来示百姓以安泰,二来调教军兵,以免久不历战阵,荒疏了勇气与斗志。” 端木凝蕊笑在脸上,喜在心里。周若虽然说得庄重,但对于她来说,游猎就等同于游玩。于是说道:“此事可行,稍后我便转告文哥哥。” 周若一笑,知道她并不解其中深意,但也不必事事对她教诲,只说道:“如此甚好。还有一事,朝廷的讣文已然传下,文王领着朝廷的王爵,也应守孝治丧。” 端木凝蕊微一鼓嘴,问道:“先生,何时游猎?” 周若笑道:“回长公主,怕是最快也要等到来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