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信不过你
中原的皇宫,可不像竺南皇宫那样容易潜入。况且有万贵妃在宫里,不知道门主安排了多少门人暗伏。所以灵姬不敢冒然进宫,而是去找俅能。毕竟俅能是太医,有禁宫腰牌。找俅能问一问,总比冒然闯进去要好。 灵姬在俅能居所方圆三里查探了三日,找到了玉宵门的暗哨。共有四个暗哨,东南西北各一个,将俅能居所牢牢盯住。每哨有两个人,每日每哨各有一人换到另一哨。 灵姬蹙眉而叹,定是因了前次玉荷来接俅能,是以门主加派了人手。玉荷事儿没办成,倒给灵姬凭添了极大的麻烦! 好在带着暗营卫。灵姬让暗营卫换了中原服饰,一人扮作公子,另三人扮作随从,到俅能门前去敲门。 门里苗胜应道:“老爷进宫了,若是急症,申时再来,若不急或家远,明日申时再来。” 暗营卫答道:“家父重病,晚生自星州远道而来。务求俅神医一见!” 门里苗胜应道:“先去客栈吧。睡一觉,明日申时再来。” 暗营卫转身离开,依照灵姬的吩咐,该说的话大声说了,此时便要去客栈投宿。一路行走,果然如灵姬所言,感觉到有人尾随。直到客栈,尾巴才消失。 第二日未时末,一名暗营卫留在了客房里,灵姬扮作了随从,到了俅能府上。进到厅房,暗营卫表明身份,而后退出厅房。灵姬坐在俅能对面,看着俅能。 俅能幽幽一叹,垂了眼帘,说道:“你又要做什么?” “我要见万贵妃。”灵姬答得轻松。 俅能一笑,说道:“你想得太简单了,万贵妃是不会害门主的。” 灵姬也笑了一下,说道:“试过才知道。” 俅能摇了摇头:“我帮不上忙。” 灵姬说道:“我是为文王做事。门主在,迟早对文王不利。文王若有闪失,燕回断难独活。” 俅能沉默。灵姬轻声细语:“二十年了,师兄……你不恨吗?当初门主若能发一丝善心,将那颗灵草赐给你,师姐或许就不会死。” 俅能眼中猛然射出精光,随即又湮灭,淡淡说道:“过去的事了……不提也罢。” 灵姬牵了牵嘴角:“过去的事不提了,眼下的事又如何?你女儿女婿如同砧板上的鱼rou,一旦门主腾出手来,甚或是他的儿子继了大统,你女儿女婿还有活路吗?” 俅能抬起目光,看定了灵姬,说道:“我信不过你。” 灵姬失笑:“我带着文王的暗营卫来的,况且门主一直在寻我。你怎会信不过我?” “信不过你。”俅能面无表情,执拗地说道:“即使文王信得过你,哪怕封你为妃,我也还是信不过你。” 灵姬蹙眉:“为什么?” 俅能答道:“玉宵门中,聪明无人及你,狠辣无人及你,机谋无人及你。否则以你的姿色,不会独占恩宠二十年。” 灵姬笑了,极为苦涩:“恩宠?你管那叫恩宠?我只是为了活着。师姐倒是不要恩宠,死得那样凄惨,你为了治她的毒,不惜舍命偷盗灵草,结果又怎样?还不是一个埋骨荒山,一个远走他乡。” “信不过你。”俅能垂下了眼帘。 灵姬站了起来,淡淡说道:“既如此,告辞了。” 走到门边,灵姬停步,转回身看着俅能,俅能依然坐在原地,垂着眼帘,如入定一般。灵姬幽幽一叹,挑起一抹苦涩的笑意,说道:“师兄……我对他……动情了。” 俅能愕然扭头,却看到灵姬已然出门了。灵姬的话他全都不信,唯有这最后一句,他相信。 灵姬生性孤傲,视男子如器具。绝不会为了任何缘由,虚说对某人动情。既然她说了,便是真的动了情!俅能震惊,自己这个女婿,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竟然能让铁石心肠的灵姬动情! 俅能追出门外,看到灵姬一行人将到大门,唤道:“留步。” 灵姬转回身,俅能走到近前,低声说道:“既然动了情,回竺南吧。这里的事,我知道怎么做。” 灵姬眼圈儿一红,垂首福身道:“师兄万务珍重,祈来日竺南重逢。” 洪思诚有意走得很慢,但走得再慢,也终归是到了齐阳。到王府求见,被引到厅房,才知道文王去了蕊城,而此处由王贤妃署理政务。 安了座,洪思诚却不知当不当说与长公主知晓。毕竟长公主是女人,灵姬也是女人。若是说出皇上的意思,趁着文王不在,长公主一时心眼儿小,真的把灵姬交出来,只怕不是什么好事。 俅燕回见洪思诚垂着目光,欲语还休,不禁笑道:“洪大人,莫不是有私密之事,要当面说与文王知晓?” 洪思诚连忙拱手道:“不敢。王贤妃,圣上遣臣来此,是因了韩晨先生之死。圣上的意思,是请文王交出当日在宫中刺杀先皇未果,后打伤太子,逃出皇宫的灵姬。” 俅燕回神情一滞,想起母亲死后,相公跟她说的话。做了皇帝,心性必然会有所改变。若在以前,哥哥是不会做这种事的。明知道灵姬是相公的人,而相公又重情,绝不会遣使来要灵姬。 俅燕回淡淡说道:“洪大人,烦你回禀皇上,就说是我说的。灵姬是文王近人,不只是死士那么简单。无论是有意行刺先皇,还是打伤太子,都是奉了文王诏令。皇上若要问罪,便向文王问罪。东境储府,集兵以待。” 洪思诚愕然一惊,没想到王贤妃竟也能如此决绝。蝉玉微微侧目,将目光投向俅燕回。 洪思诚缓了缓神,拱手道:“既如此,臣……” “洪大人。”蝉玉突然开口,声音圆润而富有磁性:“你这是要回京吗?你在朝中备受冷遇,在下之所以护你来齐阳,原以为你因此次之事下了决心,会投效文王。若你这样回京,恕在下无状,在下可保大人,也可取大人性命。” “你是何人?”俅燕回看着蝉玉,这男子面如冠玉,肌若凝脂,眉眼妩媚,气势凌人。从他跟着洪思诚进来,俅燕回便觉得他不会是一个简单的随从。如今听他这样说话,不免微觉好奇。 蝉玉侧身,垂首抱拳道:“在下蝉玉,中原人士,躲避仇家逃到竺南,藏身京城,已一年有余。听闻文王为贤妃举义,乃情中圣者。又在齐阳广施恩德,故借洪大人此行,前来投效。”
洪思诚无语,他就是被人利用的命,也不必争竞什么了。 俅燕回微笑道:“义士来投,实乃我大周万千之幸。我即刻命人送义士前往蕊城,面见文王。” 蝉玉应道:“多谢贤妃。” “应称王贤妃。”俅燕回不喜别人恭维,说道:“文王名义上还是朝廷的封王,而非帝王。我仅是文王之贤妃,不是帝王之贤妃,不可乱了礼法。” 蝉玉应道:“是,王贤妃。” 俅燕回将目光转向洪思诚,说道:“洪大人不必介怀,是去是留,全凭洪大人自行定夺。” 洪思诚沉吟,俅燕回微微一笑,提笔写了驾帖,经由红衣卫转到洪思诚手中。俅燕回说道:“拿我驾帖,往驿馆安歇,不必拘束。” 洪思诚起身拱手道:“多谢王贤妃,容臣思量一日。” 俅燕回微含首,洪思诚与蝉玉退出厅房。洪思诚瞪着蝉玉:“你究竟是什么人?” “蝉玉。”蝉玉依然是那副不温不火的样子。 洪思诚心中有气,这可真是见人下菜碟儿,方才在厅房里,也没见这小子趾高气扬。 一名红衣卫出来,看着蝉玉问道:“义士可要歇息一日?” “不必。”蝉玉微微躬身,以示敬重。 红衣卫微笑道:“那我即刻安排兵士,护卫义士启程,往蕊城面见文王。” 转说乐平秋回到了山里,将事情说与乐自知。乐自知险些恼羞成怒!铁青着脸沉默了半晌,才冷冷地说道:“你先去歇息吧,容我想想。” 乐平秋不明白爷爷为什么生气,既然爷爷要郡主默写内功心法,以此证明身份。那文王要爷爷默写内功心法证明身份,并无不可呀。但看脸色,爷爷是不会说什么了。乐平秋很不开心地离开了。 乐奶奶笑道:“我就说吧,小郡主不是那么好骗的。第四章心法,永远都不会告诉咱们。” 乐自知冷哼一声,他才不相信一个女娃娃会有这么多心思,必然是文王生了疑心。既然如此,那就只能另想办法了。 乐自知冷冷地说道:“磨墨!” “你嚷什么。”乐奶奶转身去取笔墨,嘴里接着说道:“又不是我不给你第四章心法,你当别人都是傻子呀。” 乐自知一拍桌子,怒道:“你生的傻儿子!若不是如此,怎会又生下这样一个蠢货!” “我生的?我自己生的?还是我跟别人生的?还不是你的种?”乐奶奶将笔墨纸砚往桌上一放,说道:“自己磨,我去看儿子。” 文帅坐在帐中,守卫进来报道:“禀文王,齐阳送来一名义士,名叫蝉玉,手持王贤妃驾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