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为她好

    灵姬嘟嘴道：“你就知道嗔怪我，贵妃嚷你，也没听你说她。”

    文帅笑道：“她小嘛。”

    “呸！”灵姬含嗔带笑：“我就老到活该要受你的气？”

    文帅执手而笑，灵姬问道：“你将鲜于可芯留在王府，意欲何为？”

    “什么话！”文帅一皱眉：“她再怎么说，也是凝蕊家仇人之后，虽然凝蕊不计较，但可芯总是心中难过。只待她守过父孝，着意替她寻个好归宿，给她一世清静便了。你以为我留她做什么？”

    “我哪知道。”灵姬翘嘴而笑，顺势倚进了文帅怀中，幽幽说道：“若当真有那一天，凝蕊要跟别人走，你舍得？”

    文帅搂着她淡淡一笑：“强扭的瓜不甜。若想花好月圆，必要你情我愿。”

    冷成孝接到了父亲冷杰仁的传书。他本因一时之气，化名慕容成来寻端木凝蕊，倒要看看这个三番两次，连个面都不赏见的小公主到底是个什么人物。结果因情就势，反倒真成了文王驾下的千夫长。

    前次父亲来信，让他好生在文王处做事。冷成孝不解信中深意，因端木凝蕊是逡族郡主，转而成了准王后。冷成孝心灰意冷，本欲寻个由头，辞官回京。不想此番来信，却提到叛军有意向朝廷投效，要对文王用兵！

    冷成孝不在乎文王，文王被五马分尸他才高兴，但冷成孝在乎端木凝蕊。打从第一眼看到端木凝蕊，一颗心便被牵绊住了。虽然知道端木凝蕊喜欢的是文王，但依然止不住心动。如今既然得知叛军生变，冷成孝断不能再想回京的事。

    打发了来人，冷成孝坐在帐中凝眉沉思，门外有人问道：“慕容将军在吗？”

    冷成孝应道：“是卢将军吧，快请进来。”

    帐帘挑起，卢越走了进来，闲若无事地扫了一眼几上的书信，笑道：“家里又来信了？”

    “是呀。”冷成孝答应着，起身拿了矮凳摆在榻边，说道：“坐。”

    卢越坐下，说道：“别闲我多事，咱们眼看着与朝廷不睦，你家人在京城，我觉得不是个事儿。”

    冷成孝点头，叹了口气，说道：“家里来信说，朝廷在调兵遣将，或会对文王用兵，又来信要我辞官回去。说新皇当朝，清明吏治，朝廷大有可为。唉……”

    卢越笑了笑，说道：“朝廷打不过文王。”

    冷成孝笑道：“卢将军因何如此断言？”

    卢越答道：“你是京城人士，当知颜玉衡之败。你觉得文王比岳王如何？”

    冷成孝垂目沉吟片刻，说道：“文王自是远胜岳王，但当今天子，同样是文韬武略，治世之才。”

    卢越淡淡一笑，说道：“一个人，撑不起一个国家。朝廷腐朽不堪，非大治不足以颠倒乾坤。文王天道所使，民心所向，定能改朝换代，大治天下。”

    冷成孝不愿在这个话题上纠缠，反正谁坐天下，对他来说都是一样的。转而问道：“逡族替换了咱们，在城主府上值守，我总觉得不妥。”

    卢越定定地看着他，语重心长地说道：“慕容将军，城主是来日的王后，莫可僭越。”

    冷成孝脸现尴尬，干笑了两声，说道：“我只是担忧城主安危，卢将军想到哪里去了。”

    卢越说道：“城主是逡族的功名前程，由他们护卫城主，会比咱们更上心。况且还有蝉玉先生在。你我，只顾好城防便是。”

    此时间端木凝蕊坐在厅房，于珠帘之后气得脸色铁青，双手发抖。乐自知自持族长身份，竟不将她这个城主兼郡主放在眼里，竟然来向她进言，让她去劝文王从乐家之中选淑妃与九嫔。

    给自己的准丈夫选女人？这是她端木凝蕊会做的事吗？再者说，即便不得不选，也不能全从乐家选呀！那将来是文家天下，还是乐家天下？

    端木凝蕊冷冷说道：“乐自知，你真以为打下两座虚城，便能恃功骄主吗？”

    “臣下不敢。”乐自知拱手道：“臣下只是来与王后商议。”

    端木凝蕊厉声道：“我还不是王后！”

    “迟早会是的。”乐自知好整以暇，笑容可掬：“还请王后提早为族人打算。”

    端木凝蕊缓上一缓，冷冷说道：“大战在即，胜败难料，此时不合时宜。”

    乐自知却说道：“有逡族在，此战必胜！臣下明白现下不合时宜，只是请王后应允，来日劝导文王。”

    “就算非选不可，也不能全从你乐家选！”端木凝蕊终于忍不住跳了起来。

    羽琴手按剑柄，怒道：“乐自知，你竟敢以下犯上，还不退下！”

    珠帘左右四名红衣卫，同时将宝剑抽出半截。

    乐自知微微一笑，拱手道：“王后息怒，臣下告退。”

    端木凝蕊气得眼中见泪，羽琴连忙抚背劝慰道：“门主息怒，不要为了这种人气坏了身子。回头奏禀文王，拿他治罪。”

    端木凝蕊苦笑了一下，治罪吗？她是城主，她便能治乐自知的罪。然而，逡族攻城一事，端木凝蕊也有所听闻。以逡族这样的战力，莫说是志在天下的文哥哥，便是她，也舍不得弃之不用。乐自知……迟早会老死的！

    羽琴见端木凝蕊不说话，恨道：“我去找蝉玉。”

    说完返身便走，端木凝蕊也没有拦她，去就去吧。若是蝉玉愿意出面，也好过她正面与乐自知翻脸。毕竟乐自知是族长，文哥哥将逡族调往吴州与图州，自然是要派大用场，不能因了她而坏了文哥哥的谋划。

    蝉玉坐在假山石上，眼眺着远空，静静地发呆。羽琴走到近前，扬脸看着他唤道：“先生？”

    蝉玉收回目光，身形微动，已然飘落到羽琴身前。羽琴说道：“乐自知以下犯上，先生去管教一番。”

    蝉玉哑然失笑，先不说乐自知是逡族族长，光说这年纪，也断用不到‘管教’二字。问道：“因了何事？”

    羽琴唬着脸嘟着嘴，恨恨说道：“他让门主去劝文王，从他乐家选淑妃与九嫔，还说什么只要有逡族在，此战必胜。要门主提早为族人打算。”

    蝉玉微一皱眉，凝蕊还小，况且现在还不是王后。乐自知如此盛气凌人，大有恃功骄主之态。现在便这样对凝蕊，那逡族将来若是战功赫赫，岂非要挟天子以令诸侯？

    “我去找他。”蝉玉向来说话简单，说了一句后抬腿便走。

    羽琴眼中见笑，紧两步追到与他平齐，说道：“我陪你去。”

    蝉玉微一迟疑，但也没有拒绝。两人并肩出了府门，不一刻便追上闲庭信步的乐自知。

    见蝉玉与羽琴同来，乐自知一笑：“蝉玉，小女孩儿不懂事，你也想不明白吗？我这是为王后好。”

    “你以下犯上！”羽琴瞪着乐自知。

    乐自知扫了她一眼，淡淡说道：“论辈分，王后至少也要尊我一声叔公，你这个样子，才是以下犯上。”

    蝉玉用手指碰了碰羽琴的手背，羽琴将冲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蝉玉淡淡问道：“你说是为了凝蕊好，怎么讲？”

    乐自知左右看了一眼，笑道：“看来你的心思的确不太灵光。王后的名讳也是你叫得的？大街之上，往来不便，既然你来找我，我便教一教你，随我来吧。”

    两人跟着乐自知，到了乐自知的住处。进到屋中坐定，乐自知笑道：“要不要喝杯茶？”

    羽琴蹙眉道：“少废话！快说。”

    蝉玉看了她一眼，嘴角划过一丝浅笑。乐自知也不与她计较，看着蝉玉说道：“文王是个心狠手辣的人。最初他斩了逡族六人，削首插杆。只此一事，便知其心性。既然逡族现下为文王效命，我断此战必胜！来日文王得天下时，青春正茂，必会再有所图……”

    “谁要听你说这些。这些跟我家门主有何关连？与选淑妃和九嫔又有何关连？”羽琴不客气地打断了乐自知。

    乐自知斜了羽琴一眼，说道：“凡心狠手辣的男人，必然会志在四方，否则文王也不会一直不降朝廷。征服疆土是霸心，征服女人同样是霸心。今日的文王，不见得便是来日的皇上。文王一旦变成皇上，谁敢保证他还能如此长情？淑妃与九嫔从我乐家选出，至少能助王后统领后宫，这不是为王后好吗？”

    这几句话，噎得羽琴没了话说。乐自知不屑一笑，接着说道：“我乐家之女，不但姿容出众，更是文武兼备。让文王身边多是这样的女人，其他的庸脂俗粉自然也就得不到恩宠，没有恩宠，自然也就兴不起风浪来。令王后权倾后宫，不是为王后好吗？你们红衣卫虽是近卫，但有朝一日，王后青春老去，不再得文王恩宠，你们红衣卫能对文王刀剑相向吗？”

    羽琴憋得脸通红，半晌才嘴硬道：“你们逡族人不老不死呀！”

    乐自知冷笑一声，说道：“逡族世代繁衍，代代红粉，皆可为文王留用。你们红衣卫除了搏命之技，还有什么？即便是论搏命之技，恐怕也难胜我乐家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