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八章:弃子
紫玉微感诧异,问道:“jiejie说得这般郑重,不知是什么样的大事?” 灵姬答道:“文王奉旨赴中原朝贺新皇登基大典,我想托你随驾照应。” 紫玉心头一颤,这样的大事,竟然托给她?紫玉不解道:“jiejie便这样信我?jiejie自己为何不随驾前往?” 灵姬微笑道:“说来话长,我是玉宵门的人,虽然叛出门墙,但毕竟是这个身份。玉宵门在中原被朝廷剿灭,我随驾前往多有不便。至于说信你,那是自然,一来你被皇太后追拿,想必也不会是朝廷细作。二来你一身道门正宗功力,当知顺天应人之理。退一步来讲,你偷了文王的银票,那可是二十七万五千两!文王半点责罚也没有,你不感恩,还会害他?那你也不用修道了。况且,又不是让你一个人随驾,还有和尚呢,我要你去……” 灵姬咬了下嘴唇,微显踌躇,紫玉接口笑道:“我是出家人,jiejie自然放心。我定会替jiejie看好文王。听闻中原花花世界,我倒也想去见识一番。” 灵姬失笑道:“你可把我想窄了,托你看着他,倒不是为了儿女私情,你入世未深,容我日后慢慢说给你听。好好将养身子,过了年便要启程了。” 紫玉似懂非懂,但灵姬救了她的命,她对灵姬既感恩又信服,听她说得恳切,当下便点头道:“好,依jiejie吩咐就是。” 厅房这边,文帅命人将程作叫了来。听闻要给朝廷送火炮,程作老大不愿意:“文王,这不行啊!这不行吧?这个……要不末将带人去济安抢银子!” 文帅失笑:“大哥,咱们是官,不是匪。你去抢银子,那成了什么了?再说,两千万两银子,你能抢得来?” 程作咬牙皱眉。文帅知道他在担心以后的仗不好打,但问题是火炮这个东西,是要讲威力的,不是装上炮弹就能炸人炸墙,而文帅可没答应把火药配方给仲孙仲平。当下笑道:“不必担心,给了他火炮,他也且做不出咱们这样的炮弹呢。” “因何?”程作好奇地盯着文帅,但见文帅笑而不语,立刻醒悟此为机密之事,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当下连忙改口道:“那好!既然文王心中有数,末将愿往京城走一遭。” 文帅笑道:“大哥不要误会,我岂会不信大哥,只是大哥性子直率,心里藏不住事儿,容易带到脸上。为免仲孙祈平看出端倪,这其中的关窍,待大哥回来再详细告知。” 此时在京城,仲孙祈平到了坤瑶宫。这是仲孙祈平登基后,头一次来给皇太后问安。皇太后表面上宁定,心里却在打鼓。冷杰仁回报,紫玉并未找到,虽然中了毒,但被一男一女救走,生死不知。皇帝今日来,难保不是知道了她的作为! 仲孙祈平面带微笑,见了礼后坐下,说道:“母后一向安好否?朕初继大任,实是不得闲在,还望母后宽谅。” 皇太后微笑道:“皇帝言重了。军国大事为要,哀家虽是女流,却也分得出轻重。听闻皇帝日夜勤政,可要爱惜着身子。” “是。”仲孙祈平微笑着答应,又说道:“朕今日来,是有件事要与母后商议。中原新皇登基,分请朕与文玄德同贺,此为离间我竺南之毒计!所幸文玄德知礼守节,上折奏陈此事,朕准了他代朕前往中原朝贺。” 皇太后听着,心里盘算着,拿不准他要说什么,只能微笑着点头:“合家兴国,这是好事。原本文王便是驸马,岳沐阳闹腾了这么久,如今也安宁了,咱们自家人也该和和气气地过些安生日子了。” “母后所言极是。”仲孙祈平点头:“文玄德为图安求一爵位,朕准了。他还答应给朕五门火龙神炮,另借两千万两银子,朕也准了。朕在想,这两千万两银子可不是小数,常言道好借难还。朕想差个人去齐阳,一来盯着文玄德,二来时不时地催他还银子。” 说了这会儿话,皇太后的心基本已经放下了,看来皇帝并不知道紫玉的事。便笑道:“皇帝这心担得也对,文玄德确不是个善与之辈,是得找个人看着他些。不若便让图安去吧。” 仲孙祈平微笑摇头,说道:“图安虽有些才能,却不足以对付文玄德。况且图安离京日久,当初朕许诺永平,待叛军之乱平定,便诏图安回京。如今岳沐阳已然归顺,朕不能食言。朕之意,冷杰仁家的三郎正当年少,文采武功俱属优选。朕新登大位,又时逢用人之际,朕想起用冷成孝,母后以为如何?” 皇太后愕然一惊,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冷成孝已然是文王驾下千夫长,如何还得受命去督管齐阳?连忙说道:“皇帝太顾念冷家了。只是冷成孝年纪尚轻,见识又浅。督管齐阳职责重大,还是要稳重老成的人去做才妥当。” 仲孙祈平点头,若有所思地说道:“母后这话也在理……那便另派人选。不过朕还是要用冷成孝的,回头朕下一道特旨,让他到兵部任职,先跟着李桐历练一些时日,来日也堪大用。” 皇太后的手,在袖子里攥紧了拳,这可真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当初让冷成孝去找端木凝蕊时,可没想到今时今日之事。但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让去齐阳不去,让任职兵部再说不行,那可没法儿交代…… 皇太后微笑道:“既然皇帝如此看重,便依着皇帝,就此办理好了。” 仲孙祈平心中一沉,这个女人,当真是为保自己,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她明知道冷成孝在文玄德那里,却如此作答,这是把所有的问题都推给冷杰仁一家去解决了。 仲孙祈平微笑道:“好,朕回头便下旨。时辰不早了,母后安歇吧。朕还有些事要做,告退了。” 仲孙祈平走后,皇太后坐不住了。站起身在殿内来回踱步,服侍的宫人见她脸色不善,吓得连大气儿也不敢出。
皇太后怎么也没想到,仲孙祈平会动了起用冷成孝的念头。先帝在位时,她曾为冷成孝求过功名,但先帝却回答:“你们冷家官还少吗?冷杰仁和他两个儿子,都是身居要职。如今三郎长大了,还要封官,那以后冷杰仁再生几个儿子,是不是朕都要封官?” 因了这个缘故,皇太后才放心让冷成孝去找端木凝蕊。然而万没想到,老子不用的人,儿子居然惦记着想用…… 皇太后猛然停住脚,微眯着眼,将目光投向殿门外。皇帝是真心要用三郎吗?还是已经知道了三郎的底细,才有意这样做的?怎么好巧不巧,赶在三郎回来时做这样的决定?若是前者,倒也好办,让三郎再别回吴州便是了。但若是后者……只怕去了兵部,早晚也没个好下场! 当务之急,莫过于差人知会冷杰仁一声。然而……皇帝能来坤瑶宫说这事,只怕这宫里宫外都布了眼线。若是在这个时候与冷杰仁通气儿,只怕会引起更大的麻烦。 这盘棋,她早已经输了……在祥儿死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回天乏术了。她之所以还坚持着,无非是咽不下这口气,誓要拼个两败俱伤! 虽然冷杰仁是她在朝中最大的助力,但事情走到这一步僵局,也只能弃子。只有先保她这个‘皇太后’,才能保住冷家。况且到兵部任职也没什么不好,皇帝也不见得就知道三郎的底细,只要三郎不回文玄德那里,并且咬死不承认在文王处做过官便是了。 皇太后决定了,决定不差人去知会冷杰仁,而是等冷杰仁进宫求见。那样既然有人说到皇帝那里,也没什么要紧的。 仲孙祈平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回到养心殿后静静地思索。想两件事,一是冷成孝为何去文玄德那里。如果是想策乱文玄德,以冷成孝的名位和年纪,还远远不够格。 二一件事,如何离间冷家兄妹?有没有必要费这个心思?冷氏虽然贵为皇太后,但既然有心谋逆,却也无处着力。她一个女流之辈,能翻起什么浪?冷杰仁虽然管着禁军,但远不能与京畿营相提并论。虽然话是这样说,但冷家兄妹,就如同汤里的污物一般,总是要去之才能使汤鲜美…… 冷成孝在家里待了有段时间了。眼看着快过年了,开始想念端木凝蕊,还有他手下的兵士。说来也怪,以前不理解父亲,认为带兵就只是带兵而已,没有战事便没有事做。可如今自己也带兵,尤其是经历了叛军围城的一场血战,冷成孝才真正体会到个中滋味,千头万绪,非言语可细陈。 母亲的意思很坚决,要么做周国的臣子,要么做竺南的臣子。二者选其一,不能脚踩两条船,不然早晚掉水里,谁都不会救他。而父亲却还在犹豫,甚至都没有问他,想坐哪条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