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章 战后
仙客镇的危难已经解除，暂时不会再遭受马贼与精怪的袭扰。镇子上正忙着灾后工作，包括统计损失与死亡人数、伤者救援、废墟的清理以及晶核收获。 灾后小镇犹如进入遭遇了龙卷风袭击一般，房屋破损了五分之一，人员死亡四分之一。收获的精怪晶核多大三百七十枚，其中熊怪与两条巨蟒身体里的三个二阶晶核非常珍贵，连那白衣修士也觉得是好东西。 大战后第三天，刘家大宅门前宽阔的街道上支起一个台子，手脚各缺了一只的白衣修士坐在台上的太师椅中，等待镇民的公审。 仙客镇的居民见过太多的高来高去的仙师，即了解他们，又惧怕他们。虽说眼前这个名叫罗恒之的修士袭击了他们，差点将镇子给灭掉，可对于这个大灾星的处置问题上，镇民们产生了分歧。 林原这会正站在罗恒之旁边，与他聊天。两人的对话状态非常平和，像是有着一定交情的朋友午后闲聊。 这三天来，林原一直住在刘家，被奉为上宾。几乎所有清醒时间全在罗恒之房里与他说话，已经混熟了。这看起来是一件非常奇异的事情，施暴者与被害人如此亲昵，这多亏了罗恒之那个比较看得开的性格。 当初树林内仙舟旁，罗恒之所言全部属实无一虚假。他本是这薄烟山古藤峰修士，在那峰顶有个小宗门叫古藤宗，是个算上宗主在内不到十人的小门派。 本来大家其乐融融与世无争的在峰上修炼，结果某日天降陨铁砸死了唯一的宗主师傅。没辙，几个师兄弟研究了一下决定散伙，于是大家打开宝库把里面的东西分了分，各奔东西。 罗恒之得到了摄妖铃和轻风舟两样宝贝，都是他师傅的遗物。此外还有五百张铁杉符和五百张疾行符，以及一百个灵石。他只是小师弟，抢不过诸位师兄师姐，收获极少。 这些东西除了已经毁坏的轻风舟，现在全都落入了林原的口袋，对此罗恒之没啥意见。严格来讲，他对眼前这些凡人想要开会处死自己的事情同样没意见。 林原看他一脸生死看淡的模样，很是好奇，“罗兄，你难道就不想活下来吗？你是练气四层的修士，至少也能活个一百岁，人生还长着呢？” 罗恒之看了眼自己断掉的左手和左腿，苦笑反问，“难道你打算让我再当上一百年的废人？” “呃……好吧……” 林原看他这样子也是觉得可怜，差点顺嘴说出一声‘抱歉’来。 不久前罗恒之在临山城附近遭遇了一只天晶兽，他的修为完全打不过，靠着轻风舟成功跑掉，不过身受重伤被那马贼头领救下。受人之恩，以古藤宗修士的习惯是必须要报答的，于是便在马贼的驱使下帮助他们为非作歹。 镇民们已经聚集的差不多了，一众房屋被毁亲人被杀的民众派出代表在台上慷慨陈词，想要让大家投票处死身旁仇敌。在这些人看来，如此大仇不可能不报，就算对方是仙人也要杀！ 那些没怎么在这次灾难中蒙受损失的居民也派出代表，三言两语讲清了杀死仙人后可能出现的问题。 “万一这仙人的师长门徒友人前来，要为他报仇，我们又哪来的力量再经受一次三日前那种战斗？人不能意气用事，我们还要活着，我们的孩子还有未来。不能只图一时爽快而忽略了这些！” 罗恒之听到这，对着演讲那人摆了摆手让他给自己让让，后者恭恭敬敬的鞠躬行礼退了出去。 “罗兄你可想好了？”林原在他身旁皱着眉，想要再劝劝他。 就在刚才罗恒之已经决定在此处自裁谢罪，毕竟自己害死这么多人，拿命去抵还嫌不够。 “哎，就这样吧。我可不打算再让这些人凡人为难。” 他这么说着，驱动已经恢复了的灵力飘在半空。 这些居民们见仙人上了天，顿时觉得膝盖有些软，想要跪下。罗恒之将这些可悲凡人的样子尽收眼底，摇了摇头心中哀叹。他本来准备了一些道歉的话，这会儿也不准备说了。 ‘说太多只会让这些凡人惶恐。’他如此想着，开合嘴唇轻轻说了三个字。“抱歉了。”随后便驱动灵气冲入大脑，以此方式自尽身亡。他的尸体从半空落下扑腾一声砸在台子上。 那‘抱歉了’三个字只有三个人听清楚——林原以及站在台子后面的陆仙与关七小姐。三人并不知道他究竟在像谁道歉，是台下这些镇民，还是被他害死的人？是生养他的父母，还是修行上的师傅伙伴？ 两位女修反而没林原那么多愁善感，觉得这姓罗的死了活该，不值得同情。其实她俩暂时还不知道，林原之所以同情是因为舍不得。这罗大修士三日来回答了许多修炼上的问题，还闲聊了近期修仙界的一些新闻轶事。 由于弟弟是被薄烟宗的修士杀死，林原对这宗门毫无了解，于是向身边仙人询问情况。 “你问薄烟宗？”罗恒之也没多想，老实答道：“他们是这薄烟山数十宗门之首，其实没什么可说的，大门派，传承久，底蕴深。听说最近运气好，门内四名低阶弟子不知道从哪捡来了一株启凡草。四人分食后，这才几个月的功夫就突破了筑基期。听说他们本来的修为跟我差不多。” “跟你差不多？” 林原听了这话之后，回房间翻出了四个储物袋，正是四名仇敌储物袋的复制品。仙家储物袋，只有修为高过其主人的时候才能强行打开。现在有个‘差不多’在，自然要求他帮忙试一试。 罗恒之鼓捣了一会，只打开了一个，他这个‘差不多’其实还是有点差距的。 储物袋其中两只是女式的，绣着花，显然是那两名黄姓女修所有。其余还有一只瘪瘪的，看起来不显眼。被打开的是鼓鼓囊囊的一只，上锈一个‘孔’字。 打开这储物袋后，罗恒之仿佛看穿了什么似得，自顾自说道：“那四名服下启凡草的修士分别叫做——龙隐、孔不介、黄蔷薇与黄百合。” 这四个名字林原记下，再收好孔不介的储物袋。罗恒之什么也没问，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似的继续聊天。林原随后询问了一下启凡草的事儿，想要听一下仙人对这仙草的看法。 “那四名薄烟宗的好运修士找到的启凡草是非常大的一株，草穗共分八分。他们四人吃了四份，将剩下的四份呈交给宗门。不过薄烟宗向来以大方自居，不会要弟子独立发现的宝贝，便还给了四人。” 罗恒之说到这，突然笑了起来。 “我猜那薄烟宗的宗主肯定郁闷透顶，那可是四人份的启凡草，虽然对高阶修士无用，却是能创造出四名修炼天才。无奈门派大规矩也大，即使再想要也没办法跟徒子徒孙抢东西，外界那么多眼睛盯着呢。” 根据罗恒之的说法，启凡草修士只吃一人份便会提升修行天赋，凡人吃了能够生出灵根。那四名得到两份启凡草的修士中，很可能有人吞吃两份。根据记载，这会使修士生出一些仙道天赋出来，多是木系的。 与灵根不同，仙道天赋不是每个修士都有的，主要得靠父母遗传，后天得到的修士少之又少。具体那四人得到了什么力量，罗恒之也猜不到端倪。 林原听了这话，基本上也就搞清楚了自己在学习法术上遇到的问题。他能够非常快速的掌握木系法术，而且施展的时候不消耗灵气。这想来便是一种仙道天赋。 在与这位罗大仙交流的最后阶段，林原得到了一些法术的修炼方法。罗恒之口述，陆仙从旁记录。全部都是苦藤宗自创法术，大部分是木系，从宗门名字就看得出他们门派的修炼倾向。 既然门派都没了，也就没必要保守门派法术的秘密。相反，若是能交于旁人修炼，反倒有可能让门派的名字多延续上一代人。 此时，这位带帮了林原大忙的修士已经挂了。刘老大被这人害死了两个儿子，面对这具修士尸体，他直接下令把门前台子改成篝火，就地烧成灰。看他那咬牙切齿的程度，只怕那骨灰还会被他拿来拌在泔水里喂猪。 －－－ 大战一周后的正午，关七小姐手捧一大口袋晶核还有林原给她的一个布包，站在自家院子里。她很纳闷，这晶核本来是装在刘家宝库里的，怎么分赃大家还没研究明白，不知道为啥林原突然嚷嚷着要拿出来一下。 刘老大也是好脾气，什么都没问直接就给了。结果还真就只是拿到院子里呆了一会，七小姐话都没说几句，就又被请了回去。搞得她一阵云里雾里。 当天深夜，林原跟陆仙偷偷来到关家院子，掏出今天早上才充能结束的双头蛇纹石，在白天七小姐站着的位置画了个圈，石头的特殊能力生效。这是陆仙第一次见到如此奇异的景象，圈内时间回到了中午，其中事物除了没有关七小姐她本人之外一如当时。 那一大堆晶核被林原复制了一份，此外罗恒之的储物袋也是一样。现在罗大仙人的遗物全部倍增，摄妖铃变成了两只，灵石变为二百块，铁杉符和疾行符变成一千张。 如果有机会，他还想把那已经炸毁了的轻风舟弄来。只是不知道下次石头充能结束又会是几个月之后。 现在复制任务结束，整个战后收获环节只剩下最后一环。分掉那些正品晶核。 靠着石头之力得了便宜的林原与陆仙完全没有忘记自己过苦日子的时候是有多苦，分毫必争一颗都不让。无奈仙客镇也需要资金重整旗鼓，虽说林、陆二人拯救了镇子，却也不能把好处全给他们。 最后，那三百多一阶精怪晶核被分成四份，林、陆、关、刘各一份。三颗二阶晶石交给三名修士一人一颗。 就这样，仙客镇之危算是告一段落。林原跟陆仙这两个猜谜拿着大把资源，跑回山中修炼。 他们进山没多久，今年冬季第一场雪飘然而至，没过几天就封了山。关七小姐倒是也想跟着新认识的两名修行同伴进山，又怕自己这个第三者打扰到那二人，于是只好留在自家大宅潜心修炼。 山里有山里的好处，灵气充足。市镇有市镇的方便，消息灵通。 就在这个冬季，一个消息传到了仙客镇。薄烟山数十仙人宗门不知道抽了什么风，突然开始‘广纳良才’，要在明年春夏交接之际在临山城举办甄选，挑选出一批弟子收入门下。 看这个阵势，似乎是各大门派突然同时缺了人手。 带来这个消息的仙人造访了关家大宅，用二十颗灵石换走了所有人都忽略了的巨熊、巨蟒的皮革与骨头，又用十二颗灵石换走了八十几颗一阶晶核。至于那颗巨蟒身上得来的二阶晶核，修士开价二十块，关七小姐觉得这价格不好，没有出售。 靠着新得来的三十二块灵石，以及自身不算糟糕的天赋，关七小姐在这个冬天突破至练气二阶。像她一样全程使用灵石修炼的修士低阶可不多见，罗恒之十五岁修炼，十七岁才修得她如今的修为，期间两年寒暑，比她辛苦得多。 如此比较，关七小姐的修行可称神速，不过还是比山里那二位好友略略差上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