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旭日初升
杨隽没有沉浸在这极致的美景之中。 他面朝深谷,于这万丈高崖边盘膝坐下。 杨隽掐好手诀,双目微阖。眼前,不,是四周,出现了一些星星点点,或疏或密。它们像是萤火虫的光亮,一点一点地闪烁着,漂浮在他的身体周围。 杨隽知道,这些就是灵气,集天地之精华的灵气。 它们不是被“看”到的,而是被感知到的。——他双目微阖,能看到的只是眼底白茫茫的云海。 杨隽放松了心神,呼吸由缓慢细柔而至深长,若有若无,一如鬼息。 他的身体似乎全无起伏,但杨隽知道,自己全身每一寸筋骨,每一分肌肤,都一张一弛,呼吸着。 他心念一转,像那些闪烁的光点靠近。不,是吸引着那些光点靠近。 它们真的如同烟云一般,缓缓地,轻柔地,接近了他的身体。 从头顶,从眉心,从掌心……从身体的每一寸皮肤,涌入了他的体内。 杨隽想起了西游记里的各种法宝,一开瓶盖,就能将人、神都收进去。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瓶子,开了盖,灵气便源源不断地涌进来。 这些灵气一副温顺模样,钻入身体,汇入经脉。 像是天降细雨,不管是洒落在山林还是平原,都将汇入溪流江河,最后流向大海。 这些灵气,沿经脉汇至丹田,杨隽只觉下腹暖意融融,便知可运周天之功。 意念一动,引气从丹田而出,经会阴,过肛&门,沿脊椎督脉通尾闾、夹脊和玉枕三关,到头顶泥丸,再由两耳颊分道而下,会至迎香,走鹊桥,与任脉接,沿胸腹正中下还丹田,归入气海。 玉液还丹,一小周天即成。 杨隽没有停歇,呼吸一缓,又调动起源源不断进入体内的灵气,沿任督二脉游走。 周而复始,一圈又一圈。 也不知过了多久,远处天地相接之处,裂开了一道缝隙,像是一根细线,将天地分开。这线由黯淡而透亮,红,由暗渐明的红。 地平线上托着几朵彩云,那云朵镶了一道金边。彩云的缝隙里透出几道金光,黛蓝色的云海也渐渐变得明亮。蓝天和云海,突然之间就界限分明。 空旷的天幕上,刹那间吐露出一道紫红。 也在这一瞬间,杨隽似有所感地睁开眼,双目中精芒一闪而逝。 他定定地看着天边,只见那一线紫红缓慢上升,逐渐变成一个小弧,及至半圆,颜色也由紫红转为桔红、金红。 最后一个奋力跳跃,一轮红日悬在天边,万道光芒射向大地,云海上一片明媚! 初升的旭日照在脸上,并没有炽热的触感。 杨隽双目迥然,看着这一轮给人间带来光明的红日,他的眼中亦有一抹红色的倒影。 日出之地。 古中国传说,东方日出之地,乃是仙人居所。莱、瀛洲、方丈之仙境,有长生不老药,引得帝王纷纷求药。 又有白居易诗曰,忽闻海上有仙山,山在虚无缥缈间。虚无缥缈者,隐隐约约,若有若无,空虚渺茫,引人无限遐想,悠然神往。 杨隽呵然而笑。想象如此瑰丽美好,事实却证明东边海外,是霓虹国,再东面是枫叶国。仙山何在? 但嵊洲世界与地球不一样。 杨隽想,太阳升起的地方,有仙山吗?嵊洲大陆之外,又有怎样的世界? 或有一日,自己也可踏足海外,寻访仙山? 杨隽也只是略一恍神,便即趁着晨露未尽的时光又行大周天功。 由下丹田而至膻中,沿手三阴由胸至手,沿手三阳从手背而至头,再行足三阳由头、背、足三里而至足,最后由足而行三阴,由腹至胸。 与行小周天时浑身真气充沛的感觉不同,杨隽行大周天功时,只觉体内灵气在渐渐消散,不知去向。及至一个时辰之后,行小周天时充沛的灵气,已所剩无几。 即便如此,杨隽也没有停下来。因为这样的情形,楚恪已经遇到过无数次了。 杨隽不以为意,却并不代表他不会觉得失望。 他所知的,凝神入气xue,大小周天功成之后,便可结内丹。 修道有“百日筑基”之说,筑基乃修仙之始。玄天修为等级虽无筑基一说,但想来只是名称上的差异,本质上相去不远。
既然同样有结内丹,或者也还有元婴也未可知,就是不知道对应的是哪一个等级。 但观己身,灵气是吸了,周天行遍了,落回丹田却所剩无几,看样子结丹的希望十分渺茫。 杨隽想了一时,心道,难怪楚恪以炼体三重之力,仍是个学渣。这样的练气修行,实在难有进益啊!自己果然还是更适合行武修之道。 杨隽感叹一回,舒展了筋骨,摆开架势开始炼体。 条条大路通罗马。能把一件事做到极致,终会有成功之日。 他将拳靶贴在靠近枫林的一块巨石上,以身体击之。 拳、掌、手臂、手肘,乃至头顶、膝盖都需淬炼到位。 炼体的重要作用,便是增强筋骨韧性,提升抗击打能力,激发身体潜能。 炼体也有定式,并不是单纯的击打就可以。杨隽每一次出手,都力求将姿势做到完美。握拳、收肘、冲拳,只有完美的姿势,才能最有效地锻造筋骨,而不会造成身体的损伤。 呼! 喝! 呼! 喝! 杨隽的呼吸从刚开始的轻柔,渐渐转为沉缓。拳靶发出沉闷声响的间隔,也越来越长。 但声音从未变化,杨隽出手的力道也绝无增减。他以恒定的力量,一次次击打在拳靶上。 血rou在燃烧! 血液在沸腾! 身体如同身后炽热灿烂的朝阳,散发出无尽的活力。 杨隽身上的皮肤也因血气运行而泛红,面色尤甚。 哈! 他一板一眼地做完最后一击,沉肩卸肘,一个完美的收势,在巨石面前立定。 杨隽站在当地,久久没有动弹,似乎已化作了一块山石。 汗水,从他的鬓角、眉间划过,顺着脸颊流向下巴,最后滴落在脚下的泥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