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藏尸之地
杨雪忽然惊醒，她睁开眼睛，王佳就在旁边望着她。透过呼吸器的面罩上模糊地看见自己身上盖着厚重温暖的白色绒被，自己似乎正被几个不认识的人抬着进了电梯。，担架不可能有这么平稳，这似乎是一辆移动病床之类的东西。 从车轮移动的声音她能感觉的到他们的步子迈的极快，她吃力地抬起头，看见一个拿着血迹斑斑的消防斧的男人正在关上电梯门。她转过头想努力看清周围的情况，但电梯突然启动了，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失重带来的晕眩。这晕眩来的如此强烈，差点又让她沉睡过去，这是因为失血过多的原因。 “张医生，这姑娘醒了！” “我这是怎么了……”她的声音很微弱，王佳几乎听不清她的声音。她实在是太疲倦了。 “我记得，我的手，喔唷，好疼”杨雪歪过头想看看自己的手臂，又想试着从床上爬起来，但却被王佳制止了。 一个和蔼的声音说道：“你很虚弱，姑娘，我们刚刚给你动完断肢再植手术，将它重新给你接上可废了不少功夫……”张启良凑到杨雪的耳畔，轻声说道：“我们现在带你转移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别担心，一会儿就到了！现在我们来不及向你解释了，如果你看见什么，听见什么，一定要保持安静，他会保护我们的。”说完他又伸出手指了指站在电梯口的楚原。 隐隐约约间，她似乎看见不锈钢电梯门上反射出那张瘦削温和的脸庞。 杨雪闭上眼睛，那些夸张而可怖的记忆好像幻象一般如潮来袭。那个突然出现的持斧的男人像神明一样出现，接着那些原本押送着他们的坏人都四散而逃。就是他救了自己。 电梯门再度打开，通往停尸间的标志已然清晰可见，一阵地下室特有的冷风吹来，让众人不禁感到阵阵寒意迎面而来。 楚原回头向几人说道：“你们呆在这儿别动，我先过去看看！” 空旷的甬道中空无一人，更没有半点血迹。楚原一手紧握着消防斧，一手抚着冰冷的墙壁，侧着身子半蹲着向停尸间的大门摸了过去。 张启良几人在电梯里不敢乱动，凝神注视着他好似猎豹一般迅捷的动作。 楚原透过门窗向里看去，停尸间安静的一如往常，没有任何搏斗和丧尸存在过的迹象。看来这次蒙对了，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他回头向众人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跟过来。王佳见没有危险了便一路小跑到停尸间门口，推开门向里张望。 偌大的停尸间整整齐齐的停放了不下百张病床，最靠里则是一排两米多高的冷冻柜。 王佳好奇地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太平间啊！看起来一点也不恐怖嘛！” 楚原故作阴森地道：“要是他们都坐起来了，你会不觉得恐怖呢？” 王佳被楚原的话吓了一跳：“死人还能坐起来？我不信！我可是无神论者，不相信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 忽然楚原的表情变得很奇怪，他走到一具盖着白布的床前，笑着说道：“起来吧，别装了。” 王佳小声嘀咕道：“那不过就是一具普普通通的尸体嘛！切，装模作样！还想吓唬本姑娘” “我都闻到你的鞋帮子味了，有在太平间还穿鞋子的吗，都不动动脑子！” 话音未落，他已经听到了太平间里四处响起窸窸窣窣的脱鞋声。这都是一帮什么人啊，楚原心里真是哭笑不得。 楚原一把扯开“尸体”上盖着的白布，说道：“现在脱鞋已经晚了！” “唉，没想到都躲到这儿了居然还被识破了，真是倒霉！”一个看样子不过十七八岁、斯斯文文戴着眼镜的男生不好意思地坐了起来。 “都出来吧！别躲了，我们已经被发现了！” 李永道：“啧啧!我说你们这些小屁孩的心也够大的，那么大个门你们也不锁好，就这么躺在这，都不知道说你们胆大呢还是真的不怕死！咦？你们脸上这抹的还真白，挺像那么回事的嘛！哈哈！” 戴眼镜的男生摸了摸头说道：“大叔，你就别调侃我们了！你们怎么知道我们藏在这儿啊？” “你们把温度调的这么高，大门还没锁，是个人都知道这里有猫腻了！” “罗小右，看看你选的什么地方，没把别人吓死，差点把自己给吓死了！” “又怪我，当初也不知道是哪些人一个劲地说没有比这里更刺激的地方了！” 罗小右，罗小右，王佳听到这名字忍不住念叨了好几遍，看了看戴眼镜的少年，一下没忍住笑出声来。 眼见躲猫猫的计划失败，一群跟罗小右年纪相仿的男男女女纷纷掀开盖尸布，从床上鱼跃而下聚在一起，叽叽喳喳的争论起来。 “大叔，你这把消防斧是不是杀过很多丧尸啊？” “不多，才杀了二十几个……” “哇！你听见没有，他一个人杀了二十几个丧尸耶！看来我们不用等军队来救命啦！” “还军队呢，你看小说看多了，这会儿外面就连个巡警都没有！” “看他个头也比我高不了多少，瘦不拉几的，能杀二十多个丧尸？我不信！” 楚原没心情跟这些少年们耽误时间，四处打量起停尸间里的情况，发现这里没有别的出口，心下不由地有些担心。没有后路可退，这种地方除了气氛诡异，算不上什么藏身的绝佳之处。 不过张启良倒是在控制室内的发现了安全门的cao作按钮，要是实在不行，就只能把那道防空用的安全门给关上了。 一众少年正在讨论楚原腰间已经分不出锈迹和血迹的消防斧，突然，楚原好像发现了什么，从讨论圈中脱离了出来，在墙边来来回回转了好几圈。张启良隐隐觉得楚原有些不对劲，但却不明白他在做什么。 楚原转过身恰好瞥见张启良的眼神，给他打了个眼色，示意他到身边来。然后又转过身，将耳朵贴在墙上。一种听起来毫无节奏但却十分影响心神的声音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刚刚被这群少年的说话声给盖住了，一将耳朵贴在墙壁上就变的清晰起来，但完全听不出是到底是什么东西发出的声音。张启良学着楚原的动作也将耳朵贴在墙壁上，但他和楚原一样，什么也没听出来。 “嘘！安静!” “你们听！那是什么声音？” “我什么都没听见啊！哪里有声音啊？” “大家都别吵，仔细听！” “好像真的有声音，趴在地上，你听！” 楚原只感觉那种声音越来越近，啪嗒嗒，啪嗒嗒，仿佛鼓槌般敲打在鼓面上，又好像是大雨打在车顶上的声音，沉闷而又频繁。他又四下转了几圈，那声音时近时远，但频率却越来越快。 这到底是什么声音呢？ 突然不知道是谁撞到了摆放尸体的病床，金属在地面上滑过，传出格外刺耳的吱吱声。一具因为解冻而发出难闻的臭味的尸体也被撞到了地上，尸体的脸部还化着浓妆，猩红的嘴唇加上惨白的粉底显得十分吓人。 “妈呀，死胖子，差点被你给吓死了……” 众人刚刚皆被吓了一大跳，见是个乌龙，纷纷大口大骂起来。 胖子也被吓的不轻，但还是连忙应声道“对不起啊，刚刚我真不是故意的！” 那种声音越来越近了。 楚原终于反应过来那是什么声音！ 他打开门走了出去，王佳紧跟在他的后面，想出去看看外面什么情况。但她还没迈出两步，很快就停了下来。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停住不动，但是事实如此。 她死死地钉在那里，大脑绝望地想命令手脚动起来，但四肢却并不买账。她甚至忘却了怎么去控制自己的脸部肌rou，哪怕发抖是与生俱来的下意识反应。 “嗬…”那些吐着恶心黏稠液体的怪物们，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此刻正密密麻麻地拥挤在通往电梯的甬道里，发出阵阵嘶哑而有恐怖的吼叫。看来刚刚的响动把他们给彻底引来了。 电梯口到停尸间门口起码也有好几十米距离，而此刻攒动的人头压根数不过来，最少估计也不下几百，饶是楚原已经有跟丧尸搏斗过的经验，但此刻腿仍然有些发虚。他强自镇定，缓缓地转过头来。 张启良就站在楚原的右后侧，恐惧的表情在他脸上变得越来越明显。楚原回头看见还站在身后的王佳和正想出来的少男少女们，厉声喝道：“不要命了，快退回去！老张，快去把安全门关上！” 张启良这才反应过来，一把将王佳拉回了停尸间，一阵连爬带滚地跑到了控制室，总算是按下了安全门关闭按钮。 “轰隆隆！” 安全门重逾千斤，一时间竟根本关不拢，任凭众人怎么拉都没用。 张启良焦急地说：“这样不行啊！时间来不及啊！” 张启良的视线扫过张牙舞爪逼近的丧尸，又看了看缓缓关闭的安全门，最终与楚原的眼神打了个正着。 他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多了把消防斧。 楚原的神色肃穆，没有回应张启良的叫喊，但双手却动作娴熟地将斧柄迅速用布带缠绕在虎口处，两斧交击之下发出金铁交击之声。 张启良的声音有些颤抖，“小楚！” 他明白他要做什么了！他想再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的舌头打了结，根本发不出一丝声音。 在安全门关闭的一刹那，他只看到楚原如风般快速冲向丧尸群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