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2章 真相
这个蒋二爷是不想娘子跟他回头了吗……花草在一旁听的又惊又气,扶住苏晗对富裕德歉意道:"我们娘子生子熙少爷的时候落下了心悸的毛病,还请公公见谅给我们娘子一点时间缓要·" 苏晗生子熙时落了根,受不得陡然的惊吓和饥饿,否则抽了筋般全身酥软无力,站都站不稳,自吃了噜噜的精丹,这种情况基本痊愈了,就是面对蒋项墨凶神恶煞或者情意灼人,跳的心慌气喘的时候,身体也还能自持,今日却是又复发了。 她软软的靠在花草身上,话都说不出来,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富裕德将噜噜带走,两权相害取其轻,她宁愿亲眼看着噜噜再挨两针,也不能让噜噜离开她的视线。 深吸一口气感觉身上有了一丝力气,苏晗起身对富裕德福了一福,富裕德忙侧身避开,"苏娘子客气了,有话但请吩咐便是。" 苏晗诚恳道:"不瞒公公,噜噜性情暴烈乖张,陡然的到了陌生的环境或者面对生人会焦躁攻击,我怕它到宫中闯祸伤人,求公公通融一下,让七味回来,我亲自抱着噜噜让七味取了药引可好?实在不行……" 苏晗见富裕德一直不松口,沉下心道:“实在不行,我抱着噜噜跟公公走一趟吧。” 虽然想到皇宫,苏晗就打心底排斥抗拒,可她怎么能让噜噜自己去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富裕德面露难色,他出宫时蒋二爷隐晦的暗示他不要将苏娘子带到宫里去。沉吟了半晌,终是咬牙道:"如此,咱家就再跑一趟,两位皇子情形紧急,苏娘子也当有心里准备才好。" 两位皇子虽毒性不浅,但有七味的紧急救治,脉息沉稳,暂时无性命之忧,他再跑宫里一趟,权当还穆老爷子当年的恩情。也能卖给蒋二爷一个人情。何乐不为。 苏晗急忙谢了,又将入宫觐见皇后的细节说了一遍。 富裕德本就例行公事,直接排除了苏晗的施毒嫌疑。 其实富裕德心中也很清楚,排查入宫之人不过是维护天家颜面。 六皇子中毒不外乎四皇子、五皇子两派角逐。六皇子受了无妄之灾。至于四皇子也中了这毒。不是弄巧成拙,就是中了局中局,计中计。糟了设局之人的算计。 这事他心中有数却不好与苏晗提点,至于蒋二爷会不会透露一二就不是他该考虑的了。· 富裕德急匆匆回宫请示。 苏晗抱着噜噜胆颤心惊的等信,到了暮色四合华灯初上的时候,花草端着一碗精致的小粥两碟爽口小菜进来,忧心道:"娘子,你好歹吃一点吧。" 今日一天经历了一波又一波,苏晗耗费了巨大心神,更是滴米未沾,听花草这样说,苏晗猛的抬起头来,"去把紫参王拿来。" 花草暗想着她真是急糊涂了,怎么没想到用紫参王给娘子煲汤泡茶,急忙去开了库房取了来,却见她家娘子竟是切了厚厚一片紫参放到噜噜面前。 紫参王何其珍贵,薄薄的一小片都能让频死的人久久吊着一口气,跟阎王爷抢人,娘子竟然拿来给噜噜吃。 娘子真是暴殄天物。 花草在一旁,虽然也心疼噜噜,还是看的rou疼。 苏晗却摸着噜噜的小脑袋柔声道:"乖,快吃,好吃就再给你一片。" 再给一片?花草简直有种冲上前将紫参王抢过来的冲动。 娘子不理智,她却不能眼睁睁看着这稀世宝贝被浪费糟蹋了,这丫头忍不住提醒道:"娘子,这是紫参王,吃多了噜噜未必受的得住,一片就足够了吧?" 苏晗似没听到花草的话,抚着噜噜的小脑袋,"多吃点,给你补补血,增强抵抗力。" 花草抚额,药引是噜噜的胆汁可不是血呐。 好吧,娘子说什么就是什么,只要噜噜别被大补的流鼻血才好。 蒋项墨进来的时候就发现这女人捧着那稀罕参王可怜兮兮的求着一身金毛的畜牲吃下去,那小东西不吃,她急的眼泪都要出来了,那个软语相求,疼宠呵护,他好些一口气血涌到嗓子眼。 怎么这女人对身边的丫头、畜牲都比对他好千百倍,把畜牲当祖宗供着哄着,把他当成畜牲,不,只怕比畜牲还不如。 蒋项墨忍着心底滚滚的酸意走到这一人一兽面前,扫了一旁纹丝未动的饭菜不由拧眉,怎么这个点了还没吃饭? 花草没想到捅了天大篓子的蒋二爷还敢招呼都不打登堂入室,屈膝福了一福,麻溜的退了出去。 娘子指不定怎么发作呢,她还是避出去给这位爷留点脸面吧。 蒋项墨是做好心里准备才进来的,抱定主意,这女人打骂他都绝不还手还口由着她发泄。· 可苏晗连眼风都没抬一下,只专注的看着噜噜。 却是噜噜诡异的抬起头来,尖利的牙齿猛的朝他一龇,蒋项墨吓了一跳,再细看,这小畜牲眼底凶光毕露还含着警惕和挑衅。 这小畜牲简直成精了。 "你多少吃点东西吧,饿肚子伤胃,我保证噜噜没事。"蒋项墨走到苏晗另一边讪讪道,那边离噜噜比较远一些,噜噜好歹是他两次的救命恩人,他心底是对噜噜有些愧疚的,却又些莫名的敌意,特别是看到噜噜惬意窝在苏晗怀里的时候,让他很是牙痒,恨不得将这畜生提了尾巴扔的远远的。 蒋项墨现在不光吃柏三的醋,还跟一只畜生争风吃醋,可他这醋白吃了,苏晗扭了身装作没听见。 蒋项墨颇为诧异,他知道她这是在生他的气。只是没想到向来崇尚暴力脾气直辣的人,这一回只对他生闷气,没有言语攻击,也没有人身攻击。 他望着苏晗咬唇隐忍的侧颜,心中内疚的不行。 "对不起。"他轻声说道。 细想起来,她说的对,自两人有了纠缠,一直是他做着伤害她的事,五年前是刻意为之,而今却是无心之失。却同样在伤害她和身边的人。穆老爷子出事也是因为他。 穆老爷子表面上是回京祭祖,实则是听了他的话回京调查当年给皇后错诊一事。 皇后当年落胎血崩,并不是表面定案的那样,很有可能另有隐情。穆家上下数百口人命皆是枉死。他也是在审讯李铭利的时候发现了端倪。 他本是好意。没想到又害了穆老爷子身陷囹圄。 他现在后悔的不行。 逝者安息,穆老爷子已经有了平静的日子,他何必再多此一举。而那案子涉及的又不是普通人,是当今最有权势的三人:皇上、皇后和溢王爷。 不管真相如何,都是天家丑闻,是永远不可能公诸于世给穆家平冤昭雪的。 而穆家,人死不能复生,了解到真相,只会徒增穆老爷子的悲怆恨绝罢了。 面对苏晗的沉默无声,蒋项墨心中愈发难受,他为什么总是做出伤害她的事? “啪”的一声响,他猛的抓住苏晗的手狠狠的抽到自己脸上。 可他忘了一件事,他的脸皮糙rou厚石头一样硬,苏晗那手却是娇娇嫩嫩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加之他情真意切,用了十足的力气,这一耳刮子下去,他的脸倒没什么,苏晗却是痛的脸都绿了。 "你发什么疯?"苏晗甩着手吼了一声,与此同时,泪水噙都噙不住,豆大般,滴滴落了下来。 那泪更似一滴油落进蒋项墨心底,让他灼痛的不行。 他喑哑道:"对不起。" 除了这句话,蒋项墨不知道再说什么,他攥紧手心,踯躅着上前给苏晗擦眼泪。 苏晗却是偏头避开他的大手,胡乱的用手背抹了眼泪深吸一口气道:"七味怎么还不回来?我绝不同意把噜噜抱到宫里去。" 虽然大恨,但现在不是指责蒋项墨的时候,在他那个位子上,是为了忠君,也是为了七味,只是有一点苏晗很不理解,她问蒋项墨,"药引的事你提点七味回府来取就是了,为何要把噜噜抱到宫里去,你到底要把噜噜弄进宫做什么?" 不知为何,一想到皇后娘娘的眼神和裘嬷嬷提到的金猊香,苏晗就有种深深的不安。
蒋项墨深觉眼前这个女人不仅仅是漂亮泼辣,很是敏锐聪慧。 许多人不疑有它,只当抱噜噜进宫是为了取新鲜的药引,其实他大有深意。 她却一眼看了出来,所以才没对他厮打怒骂吗? 蒋项墨目光奇亮的望着苏晗。 虽然明知此时场合不对,搞不好要引的这女人发飙,他还是抑制不住心中的悸动,十分突然的上前将人拥在怀中。 苏晗僵着身子一动不动。 能不能不要这样,真是受够了这人苍蝇盯烂rou,呸,她才不是烂rou。 这女人任由蒋项墨抱着,也不挣扎,这份温顺简直让蒋项墨欣喜若狂,可惜,下一秒,苏晗猛的屈起膝盖狠狠的顶撞了上去。 巨大的痛楚从男人那要命处袭来,蒋项墨只觉的整个人被撕裂了一般,天旋地转的让他几乎站立不稳,他真怀疑自己要被痛死了。 他连闷声的力气都没有,弯腰抱腹,痛的脸色青黑交加。 望着这货一瞬间额头就布满了细密的汗珠,一副生不如死的惨痛模样,苏晗终于发xiele一口心中怨恨。 她抄起烛台旁的剪刀对着蒋项墨咔嚓比划了两下:下次再动手动脚乱发情,一剪刀阉了你。 噜噜在一旁吱吱呀呀兴奋的大叫,很是幸灾乐祸。 蒋项墨鬓角的青筋悉数浮现出来,赤目怒瞪着苏晗,脸上的汗珠子都快成小溪了。 这个死女人,是要让他断子绝孙吗? 还好,还好,他已经有了子熙! 蒋项墨忍着痛,脑子里想的乱七八糟,过了好一会儿,那痛不欲生的劲头过去了,才黑着脸道:"你给我搬个凳子,将门口的下人遣了,我有话与你说。" 苏晗无声冷笑,握着剪刀对着蒋项墨又比划了一下。 蒋项墨对她那蛮横彪悍的模样又恨又爱,深深吸了一口气,又不甘被她压的死死的,便道:"你不听就罢了,我这就抱噜噜入宫,七味还在天牢里等着,救不好四皇子和六皇子,九族都不够皇上诛的……" 这个畜牲,难为他还记得七味正等着他救命,这人竟然还有闲情对她那样,苏晗简直无语了,将下人遣了,让花草亲自守在门口,手里抓着剪刀在坐在蒋项墨对面听他说话。 望着那噌亮锋利的剪刀,蒋项墨额头冷汗直冒,下身的痛感又忽然加重了起来。 他不会是弄巧成拙,以后只要有一分亲近,这女人就用剪刀对着他吧? 蒋项墨心有余悸的扫了苏晗的膝盖一眼,这女人看着娇花弱柳一样的,下起手来可真狠,吃了这一遭闷亏,下次他可要警惕些。 蒋项墨凝着脸又想七想八了一通,苏晗只当他说的事过于严重在组织语言,也不催他,反而亲自起身倒了两杯茶水在彼此面前,端的一个沉静温雅,简直让蒋项墨又爱又恨牙痒的厉害。 缠枝莲的青口茶盏分外漂亮,冲泡的是姑苏产的碧螺春,碧绿的叶子在盏中轻轻舒展沉浮,清香盈鼻,着实不比蒋侯府皇上赏赐的贡茶差,而眼前的女人,才动了怒,眨眼就沉静温雅的端坐在那里,虽一身素淡,却低调奢华,气质清绝。 这女人再也不是初入蒋侯府,对蒋侯府一花一木、一砖一墙都瞠目结舌叹为观止的浅薄模样。 蒋项墨也不知是心悦还是怅然,心情复杂的呷了一口茶水才低沉道:"穆老爷子回来,其实不是为了祭祖,而是为了探查当年皇后落胎的真相……" 蒋项墨将他所知的没有丝毫隐瞒的说与苏晗。 "你说什么,你怀疑不是我外祖父诊断错了,而是皇后娘娘自己不想要那个孩子,私自在用药上做了手脚,陷害我外祖父?"苏晗听的差点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她手脚冰凉,声音颤抖,不能置信道:"为什么……她为什么要那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