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二章腹背受敌
山野司令部里，何以祥正在向陈毅司令员汇报工作。 司令员，这是马叙虎带回来的胶卷，据他说，这是我们的同志送出来的。对于这情报的内容，请司令员详察真伪。何以祥说着递上了胶卷。 抗战时期，就听说宿迁有我们自己的同志潜伏，并不断的向我党我军传递很多很有价值的情报。但这个人是谁，属于高度的军事机密，却很少有人知道。陈毅略有所思的说：暂且不论此人是谁，先把情报的内容搞清楚了再说。唐亮同志，你赶紧派人把胶卷洗出来，拿来给我。 不多一会儿，政治部主任唐亮高兴的走进了司令部。 司令员，太好了，这是很有价值的高端机密情报，你看！唐亮十分兴奋的递上了冲洗好了的胶卷并放大了的胶卷内容。陈毅看罢，脸色却刷的冷了下来。唐亮见了，大为不解，急问： 司令员，怎么了？ 我枪毙这个马叙虎一百次也不为过！陈毅勃然怒气冲天，指着何以祥说：你还为马叙虎请功，他这是马后炮！把马叙虎押到司令部来，我要亲自问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面对陈毅司令员突然怒发冲冠，师长何以祥一头雾水，一时弄不明白头尾，他也只有执行命令，立即打电话要师部把马叙虎押到司令部问话。 你亲自去，就用你何以祥送司令部的那辆福特轿车去接！陈毅依然怒气未消的命令道：你何师长，你和唐亮一起去。务必不能让这“马后炮”给跑了！ 何以祥和唐亮知道事情很严重，而且很火急，不然，司令员不会发这么大的火的。但何以祥暗想，马叙虎这小子还是面子不小，司令员居然还让用这轿车去接。 很快，马叙虎被五花大绑的带到了山野司令部。陈毅司令员一见，十分的不高兴，对着何以祥和唐亮说：又不是审判，谁叫你们这么绑的？他是我们的同志，不是敌人，也不是罪犯！ 何以祥和唐亮相互看了一眼，惊讶的一时无话可说。 陈毅司令员亲自给马叙虎解开了绑绳，对马叙虎说：马叙虎同志，委屈你了！ 司令员，我，我犯了也许不可饶恕的错误，咎由自取，活该！马叙虎看到陈毅司令员亲自给他松绑，竟然激动和感动的落下泪来。 马叙虎同志，叫你到司令部来，是关于这份情报你是怎么得到的，请你把实情告诉我，可以吗？ 司令员，不可以。马叙虎坚持说：既然连你陈毅司令员都不知晓，就说明我们的同志是秘密潜伏的，属于高度的机密。为了保护我们的同志的生命安危和更多更好的为我军提供情报，我不能说。 你——！马叙虎，你不要太狂！何以祥勃然大怒道。 陈毅沉默了良久，对何以祥说：马叙虎同志说的对，做的对。既然是机密，就必须保密。这样吧，唐亮同志，关于这份情报的甄别，看来我们只有通过内部的渠道才能搞清楚。你立即查一下地方党组织，通过地方组织去了解实情。 我不明白，唐亮认真的质问马叙虎道：既然你马叙虎口口声声的说是高度的机密，那么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请首长们原谅，这个我更不能说！马叙虎仍然固执的坚持自己的立场道。 好吧，马叙虎同志，我们不去纠缠这些了。陈毅沉稳的问：那你就把你这次行程给我如实的说一遍吧。 马叙虎回忆着说：出于私心，我想回家看看妻子和孩子，不料遭遇了敌69师99旅残兵，我和苏可、童凌消灭了这股残敌，不料回家遇见了我的一位熟人，但有人要杀他。我救了他，当他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后，就把情报交给了我，并叮嘱我一定交给军区司令部。事情就是这样的。 好了，何师长，你可以带着马叙虎同志回去了。陈毅微笑着看了看何以祥吩咐说，但何以祥分明看到陈毅那深沉的目光里隐藏着神秘的眼神。 何以祥呆了呆还是问陈毅司令员道：对马叙虎你该给个什么处分？ 陈毅不假思索的回答说：暂时记着。 何以祥得到陈毅一句含糊的答呼，他知道，他不能对马叙虎给予处分了。 何以祥与马叙虎走后，陈毅显得十分高兴的对唐亮说：唐主任，还得你跑一趟八师，立即去把马叙虎的警卫员苏可和童凌带来，还是开着福特轿车去，要避开何以祥和马叙虎，抢在他们到达师部前带回苏可和童凌，要快！ 唐亮一下子明白了陈毅司令员的用意，立即叫上伺机开着福特轿车风驰电掣一般的离去。 陈毅终于从苏可和童凌的口中得知，那个传递情报的人竟然是马叙虎的哥哥。陈毅立即打电话给地方党组织秘密的询问，终于弄清楚了马叙虎大哥马成宇的真实身份。这份情报是真实的，可惜送出太迟了。即使马叙虎不耽搁，也不能及时传回情报，因为国民党统治区统治的太严酷了，不仅遍布警察，还有军统的便衣特务，防不胜防，稍有不慎，就将不是暴露就是被捕杀。陈毅考虑到涉及党的地下机密，对马叙虎还是给予严肃的记过处分，对于马叙虎的功劳只能是暂时记着。不过，马叙虎还是不能复职就任独立团团长。他依然在独立营担任副营长。 何以祥终于知道陈毅之所以发怒的原因了。因为，由于我军在战役侦察上存在严重的失误，加上敌人严密的封锁，情报不能及时的传出，受敌人李延年部佯动的迷惑，不能如实的观察到国民党军的真实企图。仅仅根据侦察到的情况，陈毅、宋时轮决定将山野的主力北移到沭阳方向，打击徐州东进之敌，并照顾鲁南方向，留下山野第九纵队守泗阳。 1946年9月7日，山野司令部下达命令：本军为便于新的机动，打击可能由宿迁进犯沭阳之敌，或向南打击可能由洋河进犯淮阴之敌，决以主力转至泗县、沭阳、宿迁地带隐蔽待机。同时，部署将山野第二纵队韦国清部在新集，第九纵队张震部到泗县以南，华野第7师成钧部到大兴集，山野第8师何以祥部仍在渔沟守敌。当夜部队按山野司令部的命令立即开始行动。 而此时的华野司令部正处在苏中地区，当粟裕、谭震林得知山野陈毅的作战部署和作战命令的时候，粟裕感觉到问题很严重，立即在华野司令部召开军事会议。 粟裕紧皱着眉头说：山野已经部署了兵力，命令韦国清的二纵守新集，张震九纵在泗县南驻兵，命令7师到大兴集，8师到仍在渔沟牵制刘汝明部。这个作战方案虽然可以兼顾鲁南，拒敌徐州，保持和我华野的联系，但派主力集结泗阳，、两淮之虞，假如徐州重兵出围，8师何以祥部将无法回鲁，依然照顾不到鲁南；张震九纵兵集泗阳，7师成钧兵力聚结大兴集，韦国清二纵兵扎新集，那么战局的形势是，山野必须攻克泗县，否则淮阴、淮安很危险，甚至不保。 谭震林接口道：如此一来，假如淮阴、淮安失手，因为淮阴是我华中解放区首府，那么其结果是，势必在战局与战事上政治影响很不好。不仅如此，还必将影响我华中南线。 参谋长刘先胜也以坚定的口气说：如果山野坚持此作战计划，那么必须让我华野攻占淮安后，才能暂时的机动撤离苏中。 政治部主任钟期光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中央军委知道么？ 粟裕沉吟半晌道：党中央军委没有明确指示。 我认为，立即电告陈毅司令员和党中央军委，事关整个华中战局和对山东局势。谭震林立即建议道。 这样会不会造成我华野和山野意见不一而对整个战局不利？刘先胜很有顾虑的说。 山野只要坚守山东，制敌于徐州，我华野守住华中首府淮阴，才能保住政治地位而不受影响，我党我军的形象才能不受影响。钟期光冷峻的说。 既然你们也认为山野的作战行动会带来如此诸多的负面作用，那么我们就电告山野和党中央军委，粟裕严肃的说：陈明利弊，等待而动。 于是，粟裕当即致电陈毅、华中局和中央道：我们请求山野必须在泗县打几个胜仗以挫敌锐，否则两淮不保。如两淮失掉，不仅政治影响不值，而且直接影响南线作战甚大。如山野必须离开两淮、泗县而向北转移攻势，则请求将二纵留下，我们当于攻占淮安后，暂时放弃苏中之有利局面，而转移主力与淮、泗。 粟裕一宿未眠。他在想着山野和华野如今面对的却是******大军的强攻之势。倘若丢失华中，华野必须被逼挤压山东，如此一来，我军只有守山东，否则退据东北。想到这些，粟裕的心情特别的沉重。他也明白，陈毅此举也不是空xue来风，必有他陈毅的绝妙之处。粟裕回想到他和陈毅一直是亲密的战友。他知道陈毅不仅敢于大刀阔斧，而且很会统筹全局。陈毅善于运筹帷幄，他的战略思想总会异想天开的绝妙，危机重重下总会创造出奇迹。自从新四军创建的那时起，第一、第二支队东进苏南，和他陈毅一起开辟并建立了茅山根据地。那时，新四军成立了江南指挥部，他任正指挥，我粟裕为副指挥，我们配合得既密切而又相互呼应，曾经威震敌胆。粟裕每每想到这些，心情就特别的宽慰。后来，他又和陈毅渡过长江北上，成立了苏北指挥部，陈毅和他还是一起携手，一正一副的指挥着新四军驰骋疆场。粟裕想，这么些年来，他们之间有默契，也有意见不一，但大多数还是他陈毅把握主方向。粟裕曾经辅助陈毅指挥了著名的黄桥战役，更使得他们之间友谊加深，亲密无间。皖南事变期间，他陈毅临危不惧、不惊，沉稳、冷静，终于和他粟裕一起率军突出重围，挽救了新四军不至于全军覆没的结局。后来，重建新四军军部，陈毅任代军长，他粟裕为新四军第一师师长。长期的作战，使得他陈毅和他粟裕之间早就形成了相互信任，并肩作战了。可是，这回，粟裕认为陈毅总有不妥。他必须建议他陈毅，提醒他陈毅。粟裕想着这些，就更加难以入睡了。 天亮，粟裕就带着一丝疲倦找到谭震林说：我还是不能理解和不能同意陈毅司令员的作战计划。这样太危险！ 粟裕同志，不是已经电告陈毅和华中局、党中央了么？谭震林很吃惊地说：你打算怎么办？ 我想，以你我的名义再次电告陈毅司令员和华中局，三思而谨慎行事。粟裕无限焦虑的说：我思虑了一宿，很必要这么做。不然，我难以负责啊！ 司令员，粟裕同志，陈毅司令员的作战命令已经下达，部队已经在行动，你怎么挽回？谭震林很无奈的说：我也知道，陈毅司令员是在冒险，可是，也许他在战略战局上还有什么奇招，可以出奇制胜，也许不是不可能的啊！ 即使这样，粟裕坚定的说：我军主力转至沭阳、宿迁之间，这在战局上就会迫使敌人进攻我淮阴、淮安以及运河线，这样我军不得不放弃华中迫使山野北撤，而我苏中后方就极为空虚，补给就更成问题。我想留下一支部队，用以牵制敌人，保住华中局面，静观其变。 好啊司令员，就按你的想法赶紧电告陈毅司令员，还来得及。谭震林一边同意一边说并一边催促道。 于是，粟裕、谭震林联名以更强烈的语气电告陈毅、宋时轮和华中局张鼎丞、邓子恢道：我们的意见是，军长将主力转至沭阳、宿迁间阻顽敌东进之方案，在实质上将使敌人迅速占领两淮及运河线，变成放弃华中而使山野主力被迫撤回山东。如此，苏中主力势必造成我军因无后方补给，在强敌三面包围下设法北撤，只有沿长江前进。如军长仍坚欲北开，则我们坚决要求调二纵全部留下，由韦国清统一指挥，钳制敌人。侯苏中主力北转，以求阻击南下之敌。否则华中局势变化，责任难负。 当天，陈毅、宋时轮就收到了粟裕、谭震林的电报。 粟裕虽然想的细致周密，但如今之战局形势，我们是东面临海，三面受敌，就差点儿四面楚歌了。陈毅看完电报十分沉静的对宋时轮说：强敌压境，不是我陈毅惧怕敌人，是因为我们的军队所处的位置太凌乱，这还是抗战时期的化整为零的游击战和各自为战。而敌人是狮子滚绣球似的步步为营，试图把我军挤压、缩***走，进入他们的包围圈。我们现今的处境只能是守敌，牵制敌人，设法趁机阻击敌人，而不能主动进攻敌人。否则，极有可能钻进敌人的口袋哟。 司令员，我看粟裕和老谭的态度很坚决，他们担心我山野被包饺子，华野丢失两淮啊。宋时轮也很忧虑的说：淮阴毕竟是我华中军事、政治、经济的中心，他们的顾虑也不是不无道理。 陈毅站在地图前思索着，沉默良久，指着地图告诉宋时轮说：你看，淮北敌人如今还没有大的动作，张灵甫74师神龙见首不见尾，现实很难探知其企图。虽然，我们的情报工作开展的很困难，但是我们还必须不得不依靠地方党组织传递情报。我们的侦察不能说就不失误。事实上，我们的侦察部队也许存在极大的不踏实作风，走马观花，浮光掠影似的。况且，******的大军已经出动，命令7军向南，敌69师已经占领了宿迁。他们的真实用意尚不明了。我们倘若等待一下，待明了敌人的真实企图后，如果薛岳兵出徐州经宿迁北下、南下、东进，我们那时及时反击，阻击敌人不让敌人达成目的。若敌按兵不动，我军可向西进攻睢宁、宿迁，阻敌于灵璧、泗县，再寻机攻克泗县。如此一来，东可以解鲁南之困，南可以联华野，迫使敌人不至于威胁淮阴和淮安。倘若两淮失守，华野必须打下淮安，突破淮安休整，转移，这样，扰乱敌人，牵制敌人，拖住敌人，不让敌人有机可乘。虽然敌人拉网似的威逼我军， 但只要两只拳头——山野、华野相机握紧，再给敌人以致命一击哟！如此，战局可变喽。 既然司令员坚持原来的作战计划不变，那么我们只有电告华野了。宋时轮看着陈毅那刚毅的背影说。 我们不能改变作战计划！陈毅坚定的目光盯着地图挥手对宋时轮说：拟电，告诉粟、谭、张、邓：淮北敌情正在变化中，7军已南移灵、泗、睢、宿地区，由蒋军接替。现再看数日，如蒋军由宿迁东进，我军当及时出击，或在宿迁、沭阳、新安之间歼敌。或西攻睢、宿地区，保证可以改变战局。如是，沭阳、两淮及鲁南均不至引起突变。或则，你部仍以打下淮安，争取休整，相机转移为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