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九章农会会长之死
这一天,马叙虎和俞慕耕晓宿夜行的走进了一个村庄。 初冬的寒风吹得战士们瑟瑟发抖。蓝天长满了白云。弯月朗照。星星稀疏的遥远的眨巴着眼睛。深夜的村庄里很宁静。没有犬吠,也没有鸡鸣。一切都清冷的很。 马叙虎悄悄的走到了一户人家,轻轻的敲门。敲了半天,也不见有人来开门。 好半天,从屋里传出来几声咳嗽,然后有人问:谁呀?三更大半夜的! 是我,老人家,请开门!马叙虎用宿迁土话说。 你们是什么人呀,好像很多?门里一位老人警惕的问。 我们不是坏人,老人家。马叙虎很温和的轻声回答说。 哪有自称是坏人的?老人一边似乎自语就是不开门一边又问:白天,中央军刚来过,家里什么也没有了,你们走吧! 老人家,我们不是中央军,是独立大队。马叙虎轻声地说。 门里半天没有动静,沉默的有些让人窒息。 大半天,门吱呀一声开了。 门里走出一个五十来岁的老人,月光暗淡下,发白的鬓角,满脸的皱纹,手里举着一盏豆油灯,摇晃的灯光里老人的身影也摇晃着。 老人家,我们想借宿。马叙虎很认真的说:我们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吃饭了,麻烦您给我们找点儿吃的。 你们有多少人?老人惊讶的问。 两百多口人。马叙虎如实的回答道。 这个很困难啊。老人很为难地说:大部分粮食都被遭殃军抢了。我们家拿不出这么多吃的。 马叙虎沉思半晌,对老人说:要不这样吧,我们只借宿一宿,白天不能走,明晚我们就开拔。 我也没有这么多的房子,这大冬天的外面特冷啊! 没事的,老人家,马叙虎略有所思的说:屋檐、墙根、草垛都可以避寒的。请问这是什么庄子? 这里是保安乡保安圩子。老人说:我是保安乡的农会会长张悦来。你们就是马叙虎的部队? 老人家,俺就是马叙虎。马叙虎立即回答说:打扰你了张会长。 要不这样吧,我把孙来之同志找来,商量来着看怎么办。一袋烟的功夫,你等着。张悦来说完就急急忙忙的走进了夜色里。 不一会儿,张悦来找来了孙来之。 马团长,我给你介绍一下,他是我们保安乡乡长孙来之同志。张悦来很高兴的说。 打扰了孙乡长!马叙虎伸出手来握住了孙来之的手摇晃着说。 哪里哪里。孙来之兴奋的说:你们的事儿俺都听说了。马团长,人太多了,很容易闹出太大的动静来。不如你们分散了好隐蔽,好休息。我已经派人通知了三个庄子几户人家,你放心,他们都是地方的骨干,我党的同志。 那太感谢了孙乡长!马叙虎立即下令道:钱春妮,你带领第一中队跟孙乡长去,钱士鹏你带领二中队跟张会长去。俞慕耕的三中队留下。 于是,马叙虎安排好了部队,见张悦来回来了,就很高兴的和他叙谈起来。 马团长,还是先让大家吃饭吧。张悦来对马叙虎说:也没啥好吃的,我动员了十几户人家凑了这些大秫面叫俺老伴杀了唯一的一只老母鸡,炖了一大锅萝卜汤,就吃大秫面饼子,你和战士们就将就着吧。 于是,战士们吃完了饭各自休息。 这是俞参谋长俞慕耕,大家都叫他榆木疙瘩。马叙虎嘿嘿笑着看着俞慕耕很幽默的介绍说:张会长,他的学问啊可以塞满五车! 哎,马团长,那叫学富五车!俞慕耕立即纠正说。 你看,让你们受委屈了,就吃这些!张悦来很歉意的说:好一些的东西大部分都被抢走了! 我们已经是感激不尽了,老人家。俞慕耕笑笑对张悦来说:来这里sao扰抢劫的都是些什么人?真的是中央军? 哪里呀,都是些冒充的还乡团,土匪一样的凶。他们隔三差五的来一次,村庄里就会鸡鸣狗跳的被折腾的不安宁。他们不仅抢粮,抢鸡鸭,杀猪宰羊,还把家里的木头、门板都搜刮走了。 他们要木头、门板做什么?都运到了哪里去了?马叙虎很认真的一边听一边回答说:榆木疙瘩,这里有情况。我们必须搞清楚这个情况。看来,俺必须得去办一件事再回来。 什么事?俞慕耕警觉的提醒道:我们奉命归队,你不要节外生枝,招惹麻烦。现在是敌人很猖狂的时期。 是啊,马团长,这件事让俺来慢慢的打听吧。张悦来立即劝阻道。 不行!马叙虎坚定的说:你替代不了我!这件事我不会告诉任何人,我私人的事儿。 你假公济私!俞慕耕一听,心里很不满的说:天大的事也要服从命令归队! 俺又不说不归队!马叙虎以强硬的口气的说:明早俺就离开,一切事务就交由你榆木疙瘩了! 我要是不答应呢!俞慕耕严肃的说:马团长,你不能再犯错误了! 俺不怕!马叙虎拧着头又对俞慕耕提高了声音说:大不了再关禁闭!不过,你榆木疙瘩不汇报就不会! 马团长,俞参谋长,你们别吵啊!张悦来解劝道:有什么事儿好好儿商量着办嘛! 这个人就是驴脾气!俞慕耕压低了声音却很愤怒的说:我不能任由你再犯错误! 榆木疙瘩,俺的俞参谋长,这件事以后俺再给你解释,俺的主意已定,休息吧!马叙虎语气低了些,仍然强硬的说。 不行!你马叙虎承认我是你的指导员对吧?那我就有权利不让你擅自行动。俞慕耕立即大声的命令道:来人,看好大队长,哪儿也不许去! 俺是大队长,还轮不到你来下命令!马叙虎圆睁双目直直的瞪着俞慕耕说。 三中队队长是我,我有权利命令我的队员!俞慕耕继续下令道:把大队长架进里屋休息,外面四个人轮休站岗! 不等马叙虎再说什么,他已经被四个队员架进了一个房间,关了门,四个队员持枪就看守在房门外。 马叙虎无可奈何,只有任由俞慕耕的限制。马叙虎本想再发作,想到俞慕耕的话也没有错。他又想到,如今他已经不是什么团长了,只是一个副营长。让他马叙虎干独立大队的大队长,马叙虎也想到了。一,他马叙虎是运东本地人,二,他马叙虎有能力带好独立大队。事实上,马叙虎心里十分清楚,论文化和能力,他俞慕耕就是比他马叙虎强百倍。想到这里,马叙虎不再固执的坚持争吵。他已经有了自己的主意。他想,他马叙虎不能等到天明再走,他必须今天夜里,哪怕黎明之前也行,他必须离开保安圩。 马叙虎躺在床上,看着身边的俞慕耕已经沉沉的入睡了。
这里,马叙虎苦思冥想着离开保安圩,但是,他不知道保安圩已经出事了。 就在马叙虎和俞慕耕争吵的不可开交的时候,一个夜行黑衣人就趴在屋顶上在偷听着。 等到马叙虎和俞慕耕都睡了,夜已经到了后半夜的临近黎明了。张悦来此时却很难睡得着,他在想着马叙虎和俞慕耕的争吵。他感觉到马叙虎要办的事可能就是关于还乡团强征木头、门板的事儿。看起来,这事儿对马团长很重要。不行,我必须把这个情况向孙来之同志汇报,看看我们有什么办法能够帮上他们。张悦来悄悄的起床,披了一件老棉袄,轻轻的掩了门,悄悄的走出。 然而,此刻屋顶上的黑衣人正欲离开,看到张悦来走出,立即伏于屋顶监视起来。等到张悦来稍稍远去,黑衣人不由得悄悄的跟踪而去。 张悦来不久就来到了乡长孙来之的家。此时,东方已经鱼肚白了。天很冷,西北风刀子样的刮着脸皮。张悦来拽紧了老棉袄,从袖筒里伸出手来敲门。 半天,孙来之开了门。张悦来走进里屋立即向孙来之详细的做了汇报。 这件事我们已经弄清楚了,强征木头和木板的是国民党县政府董建华下的命令。所有物资都是替驻宿迁国民党部队强征的。至于什么用途,还不十分清楚。我们县委和地方干部也做了分析,得出一个结论就是,有可能驻扎宿迁的国民党部队在准备备战物资。这一情况很重要。我必须再上报上级等候指示。你回去吧,立即把这个情况告诉马团长。天快亮了,路上小心! 张悦来从孙来之家出门,趁着黎明急急忙忙的赶回。当他走到赵庄东南角一个山坡地之时,他不知道危险已经步步向他逼近,因为那个鬼魅般的身影正一直在他的后面跟着。 站住!黑影猛地大喝一声道。 张悦来浑身一哆嗦,一股寒意侵透全身。他慢慢的回转身,看见一个黑衣人戴着一顶帽子正与他面对面对峙着。 张悦来强行镇静下来,对着黑影问:你是谁?俺和你有仇吗? 没有。黑影冷冷的透着寒气逼人的语气说:你不必知道我是谁,但是你必须告诉我你们宿迁县委的县长高兴泰、高峰住哪里! 张悦来愕然一惊。他知道自己面对的是敌人。如果是自己的同志不会用这种方法来询问他。 我不知道!张悦来立即回答说。 还有,你要想活命,必须按我说的做,立即说出你们宿迁地下党的聚会窝点,并全部告诉我你们的所有动向。 哼!你为什么蒙着面?戴着帽子?张悦来嘲笑道:你休想!我不知道你是何来路,但我知道你是我们的敌人! 和我合作是你唯一能够活下去的路!黑影突然哈哈大笑道:你没有别的选择! 妄想!张悦来正在回答黑衣人的问话,这时,突然一阵强劲的西北风吹落了黑衣人的帽子,掀起了黑衣人蒙在面部的黑色的纱巾。张悦来突然惊讶的叫出声来:你是马团长的..... 张悦来还没有说完,喉咙处就被尖利的利器射中了。张悦来立即倒进了路边的草丛里牺牲了。 黑影鬼魂一样的飘然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