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七章代号百合
再说马成宇这几天日子一点儿也不好过。陈伟和楚瑜犹如苍蝇蚊子盯着他不放。当他听说马叙虎来过了，就很焦急。他知道一定有重大的事情要发生。但是马成宇没有见到马叙虎。他还是从邱怀水那里偷偷的听来的。最近，他没有听到陈伟、楚瑜和董建华谈论过什么。他的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他知道马叙虎没事。已经平安归队了。但是，马成宇立即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他隐隐约约的感觉到，敌人即将有巨大的军事行动。但是，是什么行动，他不得而知。马成宇感觉到最近的文件里多了一些新鲜的词语，比如，强征，抢收，抢时等等。他联想到邱怀水告诉他敌人强征木板门板之类的东西，还抢收粮食，抢抓民夫、强征壮丁。这些迹象初步表明，敌人在构筑军用工事，积极备战。可是，敌人的企图到底是什么，马成宇无从知道。马成宇几乎成了一只孤雁，再也没有了自由和联系。 这一天，马成宇正躺在床上思考着，黑夜中窗外有轻微的脚步声。马成宇听得出，这不是巡逻兵的，也不是警察的。 马成宇机警的起身，还没来及看个究竟，他的窗户就被推开了，一个黑影儿对准他射进来了一支梅花镖。 梅花镖钉在了马成宇床头的柜子上。马成宇想抓住那个黑影，可黑影只是一闪，就没有了，深冬的夜更加清冷和恐惧。这是谁？马成宇追到门外，黑影早就无影无踪了。马成宇不得不走回自己的卧室，他看见了那枚令他心惊胆战的梅花镖。梅花镖上钉着一张纸条，上写： 虎狼出师，望乡围捕。 下面署名：百合。 马成宇明白，“虎狼出师，望乡围捕”这是接头暗语。他知道接头地点是马陵公园断碑处。 马成宇不知道百合是谁，但他清楚这是我党地下工作联络员的代号。上级只给他这个指示，百合这个名字，马成宇好像听马叙虎说起过，是一个我党的地下交通员。可是，那一次不是被草帽人给暗杀了吗？难道还有两个百合？马成宇很不明白，百思不得其解。他又一想，难道这是敌人的圈套？不可能啊，敌人是怎么知道接头暗语的？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此人已经叛变了。想到这里，马成宇惊出了一身的冷汗。难道草帽人他是叛徒？他的上级？不然，这草帽人的梅花镖怎么会在这里？啊不对不对，当初，草帽人不是要追杀他吗？现在接头，难道就是最后的决斗决战？抑或这就是草帽人的陷阱？更不对啊，他的上级怎么可能是一枝梅的传人呢？他怎么可能会梅花镖呢？马叙虎迷糊了。他一时不知道去还是不去。去，也许危险随时伴着他。不去，假如自己判断错了，不是同一个人，就会误了大事。怎么办？马成宇思来想去，为了革命的胜利，为了党的事业，就是冒着牺牲的危险，也要最后一搏。 天一亮，马成宇就打扮的像个阔少，离开了县政府直奔马陵公园。马成宇还要摆脱跟踪的便衣，他就走进了一家茶馆，没有喝茶，而是就在茶馆的卫生间里呆着。等到便衣寻找未果，他又跑出来原路返回，半道上岔开，走进了马陵公园。马陵公园里是有一块断碑，那是抗战时期被日本侵略者炸毁的大石碑，已经辨认不出是何年代的了。石碑上的文字也已经模糊不清了。它是马陵公园里的唯一断碑。马成宇徘徊在断碑前，还在思考着疑惑重重的谜团。就在这时，不远处向他走来了一位姑娘：一身绿色的军衣，长发挽起在头顶的无檐的军帽下，正笑眯眯的走向他。马成宇看了，心底蓦然大惊，怎么是她？ 爸爸，你怎么在这儿？马金玉笑吟吟的问。 孩子，你来干什么？马成宇急问。 今天休息，特意来看看断碑。马金玉仍然微微的笑着说。 虎狼出师，望乡围捕。马成宇犹豫着说出了暗语，还是不敢相信自己。 蛇打七寸，断首斩尾。马金玉平静的看着父亲回答。 金玉，你何时加入组织的？马成宇蓦然问。 日本。马金玉坦然的回答。 为什么不早一点告诉我？马成宇又问。 这是组织的纪律，休眠状态下任何人都不能暴露，爸，你比我懂！马金玉开心的说：早知道是你，在家就可以向你汇报了。 说正事。家里也不是很安全的避风港湾。马成宇如释负重的说。 国民党在南京召开国民代表大会期间，******分别召见了四路主帅将军：李默安、李延年、吴奇伟和冯志安，组成了四大兵团：盐阜兵团、淮涟兵团、宿迁兵团和枣沂兵团。宿迁兵团是吴奇伟、胡琏和戴之奇。吴奇伟是宿迁兵团的总指挥，指挥国民党第十一师和第六十九师。胡琏是宿迁兵团的前线总指挥，又是第十一师师长。戴之奇是第六十九师师长。胡琏第十一师是从鲁西南调往宿迁的，不日即可到达。戴之奇的第六十九师也已补充完备，下辖整四十一旅、整六十旅、整预三旅和原国防部工兵第五团和第九十二旅二七六团，并另配置一个山炮营，补充兵力已经全部到达指定地点。胡琏的第十一师兵力配置还不清楚。马金玉详细的向马成宇汇报了一遍说。 听完，马成宇陷入了深深的沉思，自言自语的道：敌人的企图是什么？ 马金玉接口说：还不清楚。据说，四路大军行动的统一时间由国防部统一下令执行。 是哪一天？马成宇急问。 这是国防部的最高机密，连徐州绥靖总署也不知道。马金玉立即回答说：组织要求我们尽快把这一情报送出去。 让你表爹，也就是邱怀水叔叔送吧。马成宇也只能想到了邱怀水，就说。 爸，绝对不行！我不同意。马金玉坚决反对道：表爹他七十岁有了吧？这么大的年纪怎么完成这项任务？况且，组织上要求一定要送到华东野战军司令部交给陈毅首长。绝不能有任何的失误，就要及时。何况现在时间紧迫，敌人封锁和搜查严密，困难很大啊爸！ 那，只有我去了。马成宇斩钉截铁的说。 不，爸爸，你不能去。马金玉立即阻止道：你不能暴露，这是组织交代的，一定要保护好您。我去！ 你？马成宇一时很难以言表的再也说不下去了。 就让孩儿去吧爸爸！马金玉坚决要求说：越是危险的时刻越是要冷静，只有我最合适。 你是县政府的机要室成员，你走了，怎么向董建华交代？何况陈伟和楚瑜还在紧盯着。你是寸步难行啊！ 我会想出办法来的爸爸，这个请您放心。马金玉微微一笑说。 什么办法？马成宇急问。 不知道。马金玉兴奋的说：这样就算您同意啦，晚上我会向您汇报的。 好，谨记，不可莽撞！马成宇叮嘱道。 好了，爸爸，我们还是分头回去吧，免得他们疑心。马金玉说完，就很高兴的蹦蹦跳跳的离开了马成宇。 回到家，马成宇很不安宁。他担心女儿太年轻，能否办好这件事。但是，马成宇确实又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明知道这次一去，必将危险重重。他陷入了深深的痛苦和担忧之中。他不由而然的想到了他自己这半辈子的经历来。从辛亥革命到第一次北伐战争，后来国共合作，他已经历尽了艰难困苦。在日本和东北的几年里，他目睹了日本侵略者的滔天罪行却不能亲自上战场杀敌报国，只能遵从党组织的安排，忍受一切磨难潜伏在敌人的心脏里进行战斗。他马成宇同情自己的妻子池田美子，又痛恨妻子池田美子，她毕竟是侵略者的灭亡的代替品，牺牲品。好在他的两个女儿没有让他失望，回到了他的身边，经组织安排，就留在了解放区工作。谁曾想，马金玉却来到了他的身边，这也是党的秘密安排。为了革命和党的事业，马成宇为有了这样的女儿高兴。但他害怕失去她们。他想到了马家在宿迁曾经也是大家旺族，可如今还有几个呢？在他身边的又有几个呢？想着想着，马成宇竟倒在床上昏昏沉沉的入睡了。 天一黑，女儿走进了马成宇的房间。向他汇报了详细的计划。马成宇听了，就知道这是女儿和她的上级组织计划的结果。马成宇没有说话。 爸爸，高兴点儿，我是在执行任务，懂么？马金玉轻轻的说：又不是生离死别，干嘛愁眉苦脸的！ 丫头，你知道你今年多大了？马成宇长长的叹息了一声问。 爸，这谁不知道哇！马金玉不高兴的回答说：二十六了。 大姑娘老姑娘了。马成宇说：都怪我，早该给你成家嫁人啦。 又来了！马金玉嘟哝着说：爸，能不能不说这些，你答应过的，不成立新中国我不结婚！ 好好好，不说了，不说这些！马成宇忍住心头的高兴和心中隐隐的痛说：让爸爸再给你编一次头发吧！ 好啊，难得爸爸您好心情。马金玉愉快的说：谢谢爸爸！其实啊，我已经不小了。你呢也承认我是大姑娘了，用不着你cao劳cao心。不过呢，我今天特别高兴，我愿意！ 等到马金玉坐到了椅子上，站在马金玉的背后，马成宇一边给女儿梳理着头发一边泪水忍不住就如枣花样簌簌的下落。马成宇擦去了泪水，忍住哽咽说：金玉，还记得你为什么改名叫金玉吗？ 爸，怎么不记得？马金玉平静的回答说：熊子玉阿姨是个好样的，她为了掩护您牺牲了。您为了纪念她才给我和meimei改名字的。 马成宇沉默无语。 你又想熊子玉阿姨了？爸爸，你可以再找一个，我和meimei都不介意，都支持您！马金玉也黯然神伤的又说。 爸爸老了，有了你们姐妹俩就够了。马成宇言犹未尽的说：爸爸不能再有更多的牵挂了！ 是啊爸，我们有明天，但我们个人的明天不知会遇到什么。马金玉安慰马成宇说：爸，这些我都知道，也都想过，不可能我们每一个革命者都见不到美好的明天！ 金玉，好女儿！马成宇再也忍不住老泪纵横的哽咽着抽泣起来。 爸爸，别这样！马金玉突然转过身搂住马成宇泪流满面的道：我会回来的！ 马成宇没有再说什么，替女儿把头发梳理好盘好，帮着戴上帽子，独自走回床头放好梳子。 爸，万一，我是说万一，马金玉仍然微笑着说：您的下一个接头暗语是：前无古人，生当做人杰。对方回答是：后无来者，死亦为鬼雄。接头地点：教堂顶楼。 言罢，马金玉头也不回的捂着嘴唇含泪跑回了自己的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