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谁持水芙蓉（3）

    她第一次沉入水底的时候，呆了太久的时间，而后就听见了吴九毫无章法的嘶吼：“鱼，鱼不见了！该死的，那条鱼呢？不见了！”

    狂躁的嘶吼里似乎还夹杂的慌乱，姣珠觉得这个吴九真的是个很奇怪的家伙。

    她浮上水面的时候，就看见他招手叫她。

    姣珠靠近的时候，就见他伸手来抚自己的脸，下意识想躲，却见他突然倒在水池边，身子蜷缩成了一团，有进气没出气。

    水阁外的仆人听见没有了动静，叫了好几声不见回应便慌慌张张跑了进来，密密实实地围了一圈，又是掐人中又是灌药又是注妖力护心脉……

    一阵忙下来，见他的身体似乎有所恢复，一群人才将他抬走弄去休息。

    期间，没有人注意到姣珠。

    姣珠有些愣，她不知道吴九的身体状况并不是传言。也不知道他竟然会因为自己……

    吴九再次出现的时候，没在水阁的水池里发现姣珠。

    他张口欲叫的时候，姣珠就浮上了水面。

    “你又以为我不见了吗？”姣珠轻声问他。

    “我以为你逃了，好叫人抓你回来剥了你的鱼鳞。”吴九略不自在，撇开了眼睛，语气恶狠狠的。

    姣珠却只是看着他，默默的。等吴九转头回来看她的时候，她才陈述一般吐出一个词：“撒谎。”说着就钻进了水里。

    吴九一个人站在池边抽了抽嘴角，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了。

    等到有一天吴九在池边摆的案几上用饭的时候，他突然看见水面上姣珠的眼神有些奇怪，看了看自己的碗筷，便动了动自己的筷子。

    他的筷子移向左边，姣珠的眼睛就看向左边；他的筷子移向右边，姣珠的眼珠子就转到右边。他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漏掉了什么，比如，水族一类也是妖吃饭的。这样说来，他好像将这条鱼饿太久了。

    于是第二天，姣珠也有饭吃了。

    “这是我的？”姣珠被他叫过来，看见是双人份的量。

    “不是。”吴九立即否认了。

    “哦。”姣珠应了一声就沉下水底。

    吴九瞟了那圈圈涟漪两眼，就没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吴九又叫了姣珠。

    他眯了眼蹲在水池边，手里端着一碗饭，一见姣珠出来就夹了坨饭支了过去。

    “来呀，吃呀，吃了毒死你！”

    吴九不知道，水族在水中的时候，对法术大有裨益，姣珠很轻易就发现了那案几上的饭碗的模样。吴九手中的明显是没有动过的一份。

    姣珠突然觉得这个蜈蚣精真是有些让人觉得好笑，他怎么就不愿意说句真话呢？

    姣珠咬下饭团的时候，吴九有些发愣。他没想过这条鱼竟然会一点都不害怕，一点都不把他的话放眼里。

    虽然有些不甘心，他还是有些郁闷地给姣珠一坨一坨夹起饭团喂给她。

    一碗饭喂毕，姣珠又冒了句“下次加点菜吧，放在那边浪费。”说着眼神就递了过去，随后又来了句“撒谎”便逃一般地下到水里了。

    吴九一手空碗一手筷子，忍不住暗忖：那还要不要我再给你添碗汤啊？

    姣珠很快就明白，吴九这人总是这样。无论他好或不好，嘴里总是冒不出句好话。

    可是，她渐渐地就发现自己总会注意到吴九。

    直到有一天，她忍不住奇异诡谲的诱惑，趁着夜色，在那人在水阁中睡着的时候，化出人形走到他的床榻前，跪在他身侧，在他的唇上偷香时，她就发现了，自己喜欢上了这个奇怪的蜈蚣精。

    可是她并不知道，她潜回水里的时候，吴九睁开了眼睛，按上了自己的唇。

    他以为这个鲛人或许终于按捺不住要杀了他，可是却没能料到是这样的境况。他突然无法理解自己一时出现的欢愉心情到底是为了什么。

    好像，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好像就要沦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