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你要抢姐的房
村长说让林家出钱给林大有盖房子。三叔祖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当年他家里那么穷，分家时候，就算是借钱，也给几个儿子盖了房子。 他看来，林家现生活比他当时要好太多，再说了，孩子本来就是血脉延续，当父母给自己儿子盖房子，这也是非常合理。 也没有表示出反对来。 那林老头儿却觉得村长管太多了，他虽然也有些脾气，可那是家里。他只是一个乡下人，舍不得钱也是天性。 当即就皱了皱眉，却并没有说什么。虽然他舍不得钱，但也不愿意别人说自己为了钱就不要儿子了。何况，他太了解王氏了，依着王氏那种一文钱恨不得掰成两半来花性格，还能淡定得住？ 所以，林老头儿也只是皱着眉头站那里，并没有说半个字。 果不其然，王氏一听说要出钱给儿子建房子，当即也顾不得什么，就一屁股坐地上嚎了起来，又是撒泼，又是指桑骂槐。直把村长气得脸都紫了。恨不得一挥衣袖不干了。 当然，他也确实是那样做。 只说是你们一家事，你们自己解决就是了，他不管了。 林大发眼珠子一转，干瘦蜡黄脸上顿时出现老鼠般笑容。只是，外人看着，却是觉得他想出了两全之法。 王氏看见自己后出息二儿子脸上毫无半点不愿，反而是笑了。她这辈子得意就是自己这个儿子了，偏儿子又聪明得很，王氏自然就对林大发特别放心。 当即就问道，“老二，你这是想出什么好办法了吗？” 王氏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样问，她只是下意识。每当她遇到为难事情时候，总是习惯性这样问林大发。林大发都会办法帮她。 林大发其实心里也不喜欢王氏，他觉得王氏太粗鄙，满身都是那种乡下妇人愚蠢，哪里配当他娘。可王氏向着他，无论他想要什么，王氏都会努力帮他实现。人嘛，都是喜欢无条件对自己好。林大发也一样。 而且，他看来，王氏钱以后都是他。要把他钱拿出来给林大有建房子，他哪里肯。即便，林大有是他弟弟。可俗话说得好，亲兄弟明算账。 此刻，林大发也顾不得那么多，若是王氏众人之下松了口，吃亏就是他了。 当即就说道。“娘，咱家里又不是只有家里房子，大哥那里不是还有座房子吗？” 林大发这样一说，王氏眼睛就亮了。可是，她马上又皱起眉头，看着林大发有些犹豫说道。“可是，老二呀，那房子已经是给了你大哥了。就连那房契，当时也是一并给了他。现要让他给你弟弟腾屋子，只怕他会不愿意呀。” 王氏也觉得这样不好，再说了，现村里人可都呢。她本来名声就不好了，再传下去。只怕还不知道要被说成什么样子了。到时候，只怕连林大山不是她生都说出来了。 再有，王氏也有些虚桑玉。 只见林大发笑道，“娘，那房子本来就是咱家里祖屋，虽说当时是给了大哥，可三弟也同样能住啊。还是，你想花钱给三弟另外建个屋子？” 林大发是了解王氏了，他知道王氏弱点哪里，便往她弱项去踩。果不其然，王氏听到要花钱另建房子，眉头都皱到一起了。想了想，便对林大有两口子说道，“老三，既然你执意要分家，我们也就认了。可家里就只有那么几间房，你媳妇儿也不愿意跟我们一起住，又没有闲钱帮你们盖房子，这样话，你们就只能搬去你大哥那里住了。反正你大哥那么大一间房子，他们俩住也是大了，你们去刚好。” 王氏还没说完，桑玉就恨不起冲上去扇那王氏两巴掌。 什么？居然要自己家里跟林大有家住一起。 那么一间房子，哪里住得下这么多人。 她真想，王氏是不是开玩笑。可看王氏那脸上神色，并不像是说假话。 桑玉看向林大山，只见林大山也一脸沉重，脸上似有不虞。 张氏也皱起了眉头，他们一家就四个人了，再加上林大山家里两个，一共是六个，那么一间房子，哪里能住得下。再说了，难不成这么多人就睡一个房间里，那算什么呀。 可是，若是不去，王氏也不会出钱给自己建房子。张氏看向林大有，林大有也没有想到自己亲娘居然会说出这样话来，那房子已经是分给了大哥，自己哪里还能去住。 当即就把这话问了出来。 只见那王氏居然笑了，还笑得很是亲切，连说话都温柔了许多。 “这有什么，你跟老大是亲兄弟，他还是你大哥，从小就疼你，定会同意。若是那房子住不下这么多人，就叫你大哥搬出来呗，反正他也是两个人，住哪儿不是住呀。” 听听，王氏这叫什么话。 难不成林大山就是捡不成。 那林大山眉头皱深了。若是他自己，搬出来住哪儿都无所谓，自己身强力壮，什么都不怕。可桑玉是个弱女子，身子骨又不好，哪里禁得住风餐露宿。林大山此刻看王氏，满眼都是不满，都是审视。 王氏自然没有看到，当然，她也不乎。再说了，她心里，从来都是把林大山当长工看来，而林大有虽说也没有林大发跟林大石那般得她喜爱，可也是她疼大儿子。况且，林大山死活要娶那桑玉，娶了之后又不管教好，倒是让她村里人丢了脸。王氏心里本就是有积怨。 她提出这样意见，虽说一方面是林大发出主意，可她心里，若是能让桑玉日子难过些。她也是乐意看到。 “可是，娘，你这样做话，我跟桑玉要怎么办，那房子你可是分给我，现，我手里还有房契呢。” 林大山也不那么蠢笨了，桑玉很满意他表现，当然，她心里还是挺生气。 桑玉看来。那王氏除了死皮赖脸无理取闹之外，便是无耻。桑玉活了两个世界，就没见过比王氏还要无耻。 不过。现林大山能帮自己说话了，这就证明，他是把自己一家人来看，而不是像以前那样，一句话也不敢说。 王氏一听林大山说到地契。脸上闪过一抹为难，虽说当时分家也只请了族里几个老人来，可也是有见证。若是这么明目张胆否认，那不是叫别人笑话吗？ 习惯性去看那林大发，林大发脸上只是带着笑，就跟不关他事一样。其实。林大发心里也没有办法，他心里想是，反正王氏也擅于泼皮耍赖。到时候再地上滚上两圈，哭喊几声，定能让林大山或是林大有放弃。 王氏自然不会想到自己引以为傲二儿子心里是这样想，若是她知道了，只怕心里还不知是怎样复杂感情呢。 王氏见二儿子这样。也不生气，心里只是体贴他这样场合不适合讲话。心里还得意自己儿子果然是天生读书人，时时刻刻记着圣人教训，果然是跟乡下人不一样。 也不再去看林大发，她心下一琢磨，确实没有什么好办法。那陈氏也两只眼睛紧紧盯着王氏，就怕那王氏松口，要给林大有建一间屋子。她想张嘴说话，只这屋子里气氛凝重，压得她似乎喘不过气来。 桑玉心里气极，敢情叫自己过来，就是为了算计自己，那屋子虽说破破烂烂连个遮风挡雨都有些困难，可毕竟有个安身立命地方，心里想着就算再潦倒困难，还是有个地方永远那里等着你。可是现，王氏居然连那么一间破茅草屋都要夺走，她又不是没有钱盖屋子，这怎能叫她不生气呢。 那林大发见王氏久久没有反应，村长跟三叔祖都问了好几遍了，他心里也有些着急了。也顾不得自己一向树立起来清高样，站出来朝村长拱了拱手说道，“小侄有几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他这话文绉绉，村长笑呵呵说道，“你也是林家人，有什么话就说吧。” 乡下，分家，爹娘给你什么，做子女就该接着，不该有怨言，不能提意见。只是，林大发林家有着比较重要地位，村里人也都是知道，所以，村长并没有为难他，只叫他有话就说。 王氏见自己得意儿子居然有话要说，心里又有些高兴，又有些怪他参与到这些乱七八糟事情当中来，心里恨林大山不如她所愿。 林大发看也没有看王氏一眼，清了清嗓子，便说道，“虽说爹娘分家，做子女不该有意见。可如今看着爹娘如此为难，我这个当儿子，若是不能为爹娘排忧解难，何谈孝顺？”说着便有意无意瞟了眼林大山跟林大发。他这话里意思，便是指责林大山跟林大发不孝爹娘，又抬高了他自己地位。 果不其然，村里人看林大山跟林大发眼神便有些奇怪了，还窃窃私语起来。 林大山跟林大发本就是老实本分庄稼人，一听被指不孝，还是被自己亲兄弟，当即就低下头来，脸上也尴尬起来，桑玉跟张氏却是满脸怒气，恨那林大发满口胡言。 林大发见自己话起到了效果，脸上显现出满意神色来。他微仰着头，继续说道，“虽说大哥已经分了家，那屋子也是爹娘分给大哥，当时也是把那房契地契都给了大哥，可当时也是没有想到三弟也要分家出来单过。家里房产本就只有两处，一处是大哥那儿，另一处便是这里。大哥那儿只住了两个人，而我们这里，却是住了这么大一家子。如此看来，倒是大哥得了好处。如今看着亲兄弟没有住处，大哥不说马上把房子腾出来，连爹娘苦苦相求，大哥都无动于衷。大哥就是这样为人子女吗？爹娘多年辛辛苦苦把你养大。你就是这样回报他们吗？” 这一番话下来，直把林大山打入了那万劫不复境地。这古代，不孝，就能让人见着就吐唾沫星子了。 只他这话也有漏洞，桑玉看着周围人看林大山眼神已经完全变了，而林大山似乎也因为他那话，完全打不起精神来。桑玉气极反笑，她脸上平淡，内里却是怒火滔天。 看着村长说道，“村长伯伯。我也有话要说。” 村长本想拒绝，毕竟这分家之事都是男人们，你一个妇道人家。有什么说，只看着就好了。但是又考虑到桑玉也是当事人，而此时林大山耸拉着脑袋，似乎任人宰割了。有些怜悯点点头，心想她一个妇道人家。想必也是说不出什么来，无非不过是哭诉两声罢了。 “大山家，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桑玉见村长同意了，也不扭捏，便大声说道，“二弟也说是分家了。分家便是分家，难道分了家就能不算话了。当时分家时候也是请了族里老人们来见证，莫非。二弟怕是爹娘要给三弟建房子，用多了银钱，便来打我们主意。”说着，桑玉也不看林大发那被人说中了心事一脸猪肝色，转过身便朝屋外看热闹村里人大声说道。“桑玉才来村里，也不知道小林村是个什么样规矩。今日总算是见到了，原来这小林村里，分家也是小孩子玩过家家酒，不算话。即便是请了族里老人们来当见证，也是闹着玩儿。林家村里也算是有点儿威望，尚且如此，想必村里别人家也都是这样。”说完，轻笑两声，也不再言语。 只她话却被人听进了心里。 是啊，刚才被林大发那么一说，心里边觉得他说是对，毕竟，爹娘给都是好，做后人，不管好坏，也是爹娘心意，都只能接受。这便是孝顺了。 听了桑玉话，才醒悟过来。不光是那些没有分家，就连分了家，也都想到了。 谁愿意自己分了家，家里没分家兄弟来抢自己住处呀。虽说是亲兄弟，可成了家，便是两家人了。 这乡下，一辈子田地里打滚，也存不上几个钱，家里还要嚼用，还要给儿女们成家，还要给自己存养老钱，哪里有那个闲钱再来盖房子。便是盖，那也得等几十年吧。 所以，桑玉刚才那话，便是引得好多人心里慌张起来。 那王氏也被桑玉话说得心头猛然一震，半天晃不过神来。 张氏却是低着头，牵着两个小女儿，半点表示都没有。这件事情，于她来说，都是有利。若是桑玉不出口，自己便占了她房子，也算是有了住处。若是她出口，保住了她房子，那家里，肯定也得把自己这边事情解决好。 心头恨了自己婆婆这么些年，今天却是第一次觉得她做了好事。把桑玉扯进来，剩下，便不需要自己费心了。 就算是坏了名声，那也不是自己。 张氏心头竟然窃喜起来了。 那林大发见着众人都因为桑玉话开始沉思，还有些年轻人居然不满看着他，他心里就怒了。这么些年，他是村里唯一教书先生，一直被人尊敬着，哪里受过这样侮辱。 也忘了他一直挂嘴边圣人教训，青着一张脸手指着桑玉便大声骂道，“你这妇人，分家是我们男人们事情，干你何事，你一个妇道人家，只要家里洗衣煮饭，少说多干便是了。分家这样大事，哪里是你有资格参与。再者来说，我大哥是家中长子，他理应爱护弟妹，既然他有房子住，为何不能让出来给三弟。这样，也是全了他好名声。你这妇人却处处阻挠，难不成是想坏了我大哥名声，让他落得个不尊父母，不爱幼弟名声来。你。你好毒心思。亏我大哥还那么疼你，为了你，多次忤逆爹娘，你这蛇蝎妇人。” 他说得很卖力，表情也很到位，桑玉几乎要为他拍手鼓掌了。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林大发说这么多话，这么生动表情，看着可真是太可爱了。 就连林大发后来骂她心思歹毒，桑玉心里竟也没有半点不高兴。是啊，她又什么不高兴呢，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林大山本就口齿不佳，他干活厉害，却是个羞赧少言。被王氏跟林大发那么一说，虽然心头不满，可嘴里竟然找不到半句话来反对。他着急了半天，就怕自己房子被占了，桑玉该怎样难过。又恨自己无能，连房子都保不住。特别是后来听到林大发说桑玉蛇蝎妇人，心思歹毒，要害自己。林大山当即就吼道，“不是，桑玉才不是那样人。” 直把林大发给吼懵了。 本来林大山声音就大，嗓子就粗。只是他平日里说话少，众人也都没有注意到他。林大发也没有想到他会突然出声，自然就被吓了一大跳。 桑玉有些惊奇看着林大山，若是以前，林大山只怕还低着头内疚，哪里能顾得上自己。没想到今天他居然为了自己，朝他一向引以为荣弟弟吼了起来。 桑玉脸上竟有一丝满足里面。 不过，她也没有指望过林大山能帮她做什么，如今他能帮着自己大声反驳那边，已经是他进步了，没有什么事能一蹴而就。桑玉看林大发脸都被林大山吼得失色了，又环视了一眼，看周围妇人们脸上已经变了，便知那是林大发说话起到了效果。 林大发呀林大发，你自诩为读书人，孤高不可自已，看不起乡下人。可你却忘了，你却是生活这一群乡下人中间。虽说妇人不参与议事，可，却没有谁像你这般大声说出来，大家都只明白于心便是了。虽说那些妇人们都明白自己地位，可你说她们只需要洗衣做饭，少说多干便是，这却是明目张胆把她们踩了脚下。你说，她们心里能shuangma？ 林大发看着桑玉脸上灿烂笑容，竟是不知道她为何这般开心，难道她不知道自己房子马上就要被人占了吗？这妇人是真蠢还真蠢呢。 桑玉有些可怜看了林大发一眼，林大发呀，虽然你自诩不凡，可今天，姐是顾及不到那么多了，谁让你惹到姐了呢。再说了，你自诩不凡，关姐鸟事！ 反正，你都引起众怒了，这可不是姐整你。不过，姐还是为你加一把柴火，让众人怒气烧得旺一些吧。不然，姐怎么对得起你那么辛苦自掘坟墓呢。 桑玉换上一副被林大发骂得怒火难平样子，鼓着腮帮子，两只眼睛圆瞪着，其中似乎还闪着内光，手指着林大发一副愤愤不平样子。 “二弟，你怎么能这样说？” 光这一句话，便让众人觉得别扭很。那桑玉不过是个小女孩儿样儿，林大发已经二十多岁了，他又是教书先生，自然留着教书先生模样儿小胡子，看着竟是像三十多岁样子。如今，一个十几岁小女孩儿叫一个看着像三十多岁大男人为二弟，这不是一副很好笑画面吗？当即就有人掩面低低笑了起来，是因着这画面，对桑玉感觉好了不少。 林大发被桑玉这么一指，脸上涨得通红。他一向看不起林大山，就连林大山叫他二弟，他都觉得羞耻，别说是被桑玉这么一个小妇人来叫了。 桑玉脸上却是一本正经样子，看着林大发说道，“二弟，你怎么能这样说。我好歹也是你大嫂，你说我夫君不爱幼弟，可你自己呢，却是不尊长辈。还说什么孝顺，可真是笑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