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另有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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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叫李东海，是一名网络小说作家。 他喜欢一个女孩儿，她叫刘思燕。 如果他这辈子只能爱一个人的话，那一定是刘思燕。 如果世界末日降临，只留下一秒钟的时间给他回顾一生，最后一秒他选择思念的那个人，也一定是刘思燕。 他很幸运，刘思燕跟他在同一个城市。 现在时间是下午五点半，她应该已经下班。 李东海已经准备好一束玫瑰，当然比较简朴，因为他没有多少钱，买不起一大束的花。他也知道一大束花远比一束玫瑰要浪漫，但他现在还做不到。 虽然不够浪漫，但他觉得，凭他的真心，以及跟她将近三年的感情，是时候进行表白，将他们的关系提升到一个更高的层次了。 算命的说过，今年对他来说非比寻常。 大概每个对前途一筹莫展的年轻人都会有求卜问卦的心理需要吧。 那时他正在一条略显冷清的老街上随便游逛寻找写作灵感。 在网文界，他已经洋洋洒洒写下几百万字，可是得到的收入也只是勉强够生活而已，他需要突破，需要进步，需要灵感，需要奇迹，需要高人指点…… 就在他需要高人的时候，高人出现了。 那个算命师穿着一身黄大褂，脚踩一双厚底小布鞋，个子不高不矮，身材不胖不瘦。嘴唇上留着两撇小胡子，下巴挂着一小撮胡须，目光炯炯，相貌清癯，一副仙风道骨模样。 算命师坐在小马扎上，身前摆着一张桌子，桌子旁立着一副黑色八卦图——很简单的摆设，颇有些大道至简的象征味道。 李东海虽说不太信鬼神之说，可这横空出现的算命师就像是命运的安排，那个时候他也正犯糊涂，内心迷茫，于是便生出了求一卦，测吉凶的心理。 “大师，我算命。” 算命师好像早就料到了李东海会过来，眯着眼睛，笑眯眯地道：“年轻人，坐。” 李东海坐下，“大师，我想想算吉凶。” 没有寒暄，直奔主题。 算命师的仔细打量了一下李东海的面相，神色略微显得有些惊慌，他也不言语，随即伸手给李东海把了把脉，眼睛里透露出恐惧来，“年轻人，你有一年，非比寻常。” “是吉是凶？”李东海傻傻地问道，忘了问哪一年。 “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当是大吉，也在大凶之后。但是，的确非比寻常！” “是哪一年呢，大师？”李东海顺手递过去一百块钱。 算命师毫无烟火气地接过了一张红票子，然后幽幽地道出了年号。 李东海稍微算了算，叹道：“那一年，我都已经二十五岁了。” 大师道：“大器晚成呀，何况二十五而已，根本不晚。” 李东海一再追问有多非比寻常，那个算命师当然是跟大多数神棍一样，摇了摇头，故作玄虚道：“天机不可泄露，天机不可泄露。” 他摸出一百块钱递给神棍的时候，神棍才含含糊糊地道：“你将走上一条不一样的道路，适时地鼓起勇气，你将收获到不一样的人生。”他不但这么说，还告诉了李东海一个精确的日子。 就是今天。 这倒跟大多数神棍不太一样，就算是预言，他们大多数也都是含糊其辞地说给你一些模棱两可的话。很少告诉你某个特定的日期的。 精确到了这种程度的预言，对李东海来说，是很有说服力的。 人们总是愿意相信那些他们想要相信的事情。 今天是他的幸运日，他这样理解——他将在今天告别二十五年的单身生涯！ 李东海已经走到了刘思燕公司的楼下的楼梯间，他以前有几次来接她下班，都是在这里看到她的。 李东海一想到等会儿思燕看到他手捧鲜花告白时候的惊喜表情，他的心情就无比澎湃，好像有一万头小鹿在乱撞一样。 他已经把告白说的词汇读了三百五十八遍，告白时的表情对着镜子模拟了一百七十六遍，告白时的姿势演练了二百三十三遍，他前一个月的所有空余时间，几乎都是在练习告白中度过的。 那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他喜欢她，喜欢到无法自拔！ 他躲在楼梯转角，准备在她下来的时候给她一个惊喜。 突然他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随其后的是思燕剧烈的喘息声。 李东海立刻探出头去看发生了什么，令他又惊又怒的是，思燕正被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压在墙角，即将被强吻！ 搞什么！他浑身上下的血液在一瞬间沸腾了起来！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居然敢**良家妇女！ 就当他正准备冲上去英雄救美的时候，令他心碎的一幕发生了。 那个男人把思燕推到墙角的时候，思燕的脸上表现出些许的恐慌，在看清了来人的脸之后，她居然主动拥抱了上去，主动凑上了嘴唇。 思燕的脸上浮现出李东海从未见过的，那种欢喜的表情。 他心中仰慕已久的女神，她火红色的双唇贴上了另一个男人的嘴唇，发出不高不低的哼哼声，李东海的脑子嗡地一下炸了！ 怎么回事！这个人他从来没有见过，也从没有听思燕提起过！到底是哪儿冒出来这个人！ 不管这个男人是谁，他的出现已经宣判了李东海的失败，无能。 他攥紧了手里那束玫瑰，手心里的rou被绿色的根茎挤压得生疼！ 李东海的呼吸猛然加速，他的脸一瞬间涨得通红，在思燕青葱般的十指环抱住那个男人的后背的时候，他的心跳都仿佛停止了！ 再也没有什么打击被这更能令李东海伤心的了。 他的所有感官好像都在这一刻被堵塞，然后再被打通，齐齐地往外流着他内心的悲伤，痛苦。 他现在只想离开这里，远远地离开。 突然，他听到钢筋水泥管擦过墙壁的声音。 还有人！ 李东海再次回头，只见一个男人抡着一根胳膊那么粗的钢筋水泥管就往那个男人的脑袋敲过去。 这一管要是敲实了，铁定要要出人命的。 敲死他！敲死他最好！ 李东海心中最先涌出的竟然是雀跃！下一刻他就为他幸灾乐祸的心理感到愧疚。 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受到思燕的青睐呢？ “阿！” 这是一声女性的尖叫。 干柴烈火的两人怎么可能还有余力来防御这蓄谋已久的一次致死打击呢？ 这个男人不出意外地被砸倒在地，满头是血，不省人事。 估计是活不长了。 那个男人杀气腾腾地再次抡起管子，血红的眼，血红的管子——看样子是要对思燕下手了！ 李东海不能眼睁睁看着思燕被打死，他要救她！ 适当地鼓起勇气！一定就是指这个时候！ 二话不说他就冲了出去，挡在思燕面前，冲着那个男人吼了一嗓子：“啊！” “东海！”思燕情急之下叫出了他的名字，看他冲了出来挡在她面前，立刻缩到他后面。 一股成就感油然而生！ 李东海要保护他喜欢的女人！他要为她而战！ 慌乱之中他也说不出别的话来，好像是恢复了生物最原始的本能一样，只懂得靠喊，靠吼来震慑对手。 那个男人抡着管子上下打量李东海，他看上去非常冷静，注意到李东海手里只有一支玫瑰花，再也没有其他可做武器的东西的时候，蓄起力来就把管子对准了李东海的脑袋砸了过去！ 一时间李东海也找不到合适的家伙来招架，直接把手里那束攥了许久的玫瑰伸出去，马上他就意识到，这就像溺水的人抓住水面上漂浮着的稻草一样无力。 可是，他觉得行！他觉得可以！ 他可以保护思燕！他可以挡住这飞过来的一管！ 李东海用了更大的力气抓住手里的玫瑰，那个时候他浑身上下的经络都好像有电流乱窜一样，一股强大的冲力涌到他的掌心，他奋力把那束玫瑰往前一挥，就像挥舞一把大刀。 他手里的玫瑰花枝在他用力握住的瞬间变得更硬，硬得就像一把匕首。 似乎玫瑰花枝的内部结构在这一瞬间完成了高强度的硬化。 “叮！” 金铁交击的清脆响声在玫瑰触碰到钢管的时候迸发出来，那个男人被李东海全力一击的力道打退了好几步。他惊愕地注视着李东海手里的玫瑰，眼里透露着不敢置信的目光，像是在纳闷，为什么钢筋打造的水管会被一支脆弱的玫瑰花枝给挡了回来。 他又看了一眼躺在李东海脚边的那个家伙，只见那个家伙的脑袋仍在不住地流血，估计是确认任务已经达成，赶紧神色匆忙地丢下钢管跑了。 应该是不想在这里多加逗留吧。 他刚才的行为已经构成刑事犯罪，每待一秒都要承担极大的风险。这里随时可能有人过来，他刚才第二次挥出钢管的时候已经是他所能做到的极限了。 “没事吧？”李东海松了一口气，安慰身后的刘思燕。 刘思燕双手抱胸，眼泪不住地顺着她俏丽的面颊滴落下来，不住地抽泣着，“东海……东海……” 可能是惊吓过度，她一时间竟没有办法说出完整的一句话来。 稍微缓了一下之后，思燕指着地上那个家伙，关切地说道：“东海，你去看看他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