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谁成王？谁败寇？
也许，身在宫廷的人，都是被欲望的篝火炙烤得只剩下骨头的魂魄。 那欲望，是为情，还是为权力，利益，地位，其实不是那么重要！ 因为，你可以为了权力舍弃情感，当然，总会有人选择为情感舍弃权力！ 你笑别人傻，也许，那个人正在笑你痴！ 所以，在这金碧辉煌的殿宇中，所有的嗤笑都是多余的，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 只是，恨因爱生，恨因欲望而浓烈，所以，你看到的从宫廷里走出来的人，从不会真心微笑，他们的笑容永远饱含着不可言说的心酸和苦痛！ 祈夜最后的慈悲就是将一切关闭在这无人可以靠近的承光殿，所以，今天，远在未央宫的云倾断然不会知道！ 可是，这并不能改变北宸渊心中的恨！ 在他最后的攻心之术也在祈夜的无情之中被彻底击碎的时候，他知道，他已经必死无疑了！ ——公主，我先走一步，来世再会！ ——公主，来生，我还会为你赴汤蹈火，倾尽所有，却再也不会带你踏上这晋国的土地，哪怕只是一步！ ——公主，独孤祈夜曾深爱你，我曾被这彻骨的迂回的爱感动，我曾因为这爱意放弃每一次杀他的机会，可是，现在，我才发现我错了，他不配爱你，他的爱，都是给别人营造的幻觉，是了，他从没有说过他爱你，而我却冰冷的相信！这是对我的智商最深刻的侮辱！我错了，他的爱有太多的纠葛掺杂在其中，他看似独立于权势烽烟之外，却不过是赫连曦泽身边的一条走狗！他从未真正独立于这宫廷权势之外！ ——公主，我的后悔，我希望现在还来得及，我希望，你永远也不要知道，在你韶华逝去之前，曾经被这个“人渣”爱过，我不希望你在看穿的那一刻知道这个伤你最深的人曾经爱你胜过这世上的任何一人！你太善良了，你会在恨与愧疚之中纠结的崩溃，而那……不是我想看到的！ ——所以，独孤祈夜，你不是从不说你爱公主吗？那么，让我来成全你，让我来帮你把这句藏在心底的爱彻底的带入坟墓！让它再也没有说出口的机会！ ——哈哈哈哈……独孤祈夜，赫连曦泽最忠心的走狗，你完美的无懈可击的背后，还有一道致命的软肋握在我的手上！我竟如此高兴！ ——所以，独孤祈夜，我可以死，前提是，以你为陪葬！ 北宸渊忽然不在笑了，就像爱恨都已经随风淡去，他最后的力气，支撑着自己执起散落在地上的那支笔，在白纸上歪歪扭扭的写道：赫连曦泽，你已经黔驴技穷了，所以，你剩下用公主威胁我的本事，算你狠，你如此不光彩的赢了，我可以告诉你那道遗旨的下落，但是，我只会告诉你一个人，叫你的这个两个忠心的走狗转过身去！ 祈夜和夏晚枫看着他写完，压抑着最后的愤怒看着他写完！ 夏晚枫上前欲语，却被祈夜死死的拦住，二人目光交汇之间，仿佛有电闪雷鸣在呼啸。 下一瞬，他便看到曦泽无比寒冷的吩咐道：“晚枫，祈夜，你们暂时转身回避吧！” 就算有再多的不甘和无奈，就算恨意彻底就他们两个烧成了灰，祈夜和夏晚枫还是自动的转身，背对着北宸渊！ ——这就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北宸渊无比畅快的笑了，即便没有声音。 他握住笔的手，蘸蘸地上的狼狈的墨汁，伸手遮住曦泽的视线，在暗淡的光线中写下此生最后的遗言。 写完后的北宸渊将笔奋力砸在青石砖上，最后的力量让那支御用的狼毫顷刻粉身碎骨！ 祈夜和夏晚枫闻声，惊诧的转身，只见，曦泽握住那纸的手仿佛被绑在碳火之上，他的脸上闪现出极其耀眼的黑煞，气血急剧翻涌，仿佛呼吸困难。 夏、祈二人见状，惊得目眦尽裂，异口同声的失声惊呼：“皇上……” 祈夜正要上前，却看见曦泽抬眸而来的目光像一把闪亮的宝剑笔直的刺向他的头顶，那凛冽的杀意仿佛有鬼魅附身！ 三十年了，从认识的那一刻开始，他一直是曦泽最信任的那个人，这信任超过了这大晋天下的任何一人，无论他是闭着眼睛撒谎还是睁着眼睛乱扯，曦泽从不会怀疑！ 所以，他从不会用这样纠结而痛苦的眼神看着自己！ 所以，他的刀锋从始至终对着的都是自己的敌人，从不是自己！ 可是这一刻，祈夜忽然无比后怕的发现，那用三十年的鞠躬尽瘁堆积起来的信任，彻底碎裂为灰烬了！ 恨，不可控制的恨！ 祈夜不能承受的摇了摇身子，腿脚不可控制的发软，夏晚枫惊得目眦尽裂，仿佛那扶住祈夜的手已经废了，只差一点点，他就要和祈夜一起瘫到地上了！ 最后的一丝理智吊着神经催动全身最后的力气望向北宸渊，一片死寂的视线中，北宸渊紧闭着双眸一动不动的倒在地上，他的唇畔流出了一串鲜红的鲜血！ 祈夜失控的推开夏晚枫，俯身去探脉探息！ 然而，老天再次毫不客气的扇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名动天下、无人能及的神医，可以让任何一活人死去，却没有办法让一个死去的人活过来！ 北宸渊自尽了！ 他自尽了！ 他死了！ 他居然自尽死的！ 可是祈夜崩溃了，他那么恨北宸渊，他为了自己所要背负的一切，选择用他做权力的祭奠，可是现在，他后悔了，第一次，他这么刻骨的希望他的仇人可以活过来，哪怕只是一秒！ ——北宸渊，你给我起来，我独孤祈夜还没有让你死，你怎么可以自己先死？！ 是谁说的，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是谁说的？ 他是谁？！ 祈夜好想掘地三尺，将第一个说这句的那人挖出来，然后鞭尸三天三夜！否则，他怎么能记住说实话是要付出代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