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0章：天下
简述了长安之乱，又回答了各种疑问后，秦风看着马周，笑道：“除此之外，今天也是与宾王饯行的会议。” “饯行？” “大将军？您这是……” “宾王呐！”秦风走到脸色大变的马周的身边，笑道：“我知道你舍不得弟兄们，我们也同样舍不得你。你跟了我这么久，在坐的谁不知道你身怀宰相之才？若一直跟着我，不但委屈了你，同样，也是暴殄天物，老实说，幽州百废待兴，幽州需要你，我也需要你留下来帮我，大家众志诚城的将幽州打造成为人间乐土。可是，除了幽州百姓，还有更多人需要你的才华去帮助他们过上美好的生活。现在，陛下与朝中重臣一致同意搞江南大开发，本来嘛，陛下是想让我去负责此事，可我实在离不开幽州，这一时半会里陛下也找不合适的人选，于是我便推荐了你。陛下也盼你多时，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就同意了。” “开发大江南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之事，一旦开发起来，那里的粮食可以通过大运河源源不断的送往北方，一旦开发起来，那里就是中原的战略纵深，以往后的日子，即便出现异族兵临长安之危，我们汉人亦可凭借广阔的江南，以及纵横交错的水网与敌人周旋，以待天时，再整旗鼓与敌一较长短。陛下对于开发大江南的提案大力支持，这不但是大唐的机会，同时，也是你的机会，我真的希望你能去江南施展你的才华与抱负。” 秦风见马周沉思不语，便给罗通施了一个眼色，罗通领会了秦风的意思，下一步来到了马周的面前：“咱们这些兄弟里先是定方、仁贵两位兄长独当一面，现在又轮到你了，宾王你的本事兄弟们都知道，不就是一个江南嘛？怕什么？哈哈，小弟先行恭喜你了！” 马周叹道：“若无大将军，哪有我马周的今日啊。” 说完，他看了对面的薛仁贵一眼，后者同样，点头回应。 马周想了一会儿，他站了起来，对秦风一鞠到地，他热泪盈眶道：“周少时就成为孤儿，家境贫寒，喜好学习，因贫困失意而放浪不羁，不为乡里所喜，后困性情孤僻耿直而不为上官所喜，被迫远在他乡，若非大将军收留，周将永无出头之日。大将军以为周之卑贱，而视如手足，周恨不能以命回报，大将军与陛下之美意，不敢不从，可时下，幽州诸事繁多，实在不能走开矣。” “唉，我们是一路扶持才走到今天这一步的。不能说谁对谁有恩。君子不强人之所难。也罢，我也就不多劝说了。”秦风知道那是他的推托之言，也就不再劝说，改口道：“我知道你喜爱书法，我也挂着一个书法宗匠的头衔，可一直没有赠你一字一句，今天，我就赠你三副字。” “多谢大将军！”马周激动的说着，他可不止一次开口向秦风讨要，可秦风当时答应，一忙起来又忘了。所以，多年下来，一直没有认认真真的送他只言片语，现在见秦风主动提出，爱字如命的马周哪有不激动的道理。 等侍从送来文房四宝，秦风思索了一会儿，便挥毫泼墨，转眼间，三副书法一蹴而就。 待墨汁风干，秦风便将第一副大字递给马周。 马周迫不及待的接过一看，一股磅礴的气势从纸上传来，‘天下’两人大字跃然纸上。 看着字，马周情不自禁的念道：“天下！” 第二幅是“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 第三幅则是“若愁前路无知己，天下无人不识君。” 久久的看着这三幅字，马周突然暴出了一阵爽朗的大笑：“多谢大将军，马周明白了，也悟了‘天下’二字的真谛。好，这江南，我就走他一遭又有何妨？” 马周十分认可李世民这位英主，他只是舍不得离开这个其乐融融的团队，所以拒绝了秦风的好意，可是秦风赠送的三幅字，有如醍醐贯顶，让他豁然而悟，至此，也不再拒绝了秦风的好意，对于秦风所说之事，也应允了下来。 秦风欣慰一笑，也知道这位贤相，正式走上了历史的舞台。 当夜，秦风与马周聊了很久，直到天色渐明，才意尤未尽各自安寝。两们聊的内容有幽州，也有江南，当然最为主要是还是江南的一些事儿，马周对于江南虽不至于一无所知，可知道的也绝对远远不如秦风，为了帮助到这位才华横溢的兄弟，也为了开发路上少走弯路，秦风说了很多很多关于江南之事，让马周对江南的人文风俗、气候温度、地形地貌有了大致的了解，一些具体事宜只有等他到了江南实地考查才能找到答案了，秦风也没有刻意提醒马周做什么、怎么做。因为他知道这种遥控的思想要不得，一些看似好意的提醒，在某些时候容易误导到胸有丘壑的马周所以，他只责任描述江南，至于怎么去书画，就是马周自己的事情了。分开时，秦风把这段时间在尚书省抄写的笔记，以及那份奏章的副本，以各种未成型的版本一律送给了马周，他知道马周需要这些东西做参与，故而，一起带到了幽州，对于位高权重却平易近人的伯乐、上司、兄弟马周感激至深，几度无语而凝噎。 “宾王，开发江南受惠的是千千万万普通老百姓，百姓们会赞同会欢迎，可改革、开发也预示着这是对江南利益的一次重新划分，也会损害到一小撮人的利益，这些人不欢迎是再所难免之事。正所谓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在朔方、在幽州时我们有大军坐镇，那些心怀不轨之徒纵然心不甘情不愿，慑于军威，他们也不得不乖乖配合，可江南不同，首先，朝廷对江南向来不重视，百姓对朝廷的认识不足，对朝廷的感情也不如北方百姓那么深厚，要得到他们支持，需要花费不少精力与时日；其次，江南世家实力与威望虽不五姓七望，可他们向来排外，一旦触及到了他们的利益，一定会抱团与你作对，没有这些人的支持，各种事务展开也将变得缓慢起来，兄弟你是任重道远啊；第三、有些人为了自己的利益，定然对你采取极端的手段，刺杀是少不了的事情，为了保证你的安全，我明天就让罗通在军中挑选百员精锐，让他们与你一起赴任将负责你的生命安全。” “宾王明白。”马周在应允时已知道自己面临的将是什么样的严峻考验，对秦风说的也是心知肚明，当秦风说到把一百员百战雄兵赠送与自己时，明白秦风好意的他心里暖洋洋，可他还是准备拒绝了。 “你不要拒绝。”秦风知道了他的意思，笑着道：“这一百人保护的可不是你马周，也不是我兄弟，他们保护的是百姓的希望、江南的兴盛、大唐的未来。” 马周微微一笑，道：“既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马周不是迂腐之徒，他知道自己单枪匹马上阵，无法服众，很多时候确实会用到武力，他与虎贲军将士彼此熟悉，有了这百员将士在手，将会助他解决掉很多麻烦。 “正该如此嘛！”秦风说到了这儿，又道：“要是你遇到天大的难题，不妨向当地驻军求助，这一点也是我放人的条件，陛下答应了。” …… 这天夜里，秦风像是马周的保姆一般，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通，恨不得把自己之所学、所知全部说与马周。当然，说得最多的还是让他注意安全，并且传授了很多侦察与反侦察的手段。马周心感秦风好意，又知这些是金钱买不到的保命的知识，便一一默记于心。 “也许是我多虑了！”说到最后的时候，秦风自嘲一笑道：“朝廷先是整顿吏治，竭尽全力的打击贪官腐败；目前又在全国打击天网、罗网的残余势力，顺籐摸瓜之下，又抓住了许多不法之徒，就算有不轨之辈也是躲在洞里不敢出来行走，说起来，朝廷的这两大动作，也为你扫清了许多障碍。好了，不说了。这天也快亮了，你也早点休息吧。”秦风打了个呵欠，随口问道：“杜荷这小子怎样？” “还行！”马周笑了一笑，赞道：“他的根基打得牢，自己也很好学，欠缺的阅历与耐心。对事善断，有乃父之风，稍加磨练，即便不是宰相之才，也是刺史之才。” “哦？看不出这家伙浪子回头了，还展现出不凡的才华了。不过年轻人嘛，脾气大是在所难免之事。如此这般，也不负杜相之重托了。”秦风甚为欣慰的大笑了起来。 总算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同时也通过自己高压般的压制，也改变一些人的结局了，比如说杜荷、房遗爱，他们与历史上一样是当朝驸马，可他们的命运与生活的轨迹却发生了翻天覆地般的变化。 “什么样的将军带出什么样的兵，这就是所谓的近朱者赤吧。” “只要不是近墨者黑就行了。”秦风大笑道：“如此说来，幽州之政务可以交给杜荷打理了？” “我看可以！” “嗯！那你明天与他交接吧！趁早去长安面圣，陛下对你可以说是望穿秋水了。” “喏！”马周拱手一礼，秦风起身相送。 院子里，月光下，一抹窈窕而孤单的修长人影静默不言、抱剑而立。 她，正是李世民赠予秦风的玄冰。 离开皇宫，她就是秦风的贴身保镖，也是秦风手里的利刃，必须无条件的服从一切安排。 当然在危险之际，哪怕牺牲了，也要保证秦风的周全，这是李世民交与她的命令。也可以说是李世民与她的交易，只因她的弟弟已经找到了，李世民承诺，让他弟弟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 玄冰没资格与李世民谈条件，若非有着长孙无忌的请求，以及她的坦白交待，以她犯下的累累血案，就算杀她百次都不足为奇。 玄冰情知自己的命早就不是自己的了，可为了弟弟，她尽管知道这或许是条绝路，也无怨无悔、无从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