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失之
有了雷纳德当牵引机，五月在十二小时之后便成功回归了穹顶。 短期戒严的压抑氛围浓郁得几乎rou眼可见。五月远远看了一眼基地，便觉得放眼望去都是乌云压顶。 虽说宇宙里压根没有云就是了。o(╯□╰)o 银梭重新回到了机库内，熟悉的昏暗的灯光终于让五月有了回家了的实感。 年轻的列兵换回帅气的黑底金边军装，大长腿在紧身裤中一览无遗，英姿飒爽的样子看得楼兰口水横流。 “这里就是小五月的星球吗？” 小正太伸手捏住她的军装袖子，小心翼翼地问道。 虽然他刻意压低了声音，但这句疑问还是在寂静的机库内掷地有声。 一旁的雷纳德眯了眯眼睛，但并没有开口说话。 五月甩掉小外星人的手，简直恨铁不成钢。 所以说小孩子什么的最麻烦了，从头到脚都写满了坑货两个字啊！ 幸好她本来就没打算隐瞒楼兰的身份，否则，光是小家伙这句话就够五月吃军令状的了。 “跟我来吧。” 看到楼兰一脸受伤的表情，五月叹息一声主动捏住他rourou的小手，带着他往研究楼走去。 由于昆仑师父的关系，研究楼内的众人也都与她相熟。这些人脉以往看来不过是闲着无聊的时候一起唠唠嗑吐吐槽，但遇到楼兰这种保密级别高的烫手山芋的时候，就能派上大用场了。 “昆仑”这个名字在研究楼的分量，绝对不是外人可以想象的。 只要进入研究楼顶层，自然有昆仑师父的老朋友们主动为楼兰做检查。 难的是该怎么样绕开投资方布置下来的严密警备。毕竟，五月暂时不希望楼兰的存在暴露在太多人面前。 她这么向小外星人一提，后者立刻露出狡黠聪慧的笑容来。 “小五月不要担心，带我上去就可以了。” 他说得那么信誓旦旦，五月犹豫了一下，便决定试一试。 要知道，如果一个失忆的人忽然胸有成竹地对你说他对某件事情有把握，那往往就是真的。 因为若是这个人已经把什么都忘记了，却还记得或是确信某一件事情，那就已经不是记得不记得的问题、而是本能了。 在和异种打交道的这么多年里，五月早已经对这些外宇宙生物可怕的本能有了透彻的了解。 她吃过苦头，所以当楼兰信誓旦旦说出不要担心的话的时候，五月果断地相信了。 然后她就看着每一个经过他们的警卫员完全忽视了楼兰的存在单单只是与她打招呼，最初的几人还因为五月一脸的惊悚而关切地询问她有没有事。 自带光学隐身效果也不过就是这样了吧？ 五月认真地将楼兰从头打量到脚，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即便楼兰在自己面前温顺服从，却不代表他真的就是只人畜无害的小正太。 再三叮嘱了研究楼顶层的一众科学狂人在三小心、并反复告诫楼兰不准伤害任何人之后，五月才忧心忡忡地直奔罗莎琳德所在的行政区而去。 转身离开的一瞬间，她甚至觉得自己有点对不起楼兰。 小正太看到那群科学怪人取出巨大针筒的时候一脸害怕，简直都快哭了却偏偏还要做出勇敢的表情告诉她放心离开。 五月也知道自己对于一个外星人未免太上心了一点。但人心都是rou长的，有人真么全心全意地信任她、她却只是将人家带回来当研究对象——五月多少还是会觉得难受。 但是她摸了摸鼓鼓囊囊的腰包，就将罪恶感压了下去。 如果说这世界上有什么人能够让五月抛弃是非对错原则的话，那一定就是昆仑。 五月一路冲进罗莎琳德的办公室，脚跟都没站稳匆匆行了个军礼就要开口说话。 不过火辣的白俄罗斯中尉显然比她还要激动。五月的话没出口，就被罗莎琳德热情的拥抱给堵了回去。 “列兵五月！我就知道你这种堪比小强的生物不会那么轻易死去！” “唔唔唔——” 且不说对方将自己比作了某种令人深恶痛绝的厨房昆虫…… 五月痛苦地好友胸前挣扎着，内心的小人已经内牛满面：拜托，她要窒息了好吗！TUT 不愧是人间胸器啊…… 好不容易重获自由的少女青白着一张脸，大口大口喘息着。 “好了，我就不信你心急火燎地冲过来就为了见我一面。” 罗莎琳德甩了甩火焰般的红发，一屁股坐在办公桌边缘秀身材。 五月干咳嗽了一声，打开腰包取出里面的东西往空中一抛：“玩笑话一会儿再说——你看看我找到什么？” 小包裹在半空中抖开。罗莎琳德的表情从好笑到惊讶，最后变得毫无血色。 飘飘荡荡落下来的是一件旧式飞行员服，青色面料上一块块的暗红色血斑触目惊心。 但最显眼的，必须是制服上明显是私人定制的一片片金色刺绣。 山峦迭起、云雾缭绕——如此品味在基地里可不是什么人都有的。 罗莎琳德的身体颤抖着，嘴唇半点血色都无：“这难道是……” “名牌还在上面。”五月低着头，斜刘海的阴影遮住了她的双眼，“不相信的话……你亲眼看看就知道了。” 她很清楚罗莎琳德的感受。她在孵化室里捡起这件飞行服的时候，还以为自己的心脏会就此停止跳动。 金属名牌因为粘液的腐蚀已经变得锈浊不堪，但仔细看的话仍然能够辨认出上面两个苍劲有力的字：昆仑。 “你怎么能肯定……”罗莎琳德的手指关节泛着青白。她死死抓着那件残破不堪的飞行员服，还在做着垂死挣扎。 五月摇了摇头，口中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割在她自己心上：“罗莎，你死心吧。那块名牌、再加上那些刺绣图案——这件飞行员服的的确确就是昆仑师父的。我和你打赌，如果你把名牌放进仪器里复原，上面一定会显示出师父的飞行员编号。在穹顶之外如果没有飞行服的保护，人类根本不可能生存下去。而且……” 她顿了顿，还是决定打破罗莎琳德的期望：“我是在猎户座旋臂外部那颗废弃殖民星上面找到师父的飞行服的。除此之外没有战机的残骸、也没有尸骨。罗莎，昆仑师父大概真的已经——” “我知道。”罗莎琳德打断了她的话，眼底的情绪却已经平静下来。 她叹了口气，看着五月的视线里带着同情：“列兵，你这些话是在对我说，还是要说服你自己？你应该知道，我从来没有觉得那个傻弟弟可能还活在某个地方。该走出阴影的人，是你才对。” 年轻的列兵如遭雷击，半晌轻轻吐出一口气。 “我只是想知道师父最后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五月对罗莎琳德的疑问避而不答，只是用力地捏了捏自己的拳头，“他最后遭遇了什么、说了些什么、是什么样子、存活了多久——我一天不知道真相，就一天无法安睡。罗莎你不要一脸我脑子被门板夹了的表情看着我，你听我说，我在基地里找到……” 她压低声音凑上前去与罗莎琳德耳语，后者渐渐露出震惊之色。 五月退开一步，向自己的长官、同时也是挚友投去坚定的视线：“罗莎……不，罗莎琳德中尉。您很清楚这则情报有着多大的战略价值，不论是为了让我军的英灵安息、还是为了进一步调查异种的本源，属下都建议您亲自与回收对象进行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