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言情小说 - 云聆歌在线阅读 - 第四十章 从此无心爱良夜

第四十章 从此无心爱良夜

    那日楼幽兰在大牢里莫名其妙的发了一通脾气,聆歌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惹恼了这位富贵王爷。他走的时候脸色发青,惊了整个牢房里的狱吏们,大家都缩在角落里不敢言语,生怕一个不小心冲撞了这位王爷,惹来杀身之祸。

    白桑一直等候在大牢外,本想着总算是苦尽甘来了,他也能过几天消停日子,可一见楼幽兰铁青着脸子出来,心中一凉,得!准是二位又吵了起来。

    这王爷和倾城公主真是天生的冤家,上辈子不知是造了什么孽,见面就掐架,没一次例外的。偏偏他们王爷还能这样孜孜不倦的去巴结人家公主,叫他说什么好!

    “王爷?”白桑怯生生的上前,瞟了眼楼幽兰的脸色“倾城公主她……”

    “她?”楼幽兰气的额际青筋直跳,正愁一腔怒火没地发泄去,见白桑问了,一双凤目险些瞪出眼眶子“她就是个白眼狼!你对她多好都白扯!你少和我提她!提起来我就恨不得宰了她!打今儿起,谁要是再敢在我面前说她一个字,老子就剁了你们!”

    “是、是,奴才不提。”白桑一个激灵,慌忙躬下身去“王爷,刚才皇贵妃身边的丫鬟来传话,说是让您过去一趟。”

    楼幽兰顿了一下步子:“说什么事了吗?”

    “奴才不知,只说是有急事要问您。”

    楼幽兰叹了口气,步子一转又向骄阳宫的方向走去,边走边又觉得肝火难消:“你说女人怎么都这么麻烦?老的、少的,就没一个让人省心的!白桑,本王好心劝你一句,以后千万别招惹女人!要不本王帮你一把,干脆让你净身进宫当太监去,也省得你日后遭这样的大罪!”

    白桑在一旁陪着笑,冷汗却出了一后心,心里暗道,您要是这么遭着罪,怎么不自己图个清净了!他白桑不嫌烦,他乐意遭这份子罪!

    自那日楼幽兰在大牢里发脾气后的第二天,聆歌便被接出了大牢。那些狱吏们做梦都没想到,下了大牢的人,摇身一变就成了十七王爷的侧王妃,竟与皇贵妃的外甥女同尊!怎么着,敢情是来大牢里体验生活了?

    甭管怎么说,得罪了这位不要紧,可现在阖宫上下谁不知道,她背后有十七王爷撑腰,那位是什么人物?那是阎王爷托生的混世魔头!得罪了他,能把你全家老小凌迟了!

    有了这个认识,狱吏们对聆歌战战兢兢,又是磕头又是赔罪,从上到八十岁老母,下到三岁小儿,哭丧似的全嚎了一遍。聆歌听得一头雾水,委实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何事让他们如此哀泣,好在她是个心大的,不在意这些,掸了掸身上的灰尘,临走前还叮嘱了狱吏记得帮她把锦被还给楼幽然。

    因十日后便是她们与楼幽兰的成亲之日,按照礼法她需同另一位和亲公主暂住进驿馆。之后的几天,宫里会派礼官、嬷嬷等人,详细告知二位大婚之日的规矩与礼节。

    聆歌对这场和亲完全心灰意冷,她心里是装着别的男人的,她和容渊拜了天地,就一辈子姓容。这会子又要再嫁他人,不晓得上天会不会责罚她的不忠之罪?也好,来道天雷直接把她劈死也算干净!她心里苦,却没法子同别人讲,想着十天后她就要嫁给楼幽兰,都等不急那道天雷,就恨不得从驿馆的房顶上直接跳下去!

    她在这里愁断了肠子,完全没对门那位公主的折腾劲。她进来驿馆时,那位就已经在这里住了一段时日,人家是皇妃贵妃外甥女,自打住进这驿馆后,便有络绎不绝的人前来探望巴结她,再加上宫里派的丫鬟、嬷嬷们不离身的伺候着,愈发显得聆歌这边门可罗雀。

    不过好在楼幽兰早就料想到了这个场景,他母妃哪是省油的灯,必定想着法的糟践聆歌。聆歌虽然以前没个依靠,可现在不同了,他是她的夫君,她有自己护着。

    楼幽兰一是怕聆歌孤单又没人照顾,二是怕赵聘婷欺负她。想来想去,觉得还是将颜珠和颜真派过来比较稳妥。聆歌毕竟救了他们的命,又带在身边好吃好喝的养着,若是聆歌出了危险,他们为她拼命时,也该没什么好含糊的。

    初见到他们时,聆歌刚从大牢里出来,还没来得换衣服。颜珠见着她那个落魄样子,衣衫狼狈脏乱不堪,同他们那天在街头跪着要饭时,没好到哪去。立时红了眼眶子,扑过去抱着她哭了好一会。颜真便一直站在一边静默不语,小小的年纪,眉头皱成了一团,双拳握在身侧微微的颤抖着。

    “你们别难过,我大难不死,咱们如今还能见着,你们这样哭丧着脸是个什么意思?”

    颜珠哭得不能自已:“公主,您不晓得,知道您被他们用了刑,又被关进大牢里,我和阿真急得没法子。偏偏王爷又被幽禁起来,还是白侍卫先将我们安置进幽王府中,叫我们等消息。这几日我们真是急断了肠子,还好您没事,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和阿真就去劫狱!到时咱们姐仨去浪迹天涯,保准比这逍遥!”

    聆歌扑哧一笑,伸手拭去颜珠脸上的泪痕:“有你这句话,我就心满意足了,你且放着心,我命大着呢!更何况还有你们在,我多早晚都舍不得闭眼。”

    “这是遭的什么罪?才几天的功夫,人就瘦了这么一大圈,他们怎么能这样作践您呢?您可是一国公主啊!这脖子上,粉嫩细滑的,竟被勒出了这样深的痕子!”颜珠见她脖子上的勒痕未消,立刻又心疼的抹起眼泪。

    “放心,涂过药了,不碍的。自古犯了错的公主被斩的都一大把,我如今就被勒勒脖子,已经很万幸了。”

    “他、他对你不好吗?”颜真突然冷不丁的问了一句,依旧垂手站在一边,一张清俊的小脸上紧绷着,看着聆歌目不转睛。

    聆歌微微一怔,半天才反应过来,他是指的楼幽兰。一提到他,聆歌的脸子就垮了一半:“他啊……还成吧,算不上好,也算不上不好。”

    颜真瞪着眼睛,气息有些急喘:“公主,等到以后阿真有本事了,一定带你离开这鬼地方!”

    “阿真!”颜珠一惊,急忙跳过去捂住颜真的嘴“你小声些,万一被别人听见,他们又该去寻公主的麻烦了。”

    聆歌笑着将他二人拉在身边坐下:“没关系,反正我在皇贵妃那里早就没了身份,她若想处置我有一百种理由,不差这一句半句的。只是阿珠说的不是完全没道理,你们且记住了,往后的日子不同于你们在江湖上自在。王府里有王府的规矩,更何况我入府后必定是个不受宠的,所以大家更要注意言行举止,若是真出了事,我人微言轻,怕是不能护得你们周全。”

    颜珠点了点头:“你放心,咱们明白,以后我们在王府里一定谨言慎行!”

    聆歌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望着桌子上的茶壶:“在牢里的时候没事做,我其实细致的考量过。你们同我在一起,天天朝不保夕、担惊受怕的,原以为带你们回来可以给您们稳妥日子,不过现今看来,也不知道这是对了还是错了。”

    聆歌叹了口气,转头认真的看着颜珠:“阿珠,如今离我大婚还有几日的光景,我没入府你们便算不得是府里的人。我在这问问你们,你们可是想好了,同我进府也许衣食无忧,也许因为我哪一下子惹恼了楼幽兰,咱们三个人,便一同拉出去赏板子了,闹得大了,兴许连命都没了。我死了不打紧,万不能也连累你们同我一起遭殃。”

    “我不走!”颜珠还没等开口,颜真便在一旁突然的低吼到,他的眼神焦急,定定的看着颜珠,仿佛害怕jiejie真的会因为贪生怕死而离开一样。

    只是一瞬,他猛地意识到聆歌和颜珠都有些意外的看着自己,立刻羞红了脸,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讷讷道:“姐,咱们的命是公主救的,不仅给弟弟看病,还把咱们带出那个破庙。现在公主在南辰国没有别的亲人,咱们不能再离开她了。”

    颜珠有些奇异的看了看弟弟:“咱们当然不能离开公主了,公主救了咱们的命,我们做牛做马都偿还不了公主的恩情。公主您放心,您好了,咱们都替您高兴,您要是受了难了,也别怕,有咱们陪着您一起挨着!”

    聆歌听得一阵一阵心暖,红着眼眶看着他们两人,觉得老天实在待她不薄,有阿珠和阿真来安慰她、陪着她,她在南辰终究不再是孤单一人了。

    “jiejie这是怎么了?怎么好好的哭上了?”

    门口传来脆生生的女音,温婉中带着几分少女特有的稚嫩,像是骄阳下的葵花,永远都是一副生气蓬勃的样子。聆歌几人回头看去,见是赵聘婷站在门口,穿着一身杏黄瑞锦绣襦裙,发上别着玉制花蝶步摇,见聆歌看向自己,一双眉眼笑意盈盈的福了福身。

    “初次见过jiejie,我是西琅国公主,赵聘婷。”

    聆歌一怔,原来是她那位大名鼎鼎的好邻居,另一位和亲公主,皇贵妃她外甥女。聆歌急忙站了起来,照礼福身:“有失远迎,是聆歌失礼了,meimei快进来坐。阿珠,给西琅公主倒茶。”

    “是。”

    聆歌将赵聘婷请进屋内,她对这个西琅公主不甚了解,唯一知道的也就是皇贵妃是眼前这位的姨母,至于旁的,她一无所知。不过瞧着她一双美目盈盈如秋水,笑起来时,左右脸颊边各一个酒窝,看模样倒不像心机深重的人。只是,聆歌暗自一笑,这深宫长大的人,哪个会如表面看起来的那般简单?

    “jiejie也坐,meimei现在才来探望jiejie,还请jiejie不要怪罪meimei,之前知道jiejie出了事,meimei急得没法子,特地去求了姨母,好在现在jiejie没事了,日后咱们一同入府伺候王爷也好有个伴。”

    聆歌被她一堆jiejiemeimei绕的头昏脑涨,说白了,人家是在告诉你,如今她能从大牢里出来坐在这聊天子,那人家是出了力的。聆歌微微一笑:“如此说来还真要感谢meimei费心。”

    赵聘婷抿了一口茶,眉眼间笑意不减,早前听皇贵妃说过云聆歌是个倾城美人,如今看来,果然如此,自己在西琅也是数一数二的美人,可和眼前这位一笔,依旧落了下乘。

    聆歌的眉宇间似乎带着一种平和的与世无争,不施脂粉的脸上微微有些苍白,恍若出水芙蓉,美的似是要与天地合为一体。怨不得楼幽兰为她拼死拼活,可是长的好看又怎样,再好看的姑娘过了新鲜劲儿都白搭。更何况楼幽兰向来都不是个长情的人,她有的是机会可以赢过她。

    “jiejie别同meimei客气,以后大家就是姐妹了,meimei还指望jiejie多多关照呢。”

    “meimei这么说,jiejie可就惶恐了,meimei有皇贵妃照拂,定会无忧,反倒是jiejie要寄托于meimei呢。”

    赵聘婷笑了笑,一双美目里闪过一丝得意:“姨母再关照,也不能同咱们一起过日子不是?终究咱们还是要指着王爷过活的。前几日,王爷同聘婷彻夜长谈,聘婷听得出来王爷言语里全是对jiejie的维护,那份心思,阖宫可是没有谁不知道的。

    “不过聘婷是个心大的,也不瞒jiejie,meimei来南辰国和亲本不是自愿的,可是没法子,咱们是公主,这些个事由不得咱们做主。我也都想好了,以后进了府,最好给我拨处僻静院子,我种些花草有个营生做就好了。其余的,meimei也不敢奢望了。”

    聆歌为赵聘婷添了新茶,面上笑意不减,暗自却将她话里的意思听得一清二楚,楼幽兰与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彻夜长谈?是想告诉她,他们之间有多熟识吗?可是聆歌向来不在意这个,别说彻夜长谈,就是睡到了一处那又能怎样?

    “以后的日子谁又敢说呢?我与王爷相识不长,实在没什么特殊的情分,meimei温柔聪慧一定会博得王爷喜爱的。”

    “那meimei就成jiejie吉言了。”

    赵聘婷又同聆歌东拉西扯的聊了两个时辰,看着天色擦黑才肯离开。赵聘婷前脚刚走,聆歌就像被上过大刑一样,一头倒在软榻上,浑身没半点子力气,蔫蔫的看着颜珠忙活。

    颜珠点上一支红烛,撇着嘴道:“哼!一看她就是个狐媚子,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公主您可得防着她点,以后进了府,阿珠敢打包票,那位,一定是个刺头!”

    聆歌本来陪着赵聘婷说了一下午的话,疲累的要命,这会听颜珠这样一说,反而一笑:“长在深宫的女子,谁没点看家的本事呢。颜真呢?从下午起就没见着他。”

    “他就是个半大孩子,说是以后进了王府怕就没现在这样自由了,所以跑到集市上去听书了,公主找他吗?”

    “不,不找,让他去玩吧,本来就是该玩的年纪,天天圈在屋里像什么话。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就想着可以出宫去看看,可是宫里是个没自由的地方,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也进不来,宫墙那样高,踮起脚也望不到另一边……”

    聆歌的声音越来越轻,窝在软榻上看着窗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颜珠没在那样的地方生活过,听不明白聆歌话中的意思,想了半天也不知该怎样劝解她,最后只得怯生生的问了句:“公主,要不咱们吃饭吧,时候不早了。”

    “你们先吃吧,我还不饿。”

    “那公主不饿,阿珠也不饿。”

    聆歌回头笑了笑:“你们先下去吃吧,我想自己出去走走,一会回来再吃。”

    “自己出去走?”颜珠一听立刻就变了脸色,楼幽兰把自己和颜真送到驿馆前的话,她到现在还记忆犹新。楼大王爷做事雷厉风行,没什么废话,就说了一句‘若是她有任何不测,就是少了根头发,本王就剁烂了你和那个小乞丐!’

    聆歌看出颜珠的脸色不豫,以为她怕有人来寻自己的麻烦,忙劝道:“你别怕,我就在院在里走走,不出驿馆,你要寻我,保证就在这附近还不成?”

    颜珠拉住聆歌的手:“那公主可千万别走远了,若是、若是十七王爷来了没看见你……他发起火来可真是吓人的紧。”

    “你放心。”聆歌暗自叹了口气,他还真是个人见人怕的活阎王“我记得。”

    聆歌没什么目的在院子里走着,一整个下午都同赵聘婷坐在屋子里东拉西扯,不免有些头昏脑涨,这会子出来走走,被冷风这样一吹,反倒是令人精神一震。

    其实聆歌在北曜十五年里曾经出过一次皇宫,也是唯一的一次。那年她六岁,正是太子哥哥招太子妃的时候,各国使臣都带着自家公主和名门闺秀前来皇都备选。父皇龙颜大悦,在北郊行宫宴请各国使臣,特赐后宫的公主和皇子们同去。

    虽然只是在皇都近郊的行宫里,但是可以踏出那四方天地,聆歌依然很高兴。那会她还小,很多事情她记不大清楚了,只记得宫宴那晚她趁着各宫没人,偷偷的爬到了只有帝王才可上的望星台上。那里好高,是北曜皇都最高的地方,站在上面可以看见满天星斗,也可以看见万家灯火。

    那晚所见是她一辈子都忘不掉的,小小的自己坐在望星台的中央,冷风直灌进对襟衣领里,冻得她忍不住瑟瑟发抖。可即便是冷,她也舍不得离开,仰着头看向宇宙苍穹。漆黑的天幕上挂着银河星辉,美的亦真亦幻,近得仿佛就在头顶,只要伸手就可以触摸到冰凉的星子。

    如今再回忆起这些往事,才惊觉原来已经离开的那样久了,她终究有自己的路要走,再也不是那个望星台上看星的小姑娘了。

    聆歌抬起头,看了看驿馆的房顶,唇角抿出了一个小小的弧度,反正她现在还不是楼幽兰的侧妃,以后怕也没这样的机会了,不如就趁着今晚,再回忆一下那日的星河?她心中一乐,恍惚有种小的时候同聆风一起去淘气,生怕被二哥抓到责罚的紧张感觉。

    心中有些兴奋,聆歌还记得小的时候和聆风上树登高很有经验,如今这驿馆本就不高,想来爬到房顶也不是什么难事。警惕的打量了一下周围,见四下里无人,聆歌便提起裙摆悄悄的绕向了驿馆楼阁的后面。

    依旧是繁星满天,和童年时在望星台看到的没什么不同。聆歌拍了拍手上的尘土,终于站上了屋顶,原本精美的春心海棠绣锦服已经被她刮坏了一处,破在衣摆,又蹭上了泥土,像是那日她从大牢里出来时的狼狈。

    她全然不在意,好像几日来唯有此刻才是放松的。夜已晚,驿馆里已经没有人走动,她站在这里,没有人打扰,仿佛自己已经踏入了云端,像小时候一样,只要踮起脚尖就可触摸到星子。

    那日楼幽兰被皇贵妃叫去后,又是在骄阳宫大闹了翻,原因不外乎就是皇贵妃不允聆歌踏进他们楼家的大门。最后他被逼的没了辙子,还是用了赵聘婷提供的法子,威胁了他母妃,才最终同意聆歌和赵聘婷以侧妃的身份一同嫁入幽王府。

    楼幽兰心中的一件大事总算是落了地,想起了自己在大牢里时对聆歌发的脾气,她这个人是个榆木脑袋,保管现在都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不过,他现在心情好,乐得愿意巴巴跑一趟驿馆,亲自去告知她错在哪里。

    情爱里没人能容得下半粒沙子,以后他们就要关门过日子了,她总不能也把自己往外推吧?她大度他知道,可是这个时候她同自己讲什么大度?他是她的爷们儿,她得霸占着才对。自己又不是皇帝,用不着恩泽六宫,他喜欢谁,就独独的宠她一人,让她做一个妒妇有这么难吗?

    楼幽兰唇角不自觉的上扬,只要她肯知错就改,他倒是可以大度再原谅她一次的。心里这样想着,楼幽兰也自在不少,他算是看出来了,他就是个妻奴,早晚得把楼家的老脸都丢尽了不可。

    凤目中有暖意划过,恍若风中云,带着迷雾四散开来,笼罩的自己都迷失了方向。原来爱一个人的时候,对错都变得不重要了,只要她在那,就是一身的毛病缺点,他看着也受用。

    笑意逐渐的扩大,直到楼幽兰踏入驿馆的院落时,不经意瞥见屋顶上背对着自己站着的那人时,凤目里所有的温存几乎在瞬间便被惊恐所取代。

    她要自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