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座山雕（二）
王富贵妄想着继续加价，好劝服住这帮杀神。 在王富贵看来凡是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没钱了可以再去抢嘛，反正有大把的愚民可供他索取，最重要的是自己生命安全。 “将军请再考虑一下，我们愿咬牙献出三万石白米，二万两白银，还请贵军放过我们。不然我们这边也是有三四千人马，以及坚固的石墙。要是闹到要兵戎相见的话，怕贵军到时也讨不到好处，还请将军为了自己手下着想一下，化干戈为玉帛。岂不是一件美事！” 大明的武将最看重的除了钱财外，也就是自己手下的一点兵马了，没有兵马，谁会鸟你啊。 因此大明的武将都是会拼命保存自己的兵马，轻易不肯跟人死拼。 王富贵就想着用伤亡来让郑成功多多考虑。 王富贵想的恶化很周全，毕竟三万石大米，两万两白银真的算不少了，如果是之前的大明武将听到怕是立马就答应，甚至可能转身就派兵好好保护这个钱袋子。 如果放在早几个月，郑成功说不准也会这么做，毕竟这可是一颗长期的摇钱树。 只是王富贵命不好，正好碰到了郑成功最穷困的时期。 养着一万多兵马，王富贵所说得那些钱粮根本就不够郑成功看。 现在郑成功急需一大笔粮食来过日子，因此在王富贵再咬牙也不可能将全部身家交出来的情况下，郑成功打得是抄家，将他所有钱粮都抢走的算盘。 老子这个月底就穷光光了，现在碰到你这只肥羊哪有不先宰了填饱肚子再说的道理。 至于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先顾着眼前的好！ 郑成功不愿意再啰嗦，想直接就喊攻城的，只是自从认识到名声的作用，郑成功现在就改了习惯，强迫自己适应这个时代的习俗，就是“人过留名雁过留声”。 郑成功骑在骏马上，挥舞着隆武御赐的尚方宝剑，喝道。 “山寨上的人听过，吾乃钦赐忠孝伯郑成功是也。今有”旺财狗“勾结鞑子，祸害我大明百姓，我身为招讨大将军自当要铲除此等恶贼。如果谁肯弃暗投明，擒拿王富贵，出来投降，吾既往不咎。如果不知悔改，一意孤行的话，打破山寨，格杀勿论！” 喊完这些话，作秀也做完了，接着就是该干正事的时候了。 郑成功一挥臂，宝剑指向山寨，喊道：“进攻！” 攻坚战，可供选择的方法来来去去也就那几样。 用云梯爬城墙来“蚁附“，那是肯定不行的，郑成功忍受不了自己兵马这么大的损失。 而且自己拥有的三磅六磅火炮对付不了那些坚固城池，对付这些个小小的山寨却是很实用。 虽然这个山寨看起来建造的很坚固，不过也是多浪费几枚炮弹的事。 随军带着的三门虎蹲炮、四门弗朗大炮都不太重，最重不过是三四百斤，用板车架上，驴牛就可以拖着走。 明代的虎蹲炮功能更接近现代般加大号的散弹枪。 虎蹲炮炮首尾2尺长，周身加了7道铁箍，炮头由两只铁爪架起，另有铁绊，全重36斤.看起来虎虎势势，煞是威风.发射之前，须用大铁钉将炮身固定于地面，每次发射可装填5钱重的小铅子或小石子100枚，上面用一个重30两的大铅弹或大石弹压顶，发射时大小子弹齐飞出去，轰声如雷。在一两百米内杀伤力最强，特别适用于野战。 佛朗机炮是一种早期的后填装滑膛加农炮。 由母铳和子铳构成。母铳身管细长，口径较小，铳身配有准星、照门，能对远距离目标进行瞄准射击。铳身两侧有炮耳，可将铳身置于支架上，能俯仰调整射击角度。 铳身后部较粗，开有长形孔槽，用以装填子铳。 子铳类似小火铳，每一母铳备有5至9个子铳，可预先装填好弹药备用，战斗时轮流装入母铳发射，因而提高了发射速度。 明朝的佛朗机炮是铜制成的，长五六尺，大者重千余公斤，小者三四百公斤。 小型佛朗机炮射程在300至1000米之间，在六七百米时命中率最高。 大型千斤巨炮在射程上可以与红夷大炮相比，达到两三千米。 郑成功没有千斤巨炮，用地都是三四百斤重的小型佛朗机炮。 为了避免给敌人的弓箭手等远程射伤，郑成功将火炮运送到石墙下两百五十米开外，同时在前面安排了数百名藤甲兵。 安装好火药包后，那七门火炮同时开火。这个时代的火炮准星很糟糕，再加上是仰射，轰的一声，七发炮弹全都打偏，一发弹炮都没有打到石墙上。 郑成功开打，让王富贵也发火了。 老子好言好语相劝，甚至都大出血了，你妈的，这么不识抬举，还真敢动手。 真当老子是纸糊的，仍人拿捏的。好歹老子手下也有上千人马，老子就不信了，秉着你两三千人马真的能攻破老子的山寨。 当看到郑成功火炮一发都没有射中，王富贵更是嚣张地扯着喉咙喊道：“你妈的，给脸不要脸。弟兄们，给老子打，给我狠狠地打。“ 王富贵手下百来人仗着石墙的保护，忙起身拿起弓箭挽弓，想看看抛射能不能打中郑家军。 百来余弓箭手其中更是有一个神箭手张野，张野之前是在山中打猎为生，能拉的开三石劲弓。 后来在他卖野味给王富贵时，被王富贵奢侈生活所诱惑，于是毫无犹豫就投靠了他，做了王富贵的保镖兼头号打手。 王富贵知道张野能拉的起劲弓，特地为他打造了一张铁弓。 现在张野看到郑成功为了喊话正骑马站在大军前面，于是他急忙瞄准，一箭抛射。 百来箭矢霎时就从空中落下，密密麻麻的落在郑家军身前十几步的地带，无一伤亡。 藤甲兵见箭矢对自己没有危险，于是都将目光对准山寨，不再关注天空。 只是没人想到张野为了拉开铁弓比其他人慢了一拍，才将箭射出去。 郑成功不知道自己此时有危险，他觉的两百米开外很是安全。 但郑成功却是不知道，山寨是建在石岗半腰，张野站的高度加铁弓威力以及抛射所拉长的距离，他正处于张野的有效射程范围内。 没有戒心的郑成功喊完话，就站在阵前督师。张野的箭此时正朝着郑成功头上落下，借着强大的惯性，带着死亡嘶嘶声的利箭能轻易就射穿铁盔，让人脑袋开花。 也算是郑成功命大，当时他看到火炮一发都没有命中，于是想转身呵斥那些cao炮手，让他们瞄准点再打。 郑成功刚一调转马头转身时，那箭矢就从空中斜着郑成功的头擦身穿过，带着几根黑发射中了站在郑成功身后的一名虎卫营士兵的右腿。 那箭矢强大的冲击力将虎卫营士兵腿上的护甲都射透，直径洞穿了他的大腿，让一个强汉子都忍不住地惨叫一声。 看着士兵腿上仍在微微抖动的箭矢尾翼，郑成功的眼孔放大，情不自禁地害怕起来。 只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死的就是自己。 郑成功一时呆在那里。 还没等郑成功回神过来，训练有素的虎卫兵已经冲上前，将大将军撤下马，护在自己身后，架着他迅速后退。 途中数十名虎卫士兵还竖起藤甲挡在前面，以防再有利箭袭来。 擒贼先擒王的道理张野还是懂的，不然他就不会特意挽弓去射郑成功了。 张野看到没有射中对方头领，有些懊恼。那个家伙的命真硬，就差那么一点，就可以杀死他了。 只要对方的头领死了，对方那还有心思再去攻打山寨。这样立了大功的自己，还不被王富贵重重赏赐。 张野为失去了得到奖赏而懊恼着。 郑家军之前一直注意着山寨，没有留心郑成功，等听到大将军这边有动情时。 转头看到的却是大将军被人从马上拉下来，护在身后，拖到后军去，那虎卫营的士兵一边退后还一边扯着嗓子在大喊，大夫！大夫！。 郑家军的士兵都不知道郑成功的具体情况是怎样，不仅为大将军担忧，都朝着后军望去，阵型一时散乱，人心惶惶地。 郑成功在被人拉下马时，就已经清醒过来，只是被三四个牛高马大的士兵压在下面，动弹不得，给他们强行架到后军去了。等他们散开喊着大夫时，郑成功才恢复自由。 一可以活动，郑成功立马就站起来，只是那个端正严肃的形象就没有了。 给人扯下马，头盔掉了。给人压在身后，架着走时，跨甲战袍在地面的摩擦下，破烂松散，整一个战败后丢兵卸甲的武将形象。 站在石墙上的王富贵看着对方头领狼狈的样子，却是手不停地拍着石墙，哈哈大笑。 手下的狗腿子见主子这么高兴，自然也陪着笑起来，一时间城墙上笑声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