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卓尔
可是她此刻脸上浮现出来的苍桑感让人莫名的心酸，就好像一个久经沙场的人看惯了人生无常，就算她从小在那样的环境中长大，那叹息声也不该如此伤感。 上次看到练刀实在侯府，那时他只觉得这个小娃娃有意思，宠辱不惊，尤其是那一双看淡人世的眼睛，告诉他她很适合在天神宫这么个地方生存。 可如今再看，他只觉得有些凉薄的冷，挥舞着的刀，冷漠的眼，在一个六岁小娃的身上体现出来，竟然不会有违和感。 他还是那句话，她生来就是适合握刀的。 最后一招收尾，苏玉染看着手中的浮屠刀，她还是第一次用这把刀，虽然对于现在的她来说还有些吃力，可也挡不住她的喜爱。 褚卫走上祀天台，走到她身边，掏出手帕递给她，苏玉染也不客气，拿上就胡乱往脸上抹。 “我从一生下来就被说不是苏昂亲生，和母亲受尽别人嘲讽幸好有外祖和舅舅护着，倒也过的还不错，五岁那年，跟着母亲送外祖和舅舅出关，外祖说会给我带回来一匹小马驹，小舅很开心他能去大漠，可没想到那次是我最后一次见他们，半年后他们得胜而归却死在回来的路上，外祖母也过世了，到处都是流言，他们是因为想和外族勾结，结果双方反目自相残杀而死，六岁那年，母亲死了而我被扔在一个破败的院子里，残羹剩菜苟延残喘的活着，比猪狗都不如直到十岁才重见天日，十三岁才知道母亲是被人害死，才开始知道活着的目的是什么，十六岁加入凌天阁成为一颗暗棋，收集各方情报，二十岁坐到了暗庄庄主的位子，其间一直也利用凌天阁查当年的真相，二十三岁执行任务时无意发现了当年那件事最重要的人，脱离了大部队单独查探，结果，还没有得到真相就死在了婆娑海，连杀我的是谁都不知道，再睁眼的时候已经回到我母亲死的那天了” 她声音平静的说着，他安静的听着，思绪已经不能正常的运转了，她没有看他的表情，只看着月亮微笑着“所以我是苏玉染也不是苏玉染，你会觉得我是怪物么？会信我么”她需要他知道她的一切，她以后懒得解释她将要付诸行动却在他看来难以理解的事情，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知道所有缘由。 “你哭起来真难看”褚卫伸手擦掉不知道什么时候挂在她脸上的泪水，好像没听见她之前讲的一样。 俊美无匹的脸蛋上在月光的渲染下分外柔和，神色不见半点异常。 “你早点儿说啊，害得我以为我自己伪装术那么差劲，郁闷了好久，你在未来的的凌天阁呆过？那我之后有没有摆脱掉天神宫？我有没有实现我开个青楼的愿望？现在陈妃肚子里的是男是女啊？快生了我好告诉手底下人开庄揽钱，还可以当个预言提高提高知名度，还有啊………” 苏玉染一头黑线栽倒在地上不想爬起来。 永昌二年，云尧圣女窥得天机，天将降旱于云尧之北沧州，窥探命运反噬灵魂，需要在神前祭拜三年以求天神神佑云尧。 云尧哗然，天神宫向来就是神明般的存在，一时之间沧州开始大肆挖塘储水，有钱人家直接从外地购水蓄存。 可有人也不信，认为是妖言惑众，诏令一发出来当场就有人说了，这可不是能儿戏的事情，要是大旱没有来临就要拿她祭天。 苏玉染就郁闷了，褚卫说什么他们都信，她说点啥错了就要她祭天，她是实打实的“先人”好吧？哪里是褚卫那个凡人暗箱cao作的“神棍”能比的，任由别人怎么质疑，褚卫也没有要维护的意思。 她心里感激他，如果这一次成功，那她的名字将会在云绕的历史上画下浓墨重彩的一笔，谁也不能再影响她的位子。 不成功？那她就只能被人拿去祭天玩儿了！ 对于最后会不会被拿去祭天这事儿，苏玉染一点都不担心，倒是让安然跟安玉两个整天提心吊胆的。 苏昂来找过她几次，她自然是不会也不能见的钱，统统让褚卫给她挡住了，从离开了镇远侯府那天起，她和他之间只有母亲的仇和怨，见不见的已经没有必要了。 在圣女这件事情闹的沸沸扬扬时，少有人注意到上京什么时候多了一家人，而且这家人的身份还不简单，云尧三大商贾之一的卓家，原本是居住在沧州因为这次的大旱预言特意搬到了上京。 如果放在从前，就卓家的地位而言，一出现在上京，那必定是万分引人瞩目的，可是如今有着这圣女预言这天大的事情，对卓家的关注度自然也就小了几分。 不过卓家进京也不全是低调行事，一来就买下了京城城南最大的府邸宅院，连带着周围一些人家的地契都一口气买下来准备再扩大，一副财大气粗的模样。 也不怪卓家如此手笔，云尧三分之一的财产都握在卓家的手里，再夸张的我做法也都不是个事儿。 况且卓家也不是那种普通的商贾巨富，卓家世世代代掌握着云尧西北的贸易，单反想要从西北流出去的生意必定是要经过卓家的手，不然，你敢卖可没有人敢买啊。 而卓家的生意一直和凌天阁有往来。 天神宫和凌天阁的钱财有多少苏玉染不知道，她上辈子在那里七年也没弄清楚过，现在她总算知道为什么历代皇帝很忌惮天神宫却没有办法下手，太吓人了，天神宫和凌天阁的财产两百年间居然累计到了这样一个地步，可以这么悄无声息的改变一个人的身份。 “所以，自你出生以后就是呆在那个地方，爹爹真是对不住你” 眼前的儒雅美男子薄唇轻启发出一连串好听的声音，让苏玉染有点飘飘然。 “卓尔，卓尔” 卓越的声音提高了一点点，不敢太大声，怕吓着这个看上去娇娇弱弱的玉娃娃。 在卓越的声音下，苏玉染才回了神发出一个单音字“啊～” 要说她从前认为褚卫就是个废物，那么现在她想收回那句话，因为跟他相比她才是废物中的废物。 这个美男子，可是褚卫给她找的“爹”还是卓家家主，她不知道褚卫是用了什么方法让这个男的认定了自己就是他失散多年的女儿，只知道前些天半夜被他从被窝里拖起来扔到了一个女人的身边，还是一个已经死了的女人身边，指着那具尸体“趾高气昂”的告诉她，无论谁问起来就说这个女人是她娘，她的名字叫卓尔，他保管她有一个谁也查不到也不敢查的身份。 他前脚刚走，后脚卓越就出现了，然后就被他带回卓家，然后他告诉她，她是他失散多年的女儿。 这一切来色太快，完全不容她歇口气儿。 说好的，平平凡凡的普通人家呢？ “是不是吓到了？不怕不怕爹爹在这里”卓越伸手去抱苏玉染，她还没适应突然冒出来的爹下意识的往后躲。 卓越眼里闪过一丝失落，随即又笑着摸摸她的脑袋“没事，多呆两天就好了 不是苏玉染面对这么一美男矫情了，而是，褚卫那家伙只说了她的名字，她娘的名字，其他什么都没有说啊，她要怎么应对这个“爹”万一被他发现了，不就死翘翘了，褚卫也没有派人给她交接，她现在是完完全全还云里雾里的不知所云好不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