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护法三年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路府备了两辆马车，载着一帮人前往暨竺城西北的邽山镇。同去的有路不周、路邦兄妹，以及一帮随从。 路府距离邽山镇也就五十多里的路程，坐车半天即到。路上，路不周告诉沐风，废居的主人号称破败大师，是一名六级炼丹师，此人脾气古怪，喜怒无常，却是性情中人，跟路不周乃是患难之交。 邽山镇依山而建，因背倚邽山而得名，镇子占地甚广，但是人口不多，极为安静。 “到了。”在镇子东北角，路不周指着掩映在青竹翠杉中的一片院落说道。 沐风等人下车，眼前一所颇大的院落，简简单单的大门，给人一种颓废的感觉，匾额上写着“废居”二字。 大门旁边单独立着几间木房，写着医房两个字，令沐风一阵恍惚，他只觉得此处布局同妙手阁极为相似，可两地相距何止万里，再回去不知是何年何月，心里陡然升起一丝莫名的感慨。 众人没走正门，路不周领着大伙儿绕道后门。 略显沧桑的木门，衔吞登山小道，石阶长满青苔，把此处衬托得极为清幽。 路不周也不敲门，直接推门进到后院。后院颇大，占地足有三四百亩，入眼处满是一畦畦、一洼洼生长茂盛的草药。一个驼背的老仆正在慢吞吞的打扫落叶，见了众人只是微微点头，也不说话。穿过后院是一个月亮门洞，上面写着两个字：颓园。 “我说过了不会客。”众人刚迈进月亮门洞，一个苍老且十分不耐烦的声音，从一个烟熏火燎得如同灶房一般的房间中传出，房门紧闭，门缝里冒出道道黑烟。 “破败你这老家伙，还是这副臭脾气。”路不周对着被熏得黑乎乎的屋子笑骂道。 过了半天，哐当一声，房门打开，一个灰头土脸、衣着破烂的高大老者从屋里走出来，浑身上下全是一块块的黑灰，仿佛刚从碳堆里钻出来，胡须也像是被火烧过，半边长，半边短，有些还卷曲着。 老者翻着几乎全是白眼珠的怪眼盯着路不周：“看你面相十年前就该死了，是哪个不开眼的让你活到现在？” “你这老家伙都没死，我怎么好意思先你一步呢？”嘴里这样说，路不周却是笑容满面。 “没事少来烦我，别跟我说炼丹救人的话，活人我不管，死人管不了，你从哪来回哪去，我这里不欢迎你。”老者仰脖咕嘟咽了一口吐沫。 路茜跳到老者身旁，摇晃着他的袖子说道：“大师，两年没见你了，茜儿可是怪想你的。” 见了路茜，老者脸色随即转晴，手指在她额头点了一下，开心的笑道：“还是你这丫头讨人喜欢，不像某些老不死。” 路不周不以为意，笑呵呵的把沐风拉到老者近前。 沐风急忙行礼：“晚辈沐风见过破败大师。” “我不收徒弟，你们走吧。” 老者双眼瞥向天空，看都没看沐风一眼。 顿了一下又说：“对了，我现在叫不死，那个破败已经死了。” “老家伙，原来又升级了，这么说以后要叫你不死大师了。”路不周调侃道。 沐风听路不周讲过，这人自己给炼丹师划了等级，六级丹师称为破败丹师，七级丹师则称为不死丹师。听他这么说，路不周料定他又升了一级。 “惭愧。”不死大师脸上得意之色丝毫不加掩饰。 路不周用手一指沐风，说道：“老家伙，你看看这小兄弟，受了重伤，别人治不了，迫不得已才来你这破地方，不然你当我多愿意登你这个门呢？” “没人请你。”不死大师没好气的道，“求我也没用，治不了。” “你还没看怎么就说治不了？” “我又不是神仙。”不死大师越发显得不耐烦了。 “哦，看来你是知道小兄弟得的什么病了？”路不周试探着问道。 “你怎么这么啰嗦。”不死大师说着转身便往屋里走，却被路茜一把拉住，不由得狠狠瞪了她一眼，冲着路不周没好气的说道，“元斗已爆，神仙也治不了。” “难道……” 路不周闻听不免失望，本想再说什么，却听不死大师吼道：“难道个屁，我说治不了就是治不了，快滚快滚！” 路不周气得胡子直翘，刚要回敬几句，却听沐风平静地说道：“既然大师没这个本事，我们也不必强人所难，水晶大陆这么大，我就不信没人能治。” 说完转身便走。 “小子你给我站住。”不死大师忽地转过身来，瞪大了眼睛喝道，“你当我真的治不了，我是不愿意治。” “既然你治得，别人也治得，我们也不用求你了。”路不周不咸不淡的说道。 “老家伙，你的激将法对我不好使。”不死大师白了他一眼，一甩袖子进屋去了，“砰”的一声房门关上。 却听不死大师自言自语的说道：“五道真气，六种属性，还有两种奇毒，年里强大，变态，真是个变态……” 接着他又提高嗓门说道：“小子你听着，看你是个人才，老夫劝你一句，除非你能找到青灵果，否则就放弃战师之路。” “青灵果？” 听闻这三个字，沐风心头一动，莫不是那个玉盒？想到此处，从量戒中取出一个青色玉盒：“大师说的青灵果可是这个？” “砰”的一声，房门豁然打开，一股劲风如同无形之手，将玉盒卷起直飞进房中，“咣”的一声房门关闭。紧接着，房间之中青光大盛。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不死大师不停地喃喃自语。 过得片刻，青光散去，不死大师再次从房中走出，一脸的不可思议，眼睛如同刷子一般，在沐风身上扫来扫去，把沐风看的浑身不自在。 突然将青玉盒往沐风怀里一丢，喝道：“收起你的东西，以后别让我看见。” 话虽如此，他的眼睛再没离开玉盒，直到沐风将玉盒收进量戒，这才不甘的收回火热的眼神，干咳一声道：“就算找到了青灵果也没用，你们快走吧。” “这个老混蛋……”路不周狠狠的一跺脚，转身便走。 沐风莞尔一笑，从怀中取出血龙纹佩递给不死大师：“大师可识得此物？” 不死大师立时瞪大了眼睛，一把抢过玉佩，像是捧着一块烧红的火炭，颠来倒去的仔细看着，过了半天才将玉佩还给沐风：“既然是他让你来的，老夫就试试，不过我也有个条件。” “大师请讲。” “你要留在废居，为我护法三年。” “三年？”沐风暗道，“若能治好体内的伤，呆上三年也无妨，三年之后正好赶去宇家报仇。” 想到这里，沐风重重的点了点头。 三个月后，五行盘法第二重练成。 又过一年，五行盘法第三重练成。 在这期间，沐风利用废居的冶铸工具，仿造了九枚五行轮，虽然硬度远远不够，但胜在形似。 不死大师却从来不提为他治病的事情，沐风也不问，反正三年时间还长呢，既然母亲让自己来寻他，自然不怕他会骗自己。 不死大师多数时间呆在丹房，沐风的身份是护法，同时做些分拣、递送药材的事情。沐风心里清楚，这是学习炼丹术的绝好机会，他自然不会放过，对于不死大师的每一个动作，全都默记在心，详加揣摩。 不死大师名头极响，经常会有绝世强者和超级势力求他炼丹，沐风也因此见识不少大陆上赫赫有名的异能大德。大师休息的时候，沐风便会溜进书房。看书，是他的习惯。 三间多宽的书房，摆满各种书籍，有线装本，有竹木简，有兽皮卷和鸟羽卷。大都是一些医术、丹方、功法和战技，不少都是无价之宝，全都随意的堆砌。他就一本一本的从头翻阅。 沐风对医术兴趣极浓，从小便混进妙手阁勤加钻研。在研习医术和炼丹术的同时，对于各种功法、战技，无论品阶高低，全都细加琢磨，慢慢的悟出不少道理来。沐风现在还没有选定功法，在此之前想对此多些了解，以便将来能够选出最合适的，逐渐的，他对功法的理解和认知有了不少提升。 有时他也会到前面的医房转转，偶尔帮人问诊。 这一天，沐风蹲在丹房门口，按照不死大师的要求整理药材，他面前放着一大筐药材，需要把炼制一种名为融元丹的六品丹药所需的药材挑出来。不死大师则在院子里走来走去，低头思索着什么，一会儿双手猛地一击，似有所悟，一会儿又摇摇头露出失望之色。 拣好药材，沐风并没走开，而是坐在门槛上等着。一时无聊，从量戒里摸出《炼魂录》来随手翻阅。 “小子，我问你……” 似乎想通了什么，不死大师脸现喜色，得意之下想要跟沐风显摆两句。沐风下意识的将小册子合起，抬头听他说话，不死大师一眼瞥见“炼魂录”三个字，他后半句话便没再说出来。 “有什么好看的？” 不死大师一把将小册子夺去。 “炼魂录……炼魂录……” 不死大师捧着小册子，双手微微颤抖，不停地在院子里走来走去，两眼死死盯着“炼魂录”三个字，口中念念有词，不知嘟囔些什么。约有十分钟，才停止走动，仰头望天，喃喃自语片刻，一转身钻进丹房。 沐风见状缓缓摇头，然后度到书房随手翻看一些书籍。 不死大师把自己往丹房一关就是两天，到了第三天中午才蓬头垢面的钻出来。把小册子往沐风怀里一丢，自顾自的回屋睡觉了。 沐风便一直呆在书房，随手翻出一本炼金术秘笈，从头到尾细读了一遍，不解之处直接记在脑中，留待日后慢慢揣摩。看书看得累了，便踱到医房。 医房正中摆放了几张桌子，三位全身黑袍的年轻医师正在为病人诊病。医房两边摆着不少床位，上面躺着重症患者，三名全身黑衣的年轻女子正在照料这些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