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为谁
瑞皇后被玄祁铭这般对待，心中伤怀，强忍悲伤，低头却见玄祁铭右手虎口处一片殷红，当即心疼不已道：“太子这手是怎么了，怎会受伤了。”她本想将玄祁铭的手拿过来，细细为他检查伤口，却不料玄祁铭将她的手狠狠的甩开。 瑞皇后一楞，呆在当场，心中重重委屈瞬间袭来，刚刚止住的泪水，顷刻间像绝堤的洪水，喷涌而出。 孙太后见玄祁铭对瑞皇后如此无礼，更是心生怒火，斥道：“太子！孝亲尊师，乃为人之本，今日之行已是有辱师道，现连孝道亦要舍弃吗？哀家平日里都是怎么教太子的！”然玄祁铭却是慢慢抬起了头，他的脸上哪有一丝泪水，皆是一片怒焰之色。他看向孙太后亦是大声道：“你有何资格指责与我，你不也常说诚者，物质之终始，无诚不物。可又何时做到过。” 孙太后何时见过玄祁铭如此放肆，眉头紧蹙道：“太子此话何意？” 玄祁铭冷笑道：“王少傅是谁？为何人人皆知独我却不知。”他站起身接着道：“又为何世人皆说这王卢生嚣张跋扈皆因父皇之过？”他一步步逼近孙太后怒道：“父皇现在究竟身在何处？若是父皇并为出宫，又为何瞒着我？” 瑞皇后此刻已是不知该做何反应，跌坐在一旁。孙太后此刻亦是极其震惊，却还是强定心神道：“太子是从何人口中知道这些的。” 玄祁铭怒意更甚，小小的身子都在颤抖，大声道：“此刻却还关心是谁将此事告诉我，难道都没有想过，事关父皇，不应当瞒着我，应具实以告吗？” 孙太后本想等玄祁铭心性成熟些，能冷静思考时，方将英宗之事详细告之于他，却不想他竟是提早知道，当下也有些慌乱，急急解释道：“太子尚且年幼，哀家本欲过些日子……”然未等孙太后说完，玄祁铭却已吼道：“借口！都是借口！此刻却说要过些日子，可自小逼我习武尚文时却怎不说要等我在长大些。” 孙太后知道此刻玄祁铭心中定是怒火难消，却也无计可施，只得劝慰道：“太子冷静些，哀家瞒着你，亦都是为太子着想。”本还欲多说些，却听玄祁铭冷哼一声道：“为我？” 孙太后见他如此反应，却是有些呆愣，看向玄祁铭。 玄祁铭眼神亦是毫不避忌，看向孙太后冷冷道：“到现在却还说是为我着想，让我见不到父皇，将我囚在这后宫，闭我视听，却还说是为我着想。”他指着孙太后怒道：“明明就是为自己！” 孙太后想过千百种可能，却怎么也没有料到玄祁铭竟会如此说，心似被人狠狠划了一刀，痛楚沿着血脉渐渐流向全是，竟连呼吸都觉得费力。瑞皇后见孙太后的脸色白了又白，立刻起身将玄祁铭拉进怀里，用手捂住他的嘴道：“别在说了！太子，别说了！”而玄祁铭确是在瑞皇后怀里拼命的挣扎着。 孙太后的眼神满是痛楚，面无血色，却还是强撑着道：“皇后，你放开太子。”她虽是和瑞皇后说话，眼神却是看向玄祁铭道：“哀家百般护他，却落得如此田地。哀家今日到是要听听太子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玄祁铭亦是大力挣脱瑞皇后的怀抱大声道：“说就说。”他站起身来用指着孙太后吼到：“我知道，我早就知道，不仅仅我知道，所有人都知道，天下人都知道。”他大声冷笑道：“什么为我，都是谎话，其实这么做全是为了你自己，你囚着父皇，囚着我，全部都是为了你自己。为了可以一直可以独揽大权，为了可以将天下尽控囊中。” “太子殿下！”柳应荣刚进门，便听见玄祁铭的怒吼，当下心中震惊不已，不可置信地望了玄祁铭一眼，忙跪在地上急急为玄祁铭辩解道：“太后娘娘，太子殿下一时气话。娘娘万万不要往心里去啊。” “什么气话。”玄祁铭却是不领情道：“全是我的心里话。” “够了！“孙太后大声道。她倒退了几步，面色苍白如雪道：“心里话！好一个心里话！”她的神情哀伤至极问道：“囚着你？囚着皇帝？”突的她竟是轻笑了几声，反问道：“为哀家？” “哈哈！”孙太后大笑起来道：“哀家竟是不知，这一切竟是为了哀家。”她的笑容悲伤凄怆，笑声悲愤惨烈，仿佛每一分笑容都带着痛楚，每一丝声音都带着绝望。她虽是想过玄祁铭有朝一日知道真相，或许会怪她，怨她，却从没有想过原来在玄祁铭心中竟是这样想她的，当下心中已是凉至骨髓。 玄祁铭从未见过孙太后这般，心下竟生出了几分害怕，可他却依旧鼓着气，直直的站在孙太后面前，目光亦是无所避忌，紧紧的盯着孙太后。 “太后娘娘，太后娘娘——”瑞皇后跪在了地上与柳应荣一起唤道。 可孙太后似是置若罔闻，眼神只是凄迷的看向远处。瑞皇后拉着孙太后的裙摆，急急的解释道：“太后莫要听太子胡说，他说的都是气话，胡话。” 孙太后却是冷笑道：“气话？胡话？皇后，方才没有听太子说，那全是太子的心里话。”说罢转身便要离开，柳应荣忙起身扶着孙太后，快到门口时，孙太后却是停了下来，过了许久方慢慢转过身来，脸上却已经是如常的表情，仿佛刚才的那一个伤心绝望之人从来不是眼前之人。孙太后看向玄祁铭，目光之中是从未见过的冰冷，她依旧带着几分淡淡的笑，可那笑容就如同寒霜一般，她道：“既是太子觉得哀家囚着太子，那此刻哀家就放太子自由，太子想做什么就去做好了。”说罢再不多看两人一眼任柳应容扶着离去。 此时屋外开始滴滴的下起了雨，雨滴落在地上，树叶上，花瓣上，一滴滴，一声声，犹如一首沉郁凄婉的古调，言情愁，动人心，终是化不开的凄清哀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