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为了若兰
“栖龙海，栖龙松亲自下厨，为你做的龙筋虎骨！来，啊......张嘴！不吃饭怎么行，不吃饭怎么行？不吃饭怎么能够康复！不吃饭到那一年你才能重新恣意纵横，雄霸天下！来，张嘴，啊......我求求你了，吃点东西吧，我知道你现在有些难受，可是，难受是康复的一部分，越是难受的时候，越是要坚强刚毅！像你栖龙海这样风流倜傥的男人，怎么会败给区区一点病魔，来，吃点......我求求你了，栖龙海，你吃点东西！这是我的心愿，也是所有关心你的人的心愿，你能不能不要伤我心，能不能不要伤了其他人的心”！ “若兰！我是不是永远都会这样”！ “不会，怎么会，怎么可能会，谁说的，到底谁说的！栖龙海，你的形势虽然有点严重的，但是，你不能放弃！所有爱你的人都没有放弃！栖龙海和蓝心为了你，差一点牺牲掉性命，你可不能辜负所有人的心愿”！ “若兰，告诉我实话，我现在到底怎么了！芳婷现在怎么样了”！ “纸包不住火！我知道你迟早有一天会知道，那就让我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的告诉你：当初，鬼王杀死剑语，你、我、千叶劲风怀恨在心，誓死报仇！可是，我们三人的实力相差鬼王甚远，你我命悬一线！最后，芳婷舍身而出，以死相博，最后，才将你我救下！不幸的是，为了我们，芳婷香消玉殒！你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顷刻之间，纵跃而起，要为芳婷复仇，不惜同归于尽！就这样，你差一点米分身碎骨！三个月的时间，为了救醒你，整整花了三个月时间！你弟弟栖龙松和蓝心不惜奔赴雪国，寻找传说中的雾夕念！游迹药圣和百草地龙更是日夜交替，贴身守候！三个月的时间，你终于活过来了！这也是我现在还活着的理由”！ “我是不是永远都康复不了了”！ “或许吧”！ 栖龙海讪讪的笑了笑！ “是不是突然觉得自己轻生的念头是对的”！‘若兰’温柔的责问道。 栖龙海眉头一凛，若兰是什么时间发现的？紧接着，意志又重新消沉了下去！ “其实我已经看见了，从窗户经过的时间，我从门缝之中看见了！看见了硬挺的舌头，要咬下去的样子！只是我进来的有点太不是时候了，破坏了你的死亡计划”！ “若兰，原谅我”！ “我当然要原谅你，或许，这就是命！还记得你刚刚醒来的时候，你说自己梦见了芯藤花！‘芯藤花，花开思念’！你却梦见芯藤花一半灿烂，一般骨鲠！让后梦见自己从悬崖下掉下去！或许，这就是命运的启示”！ “命运的启示”！ “是啊，或许这就是命运的启示！或许我们那朵芯藤花注定一半灿烂，一半骨鲠！或许，梦是在启示我，将你从悬崖上推下去”！ “若兰，谢谢你！我不想再连累你，更不想这样生不如死”！ “我明白，我一切都明白！每一天和你在一起，我当然知道你心中想的是什么！哎！我明白！现在的一幕和父母的那一幕何其相似，只是，我父母的，却是那样的痛苦的浪漫！当年，我父亲和母亲一见如故，彼此倾心，不久之后，两情相悦，彼此知心！只可惜，可惜，天妒人幸！没过几年，母亲身受重伤，加上风寒，更被西疆术族用毒迫害，从此卧床难起！ 整整两年，母亲的病一天重过一天！因为毒物难解的原因，母亲重伤难愈，更有风寒未愈！你知道吗？母亲躺在床上，是一种什么感觉，大概和你一样？我始终没敢去感觉母亲的痛苦！我只知道母亲平放双手的地方，褥子揉缩一团，坚如碎岩！母亲双脚伸展的地方，坚实的木板在脚后跟出陷下去两个深深的凹陷！母亲的声音变了，变得滞哑撕裂！ 我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母亲双手平放的地方，褥子揉缩成一团，坚如碎岩，双脚舒展的地方，木板凹陷！因为痛，母亲用这种方式在抗争！我也是在后来才想明白，母亲为什么声音滞哑撕裂！因为痛！可是他不愿意父亲听出来他的痛，她刻意的在说话的时候压抑着痛，所以完好的声音变形：滞哑撕裂！我想，除了父亲以外，姥爷和爷爷也一定明白！ 后来，父亲请来了药族的百草雀舌来救治我母亲，百草雀舌一看见我母亲，顷刻愣住！因为母亲每一天承受的痛苦相当于生我时的痛苦，试问，天下有谁能如此长时间的承受这样的痛苦！百草雀舌无能无力，找到了我的爷爷，他规劝我的爷爷，还是早一点让我的母亲仙逝！这事情要是放在一般人身上，竟然敢规劝父亲让自己的儿媳和女儿去死，定然以命相拼！可是，爷爷和姥爷两人很平静，只是默默的流了一下午眼泪！两人征战一生，没见过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经过什么样的痛苦！虽然不懂医术，可是，对于母亲的痛苦，也能略知一二！ 当爷爷和姥爷背着父亲走到母亲病床上的时候，全身颤抖，不成人形的母亲流泪了！当百草雀舌为自己诊脉之后，她就知道自己再也瞒不住自己的痛苦！试问天下又有哪个父亲能够忍心自己的女儿哪怕多一天承受着这样的痛苦！ 母亲躺在床上，平静的躺在床上，疼到了麻木！她乞求着自己的父亲和公公让自己继续活下去，自己承受的了这样的痛苦！母亲是姥爷拉扯大的，姥爷当然知道母亲能否承受的的了这样的痛苦！母亲知道自己瞒不过自己的父亲，她甚至想要跪下来，乞求自己的父亲！那一天，姥爷大彻大悟的一言不发！爷爷哭了好久好久！母亲告诉两位老人，没有人愿意在这样的痛苦之中挣扎，只是，她太了解自己的丈夫，太了解了！他这个人太钻牛角尖！一旦自己撒手人寰，从此，从此自己的丈夫将永远无法从这一段阴影之中走出来！她知道自己一定要死，但是，她一定要坚持下去，一定要坚持到油尽灯枯！她知道自己每坚持一个时辰，自己心爱的人将在人世间将多幸福一个时辰！死有什么可痛苦的，人世间最痛苦的事情是生不如死！终究，母亲难逃一死！ 当母亲知道自己难逃一劫的前一个时辰，我们所有的人都围在母亲的身边！你知道吗，看到父亲当时悲戚的样子，我才知道什么是悲戚的极点！那是一种麻木的痛！当时我很小，看着父亲那种痛苦到极致的痛苦，我的眼泪刷的一下流了下来！母亲望着父亲的神情，只是微微的笑笑，她知道父亲一定是这样的表情！她太了解父亲了，自己的什么反应，父亲会是什么样的表情，仿佛早就一一对应好了！ 最后的时刻，母亲去将我叫到她的身边，想要单独和我聊聊，当然还有父亲！她拉着我的手，那一刻，可能是因为回光返照的原因，母亲手上的力气挺大，说话的声音也挺大！她将我叫到身边，告诉我“天序怡，我要走了，我最放心不下的，是你和你父亲！母亲对不住你，也对不住你父亲！我走了之后，你父亲一定会活在伤心之中，你一定要多多劝慰你的父亲，好好的活着！对了，从今天开始，你就改改名字，叫做天序若兰吧”！ 天序若兰，从此我的名字叫做天序若兰！母亲的名字叫做兰，所以她希望我的名字叫做天序若兰！ 我永远忘不了母亲临终时看着父亲的表情，忘不了，永远忘不了！母亲双眼噙着泪，像是从干毛巾中挤水一样，愣是从悲戚的神情中挤出一滴笑来！可是那悲戚！那笑！怎么也掩饰不住母亲心中深深的悔恨！她恨自己油尽灯枯，没有能力活下去！ 最后一刻，母亲望着这父亲的眼神，仿佛重温一卷书籍一样，重温着父亲今后的生活！我当时满心疑惑，为什么是重温未来的生活！当然仿佛是重温一卷书籍一样，重温未来的生活！因为父亲从今之后，将是一种什么样的生活，母亲了如指掌——无尽的思念，无尽的悲伤！ “芯藤花，花开思念！我死之后，将我埋葬在芯藤花旁边！可惜啊，可惜，好好的一株芯藤花，从今之后，一半骨鲠，一半灿烂”！ 母亲死后，父亲遵照母亲的遗愿将她埋葬在芯藤花旁边！父亲也遵照遗愿，活下去！父亲的确活了下去，努力地活下去！你见过我的父亲，从前的他和你一样，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和你一样喜欢天性不羁恣意纵横！可是，你见到的父亲，只是一个失去了灵魂皈依的父亲！在她的身体之中还残留着曾经的豪情壮志，只是，少了一份柔情的豪情壮志，皱巴巴的，像是榆树皮！ 自始至终，我都了解，父亲以前丰润的豪情壮志为什么到后来变得干枯！自始至终，我也记得，母亲为什么最后一刻看父亲的时候，那种眼神像是对于父亲未来生活的重温！ “栖龙海，你要走！我送你走！吃了这顿饭，告诉我你的最终答案”。 栖龙海克制住哽咽的情绪，长大嘴巴，狼吞虎咽！活下去，一定要坚强的活下去，潇洒的活下去，直到活到自己不能活为止。康复，一定要康复，一定要让自己康复到从前的样子，一定要让游迹药圣惊叹，栖龙海居然能够康复如初！为了若兰，我一定要康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