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星空万象
牧阳坐在光滑的地面上，心里有些焦急，因为他至今仍旧没有头绪，他的脑袋中想了太多种方法，却又被他自己一一否决，他脑海之中此时就如同镜子里的那些色彩一般，乱成了一锅浆糊。到底怎样才能够通过这一层呢？这一层需要考验的到底是什么？牧阳想破了脑袋也没能够想出来，他甚至开始想念之前的那些关卡，刀山火海算什么，千人阻挡又算什么，至少知道路在哪里，就一定能够想办法知道怎么走。牧阳并不害怕困难，可是连努力的方向都没有，又该怎么前行呢？ 就是牧阳也不免有些沮丧了，要知道他虽然一路走来，经历了很多磨难，但是却从未向今天一般毫无头绪，那些困难至少能够通过自己的努力所改变，而这却给他制造了一种无路可走的困境，让他觉得自己渺小而无助，仿佛回到了六年前的那个惨痛的夜晚。一想到这里，牧阳的心中就涌动起一阵阵的疼痛，眼睛变得发红，就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来。 “牧阳，你怎么样了？到第几层了？”此时，牧阳的脑海之中传来了星空那稚嫩的声音。牧阳的身体重塑之后，两人的关系就重建了，而且因为他们共同经历了磨难，使得这种联系又变得更紧密了些，所以传承塔虽然玄妙，却并没有阻隔两人的联系，星空此时便从识海之中传来消息。 星空的语气之中充满了信心，在它亲眼看到了牧阳经受住了冰火极泉那非人一般的考验之后，牧阳在它的心里就已经成为了奇迹的代名词，在它的心里，没有牧阳做不到的事情。所以它一开始便兴高采烈地问牧阳，已经到达第几层了、 牧阳露出了一个苦笑，带着歉意地回答道：“星空，我这里可能出现了一点问题，我被困住了。” 他本以为星空听到这句话会有些失落，但是星空却好像没有听到一般，仍旧精气满满地回答道：“那你是不是马上就能破出去了？”语气中没有半点对牧阳的怀疑。 牧阳愣了一下，他不想骗星空：“没有，我现在对于这一个考验一点头绪也没有，不知道该怎样通过。” 星空终于是沉默了一下，然后紧接着说道：“没有关系啊，顶多再等一下，你就一定能够通过了！你可是什么都挡不住的男人啊！”星空不由回想起了在冰火极泉之中牧阳说过的话，“我要着天地间，无所阻挡！”就连星空好吃懒做的性子听到了这句话也不由热血沸腾，现在星空又把这句话说给了牧阳听。 星空的语气稚嫩，说起这句气势磅礴的话来有些奇怪，让人听了忍俊不禁，就像是在开玩笑一般，但是落在牧阳的心里，牧阳却万分的感动，他没有想到，在星空的心里面，自己已经是这样的一个勇敢勇毅的形象，星空无条件地相信他，认为他能够完成任何的事情。 听到星空这样说，牧阳因为无法破解这一个关卡而忐忑紧张的心安静了下来，星空在识海之中朝他传递着：“牧阳牧阳，那我就不打扰你了，你快快拿到传承出来，我想吃烤rou了！”说完之后，便如同它所说的一般，再没有开口说话。 牧阳点了点头，重新坐了下来，与之前的浮躁不同，此时的他内心有如一片宁静的湖泊，就如同身下的那一片镜子一般，四周也是一片寂静，连一丝风也没有。星空的话使得牧阳重新充满了力量：“是啊，自己一路走来，已经翻越了太多的阻隔，可笑自己竟然因为一时间破解不开这个地方而对自己产生了怀疑？连星空都相信他，他自己为什么不相信自己呢？” 牧阳的脑海之中不由回想起了至今的经历，他从一个单薄瘦弱的小乞丐，在帝国的各个城市逃亡、躲避着追杀，到成为凉城之中，那个努力修炼的少年，天还未亮便去修炼，勤勤恳恳、兢兢业业没有半点松懈；再到进入到玄武密境之中，获得了那么多的机缘，即使是没有人看好他的冰火极泉的试炼他都坚持了下来，现在横亘在他面前的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阻隔，甚至还比不上他曾经经历过的困境，他又有什么理由放弃呢？ 牧阳的脑海之中浮现出这些场景，突然之间不经意地一瞥，发现自己身下的镜子开始变化起来，那些色彩在继续地运动着，可是渐渐的有了一定的规律！这不就是破开这一个关卡的切入点吗？牧阳是何等聪慧之人，只要有了这么一点提示，立即便把握到了要点，一时间茅塞顿开，难道这一关需要考验的是所谓“道心”吗？所谓道心，说的便是明悟本心，得见大道的意思。 牧阳并不是没有想到这一点，但是却没有肯定，古人说，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镜子，一向都被人们用作映照自己，明白自己定位的东西。牧阳的心里突然想到了一个东西，那便是“问道镜”！这是一件秘宝，它的作用便是帮助人寻找到自己的道心，这样的秘宝极为珍贵，他没有想到传承塔的手笔这么大，居然有这么大的一面问道镜，整整扑灭了整个地面！ 想明白了这一点之后，牧阳立即知道了破解这一关的关键，他开始追问自己的内心，自己的本心到底是什么？是什么力量使得他一直走到了今天，且将会成为他继续前行的动力？是仇恨吗？固然是这样，在进入玄武密境之前，仇恨充斥了他头脑中的每一个角落，他的生活都是为了复仇而做准备，这样的仇恨让他对自己变得很狠，使得他疯狂地渴望力量，促使他前行。 可进入了玄武密境之后，似乎又不仅仅是仇恨了。那么是责任吗？进入玄武秘境之后，他被九头狮子所信任，把消灭修罗精血的事情交给了他，从那一刻起，他的生命之中便充满了很多人的希冀，有了必须要完成的责任，这份责任沉甸甸的，关乎着玄武密境，关乎着千万百姓的生命，使得牧阳不敢有片刻的放松，背后的修罗精血像是一片血海一般涌动着，时刻要吞没牧阳。 可是又好像不全是这样，因为在修炼之中，他还能够感受到一丝丝喜悦，能够得到极大的满足，没一丝进步都让他欣喜若狂，他知道了世界远比他想象中得要大，知道有人可以翻手云覆手雨，知道有人能够抟扶摇直上三千里，能够逍遥遨游于世间，也有人能够挺身而出解救万千的黎明百姓，被万人赞颂其名字，他渴望成为这样的人，是热爱，是向往！ 牧阳脑海之中有着太多的想法，推动着他前行的理由太多了，这也使得他通过这一关极其困难，而其他的人，想法相对而言简单，惠琴醉心于琴，李洲痴心于剑，而其他的人要么是有着对于力量的渴望，要么则是有自己的无比强大的欲望，反倒使得他们通过这一关要简单得多，甚至是机缘巧合无心插柳之间，便碰巧通过了。 牧阳有着太多的理由，有着太多要变得强大的理由，如果一定要他说出是那一点，他无从谈起，那么他的本心到底是什么呢？既然想不明白，既然是剪不断理还乱，那便往前走走。前行吧！如果没有路，那就继续前行吧，前行就能看见路口！前行吧！如果是无尽的黑暗，坚持下去就能等到黎明！前行吧！如果眼前是一片阴霾遮挡了你的脚步，前行就能冲破那一切！ 牧阳这样想着，依旧没有明了他的初心到底是什么，但是他心中此时却是一片坦荡，从来没有觉得身前的路途如此清楚。镜面之中色彩的流动变得更加快速起来，飞速地流动着，这面镜子便是牧阳内心的写照，它们井井有序地流动起来，牧阳知道，这一关他已经通过了。 牧阳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些色彩，问道镜的珍贵之处就在于，它不仅仅能够看透人的本心，还能够演化出最适合这个人的修炼道路，那些色彩便是演化的过程，比如惠琴最后便凝聚成了一把古琴，李洲是长剑，而牧阳也十分好奇，适合自己修炼的到底是什么。 色彩流动着，然后开始收缩，变成了一个色彩的漩涡，最终凝聚成了一个点。 这是什么？牧阳注视着那个小点，难道自己修炼的道路，应该是一个小点？牧阳摇了摇头，这怎么可能呢？那个小点是什么东西？ 可是小点只是持续了几秒钟，然后突然爆开来，密密麻麻地散落在了整个空间之中，小点各自闪烁着光芒，看起来，就像是一片星空！ 牧阳身处于星空之中，望着它们，隐隐之间在星空之中似乎看见了整个世界，其中有花开，有鸟张开翅膀飞翔，有水在流动最终汇成湖泊，有小土包隆起最终堆积成为了山峦......星空之下，仿佛包罗了万象！牧阳盯着那些变幻的场景，眼睛一阵疼痛，现在的他还不能够窥见其中的玄妙，两行血泪从牧阳的眼睛之中流下来。牧阳知道自己再这样坚持下去，可能就瞎了，刺痛让牧阳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牧阳闭上眼睛的那一瞬间，整个空间都崩开了，一股风暴席卷了这片空间，把牧阳的衣袍和长发吹起。风渐渐地平静下来，牧阳感觉到外界已经恢复了正常，他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身处大殿之中，而脚底的那片地板，已经以他为中心，布满了裂纹。 就在这片空间崩碎开来的那一瞬间，在传承塔的顶层，一道光芒亮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