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6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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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田惠是走了，王杰和梁伟刚还在打着球。我过去又玩了一会儿，然后一起吃个饭便回家了。 打开电视机随便找了个节目就去洗澡了，我一般是不看电视的，只是想要家里面有点动静而已。对着镜子，看着自己的身体，和顾言一比，差远了。之前还练过健身，胸肌都有了形状，结果毕业前连着喝了十几天酒一下子回到肥rou时代，全身上下松松垮垮地耷拉着脂肪，还挺着个啤酒肚。好在后来控制了下饮食才恢复了少许。 不过这个肌rou块儿目前不是想练就能练出来的，当然我也不是很在意。令我感到沮丧的是，老子真心对不起这小JJ，20多年来一直都没让他发挥作用。嗨，二弟，大哥对不住你啊！ 用毛巾将身子擦干净，走出浴室，看到桌子上的手机在拼命震动。谁啊？我慢慢走过去，原来是金田惠啊，这个点打过来，难道马老师占了她的床，今晚她要住在我家？那……我靠，二弟，你的幸福时光要来了。 我做了个深呼吸，稳定稳定激动的情绪，接通了电话，用很绅士且很有磁性的声音（当然是我个人认为的）说：“喂，金，怎么了？” 金田惠：今天不是说好以后一起跑步吗，我就要出发了，你什么时候…… 你大爷！ 我：cao场还有水呢。 金田惠：那就不去学校了，恩，十五分钟后小区门口见。 我：…… 金田惠：对了，记得换衣服。 我：好的。 呵呵，看来我果然是大龄rou丝，一天净想那些有的没的东西，龌龊、太龌龊了！ 跑个步还让我换衣服，你怎么不说带上套套，一会儿野战用？ 我穿上鞋直接就朝小区大门慢慢悠悠晃过去，一路上除了路边有几只野猫之外，连个鬼都没看见。这种鬼天气，你还要出来跑步？ “嗨，南宫。”金田惠已经先到了，挥着手臂向我打招乎。她穿着黑色紧身运动衣和运动裤，看样子只有一层。我去，你不冷啊。 “你还真积极啊。”我说。 “呵呵，”金田惠上下打量着我，露出不满的的眼神，说：“不是叫你换身衣服吗？” “额，今天下雨，衣服还没干……所以，你懂得。”我说。 “好吧。”金田惠说完转身顺着学校外这条千夫子路朝世纪大道走去。我跟在她身后，半天一句话都没有说，四处瞎看。不过看来看去，不是从网吧战斗完毕准备归寝的少男、就是从大街刚压完马路的少女，总之就两个字：无聊透顶。什么，你说我不识数？我又不是学高数的，人金田惠才是学高数的！ 妈的，老子不想跑步！ 小的时候参加什么田径队，早上五点起床就要去学校练习耐力，下午放学还要加练一百米，天天度日如年、生不如死。小学毕业之后就再也没有参加什么田径队，几乎完全脱离了体育项目，偶尔打打球，其他的，对不起，我没空。 正当我回忆过往之时，金田惠突然转身、停住，这使我猝不及防，根本就没反应过来。我下意识地抬起双手抓住她的手臂，但还是撞在一起了。 她的身体好温暖啊，还挺香的，嘻嘻。 “你……能不能稍微……离我远一点？”金田惠低着头说。 “哦。”我赶忙放开她的手臂，说：“不好意思啊。” “开始吧。”金田惠说。 “干什么？”我说。 “我们就从这里跑到咸阳湖怎么样？”金田惠说。 什么？ 我没听错吧！ 尼玛这跑过去少说也要1小时吧。 “能不能不跑？”我小声说。 金田惠朝前走了几步，站在十字路口，指了指西边，严肃地说：“从这里开始跑，经1号桥，再到咸阳湖。” 你大爷啊！ 这条路更远，估计跑完就2小时了。 “我说，金田惠啊，我……” 她没等我开口，抬起手臂置于身体两侧，向前微微倾斜身体便迈出了第一步，等我反应过来，她已经穿过马路了。 好吧，跑就跑，我一个大男生，还怕你不成？ 今天估计是出行的大忌，跑了四五分钟，来来回回过往的车辆也就那么十几辆，行人就更少了，看到的还有可能是鬼魂。穿过汾河的时候，我的气息已经开始不怎么匀称，鼻子也不能满足我的呼吸。看了看在前边的金田惠，步幅协调、统一，而且姿态优雅，就像是一只羚羊一般在城市的郊区跳跃着。 “休息一下吧。”我艰难的吐出这几个字，然后停在原地双手摇晃着发酸的大腿，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看着金田惠。本以为她会留下来等我，结果人头都没扭、接着像个超级女战士一样视死如归地朝战场奔去。 你小舅妈的三大爷的外甥女，有没有搞错啊！ 没办法，您不理我，那我接着跑呗。 拖着像是灌了铅一样的双腿，咬着牙，继续前进。那样子，估计极其狼狈。金田惠放慢了速度，等我快要追上的时候，说：“这是瓶颈期，一会儿就过去了。加油，南宫！”我看了眼她平静地侧脸，美丽、温柔，和四月的阳光一样，是人间最美妙的时刻。 “我……”我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 “别说话，小心岔气了。”金田惠说。 “恩。” 原来听说天上一天地上万年，现在才知道地上一天也能万年，尼玛我现在就感到世间过得出奇的慢！ 不知过了多久，来到亿龙金河湾，金田惠问我累不累，我当然狂点头啊。她又问我要不要坚持下去，这个嘛，必须要慎重考虑，弄不好以后她就不约我出来了。思忖了良久，我说：“恩，我现在确实感到很累，但是和你一起跑步有一种幸福感。” “谁教你这么哄女孩子的？”金田惠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停在原地，静静地看着我。我当然也没再多动一步。她说：“我记得一开始你只会把自己当做宇宙的中心，东扯西扯都是围绕着自己，现在怎么学会忍让了？” 这是什么意思，老子之前说话也是过脑子的好不好，那一句不是真理？ 哲学家说话都是讲道理负责任的，绝对不会跟你瞎扯胡扯。 什么，你说我现在就在瞎扯？ 八戒，把我的刀拿来…… “嘿嘿，那个时候有点二。”我挠挠后脑勺，和她一起过了马路，然后说：“这是要去哪里？” “等下你就知道了。”金田惠神秘地说。 走进亿龙金河湾小区，穿过大道朝右转进去，是一座座高层。在昏黄的路灯下，时不时会从草坪里跳出一只野猫。 我们停在17号楼下，一起抬头仰望楼顶，看到上面挂着一条横幅，上面写着一行字，不过我只能看到最后两个是“地产”。 “我们要上去吗？”我说。 “是的，”金田惠做好了冲刺的准备，说：“我们比比看谁先到楼顶。”说着她拔腿就跑。 我去，这还是那个文弱弱的金田惠吗？ 看着她的背影，我知道，这个女孩心中装着一个大大的秘密，并且，要装一辈子。 我跟着她的身后，在安静地楼梯道里发出巨大而杂乱的声响，就这样，两个二比不坐电梯走楼梯从一楼跑到37层，然后扑倒在天台的地上，大喘着粗气。 “我们是不是脑子有病？”我咽了口唾沫，稳定了呼吸说。 “你说呢？”金田惠就趴在我旁边，侧着脑袋看着我。 “我觉得有病。”我说。 “那就听你的。”金田惠说。 我抽起身子，跪在地上，说：“我们接下来干什么？” “扶我起来。”金田惠抬起手臂，我赶忙抓住，一边自己站起来，一边将她拉起。 我看到她缭乱的头发被风微微吹动，就像是《诗经》里面描写的窈窕淑女一般。 她朝天台的边缘走去，我跟在她身后。 “看。”她靠在围栏上，指着远处的咸阳湖，说：“这个小区只有这栋楼能看见咸阳湖。” 大姐，你把我折腾个半死，就是要看这个？ 再说，这有什么意思？ “我喜欢站在这里，眺望目之所及的地方，然后挑选心仪的目标，朝那里跑去。”金田惠仿佛是少女一般，憧憬地说：“就像是小时候为了一本《哈利波特》带上面包直奔图书馆一样，感觉自己的人生充满了希望。” 她转过身，看着我，说：“自从去年开始，我的人生就好像失去了目标，整天形同游尸，过着死气沉沉的生活……好在无意间发现了这个地方……你能理解我当时的心情吗？就像是哥伦布经历了一次次糟糕的航行之后发现新大陆一样，万分激动！”她的眼睛里充满了兴奋的光，简直能照亮整个世界。 我不知道看《哈利波特》和希望有什么关系，但是我知道她的去年一定相当灰暗，只是我没有经历过她的生命，无法体会她的痛苦。好在现在我就在她身边，可以陪伴她、守护她。 “黑色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用它去寻找下一个狂奔的对象。”我伸直手臂，坚定地直指咸阳湖，说：“前进！” “哈哈，怎么，现在愿意陪我跑完下面的路了？” “恩！”我使出吃奶的劲奋力点头，说：“我愿意！” 我当然愿意。 即便跑到外太空我也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