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头七
轩辕战一杯一杯苦酒往下咽，看上去并不像是给唐墨染挡酒，而是心中苦闷，不喝不快。 见状，大家无言对视，低着头叹息不已。即便大家无言无语，可就连神经大条的百里芙玲都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 终于，唐墨染还是看不下去，她拦下了轩辕战的酒杯，低喝了一声，“好了，够了，别喝了。有什么事情，你说出来啊！” 唐墨染观察着四周，似是在举行着什么仪式。脑袋灵光一闪，终于想起了今天是太后的头七。 因为太后的尸首是在死后三天才从轩辕皇的手中夺取回来，从闯入禁宫，开始混战，到追捕轩辕沛楠，前前后后拖了不少时间。 时至今日，已经是太后的离去的第七天，俗称回魂日。作为孝子的轩辕战，心中充满内疚。恨不能护太后周全，让她死后还落得此景。 为了给大家最后的怀念，宴席上准备的都是太后生前最喜欢的食物，摆设的都是她最钟意的物件。 基于对死者的尊重，在太后过世之后，本应依照风俗办理太后的身后事。轩辕国亦是如此，死后第二天小殓，死后三日而后殓。 像太后这样身份尊贵的人，不仅会葬入皇陵，更会布上大阵。别说时间不够充裕，准备不来这些。就算所有都准备好了，太后她还未能入葬。 “年幼时，不能给母后排忧解难，反而不断给她闯祸惹麻烦。懂事了，早已远离他乡，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受人欺凌。如今，她更是因本王而死。足足十三年，我们母子分离。若不是母后的忍气吞声，本王早已登上皇位。 酿成今日的苦果，是本王的懦弱。你想用君子之道去对付小人，你就别怨他人的无情与狠心。 太后已经仙逝，本王不想再去追究。可是，你们都给本王听好了。 本王身边这个人，唐墨染，便是本王一生的牵绊。她是本王的心肝，若有人来犯，不管事情真相如何，本王必定将他碎尸万段。” 在场的分明是他的联盟，唐墨染听着他的话，不禁一颤。 他心中的恨以至于他身上杀气腾腾，他承诺过的话，又能否当真？轩辕沛楠认罪之后，真的安全吗？ 这是唐墨染第一次对他产生了怀疑，这样的怀疑，也让她痛苦了一生。 酒过三巡，因为轩辕战的话，大家的心情都无比沉重。当然，大家都知道轩辕战并没有恶意，只不过是恨自己没能救出太后，不想让心爱的人重蹈覆辙。 有唐墨染在这里看着，轩辕战还算理智。宴会结束之后，他便带着大家，浩浩荡荡地走进皇宫，迎接太后回魂。 让人疑惑的是，他并没有直接通往太后寝宫，而是来到了平日里百官上早朝的大殿之上。 原来，从轩辕战攻破皇宫那天起，轩辕皇便被他软禁了在这里。这里的一切看似平静，可只准进不准出的规矩让这后宫的人互相算计了起来。 皇后已死，轩辕王再无实权，可偏偏还有召人进来伺候的本事。那些背离的大臣之女，无不被他召到了这里。 整个金鸾大殿**一片，不堪入目。 闹腾的气氛因轩辕战的到来迅速消停，余兴未尽的轩辕皇怒气冲冲地指着轩辕战大骂，“事到如今，你还想朕怎么样？你就如此迫不及待地继位，来当这个皇上吗？” “皇上？那对本王来说，不过是一个称呼罢了！先皇早知你会如此，给本王多留了一道圣旨，你自己过目吧！”轩辕战冷冷地扫了他一眼，从袖中取出一块黄锦，往轩辕皇的方向随意一扔。 轩辕皇即刻显现出吃惊的表情，颤抖的手缓慢地向地上的黄锦伸了过去。 “如若不是你们母子不肯放过我们孤儿寡母，本王根本就不想要这个江山。 你知道吗？先皇弥留之际和本王所说的话。 他说：‘帝皇之家，就不能如同平常百姓一样。光天日下，道德沦丧，每个皇子皇孙全都是一样。皇位，为了继承皇位，得到江山，不知道有多少人不惜弑父杀兄，手足相残。对付那般无情的人，就应该以恶制恶，否则必定会在痛苦之中觉醒。’ 你以为，先王为什么会将兵权交到本王手上？因为本王愿意与你共拥江山，你曾是本王最敬佩的兄长。 十三年来，你将本王驱逐在外，多次暗杀不成，甚至割地贿款，找来他国之人痛下杀手。本王手里所掌握的证据足以无脸立足轩辕国，无法继续安心坐在这皇椅之上。 而让本王欣慰的是，从来没有传出你对太后下狠手的消息。 如今，本王便要在太后的头七，在众人面前将你押下公审，以慰母后在天之灵。” 外面悄然无声地摆起了整整齐齐的白烛，从大殿一路往太后的寝宫延伸。这也似是给人引路的灯，让太后亲自前来听审。 在看完那道圣旨，和听完轩辕战这一番话后，轩辕王开始动摇他的初心。他将所有罪责都赖到了已逝的皇后身上，“如若不是皇后的怂恿，挑起了朕心里的不甘，或许，朕也不至于如此残忍。更何况，那轩辕沛楠，不，应该是南宫沛楠。他的恶行，朕真乃不知道内情。” 以恶制恶，倘若轩辕战真的心狠一次，哪里还有他轩辕皓什么事？ 本想念在手足之情，对他最后一次容忍。可轩辕皇这般推卸责任的心，抹杀了轩辕战最后的不忍。 “轩辕沛楠的事情，本王不日便会查明。今日，我们一家人的事情，关上来，一一算清。 本王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将所有的一切说明，本王就承诺让你安享余生。” 轩辕皇愣住了，他不知道轩辕战的话是真是假。用他自己的想法，他轩辕战就是故意借机骗自己，让自己说出那些有利于他的话。 轩辕皇狐疑地看着大家，随即就认真地说：“君王，朕…始终不能明白你的意思，你想让朕承认什么？给朕安插一个莫须有的罪名，然后好顺理成章地登上皇位吗？ 先皇倘若真的给了你这么一道圣旨，那你为什么到现在才拿出来？” 唐墨染撇了撇嘴，她隐隐察觉到了轩辕战的苦心，正要开口相劝，轩辕战却抢在她的前面问道：“你确定这就是你的回答吗？” 看着轩辕战铁黑的臭脸，轩辕皇也不认输地将脸板了起来，严肃地反问道：“你到底想朕这么做？” 可是，轩辕战再也没有回答，就连眼眉都没有朝他看过一下。唐墨染自然是不敢多声，心下怀疑着这个轩辕皓到底是不是轩辕战的亲兄弟了？ 兄弟两人的性格竟然如此截然不同，更让唐墨染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轩辕战明明已经具备了将轩辕皓扼杀的能力，而他也必定了然于心。可是为什么他还如此执迷不悔地与轩辕战较真，不肯承认过去的罪行？ 就在太监公公将椅子安放到殿中的时候，轩辕战径直走了过去，拍了拍身旁的位置，让唐墨染与之一同坐下。 对唐墨染来说，不计较这么多礼数，可接踵而来的大臣却很是不满。 终于，有轩辕站旗下的一名将军站了出来说话，“小公主殿下，尊卑有别，君王殿下放着龙椅也要坐奴才搬来的椅子。你一妇道人家，在审讯之时，本就不应在此，更别说与君王殿下同坐一椅。” 在边疆之时，唐墨染自认与这些大汉相处得还算可以，而她，对他们的印象是相当的不错。她是怎么都想不通他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 可惜，既然是轩辕战让她坐下的，就没有让她再站起来的道理。唐墨染慢条斯理地坐在那里，对将军的指责充耳不闻。 “小公主殿下，请起来回避。”将军很是恭敬地再说了一次。 唐墨染迟疑地片刻，转脸看向默不作声的轩辕战，眼底闪过一抹笑意，“听君王殿下的意思，今天审问的可是家事？那我这个未婚妻子，可算是家人？虽然我不知道将军你跟轩辕家有什么牵连，可也是懂得，你不姓轩辕。 历来出嫁女子随夫姓，你让我起身，可是对我的不承认？要废了先皇的旨意，要与我百里旧部抗衡？” 闻言，别说将军惊了，就是大家也愣住了。这是唐墨染第一次以小公主的身份亮相人前，更是以轩辕战未婚妻的身份自居。 这些话，像是想都不想地就脱口回答。面对如此场面，唐墨染居然能有这样的胆量，出乎了大家的意料之外。 轩辕战看了看周遭的人，唇瓣上扬了一抹难以察觉的笑意，“轩辕家的私事，应该没有别人想来干预了吧？那些邻国的贵客，还请等到公审轩辕沛楠之时，再来拜访。 若有人还不愿意离去，那就别怪本王命人驱赶。” 唐墨染始料未及，瞪大了眼睛。即便知道外面有人对他们虎视眈眈，可没想到就藏匿于此。 虽然明白了轩辕战的用意，可这借着唐墨染身份来试探的人，却也是不怀好意，无非就是要让她承认自己的立场，别再与轩辕沛楠纠缠不清。 “轩辕站，你好啊你！你直接让他们出去不就好了吗？绕什么弯子？”唐墨染冷哼一声，扭头装作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