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导篇（七） 都是女尸案惹的祸
翌日清晨，空气清新，大地带着一丝凉意。却说这日，青松和沈泖起得特早，带着人来到了万通府邸院外的一口深井。 这是一片郊外，野草从生，偏临萧条，四周有灌木丛生，几百只鸟儿躲在灌木枝头叽叽喳喳叫悦不停，一群群小鸟时而飞过蓝色的天空。这里的景致虽美，但格外荒凉，找不出任何诗意。 幸好万通没有派人看押这片荒地，不然青松和沈泖难以展开捞尸工作。于是趁着清晨的清冷空气，面向刺骨的寒风，沈泖便按照青松的意思让属下开始打捞水井，大约半个小时过后，两具丫鬟尸体被打捞上来。 青松戴着手套，细细检验了这个两具尸体任何一处身体部位，皆发现有勒痕，而且勒痕比较深。青松很镇定，面对着现场，道：“快，快撤，把尸体抬回去，等万通一来，恐怕我们什么也干不了？“ 沈泖听罢，也很镇定，道：”大人，这两具尸体明显是勒杀所致，勒杀所用的绳子非常粗，然而才是投井，这未免也太毒了，这万家也太不是人了。大人且看，这两具女尸脖子上的手印，这可是证据啊。“ 青松听罢，比较冷静，道：”是啊，赶紧撤，不能与万通发生正面交锋，现在我们要做的，便是转移这两具尸体，让法医调查清楚，做个详细鉴定。“ 沈泖听罢，立刻向属下下达了撤退命令。可是此时万通带着人马突然感到，杀了个冷不防，万通暴吓道：”怎么着，想逃啊，我的沈大人？哟，这位不是按察大人吗？这么早就起来，不睡觉了，你们把我万通的家事调查得那么清楚，居心何在？今天你们谁也走不了，就算皇帝来了，也管不了，今天要么你们完蛋，要么我完蛋。“ 青松感到突如急来的麻烦，青松终于忍无可忍，很不客气地道：”万大人是做贼心虚吧，说这样的话，是怕我们说穿，还是怕我们查到什么？万大人所有的证据都在我们手上，最好知趣点，老老实实合作，要不然别怪本大人无情。整宗女尸案，到现在深井的女尸案，线索已经在逐步展开，这手印正与夫人的手印吻合，在前面的女尸案中发现中毒迹象，而且死者死之前经过非常激烈的挣扎，又无外贼，即是家贼，既无破坏迹象。昨晚据我们的侦查，大人和小妾的谈话，可真是精彩，大人居然会杀自己亲生女儿，可惜没杀到，夫人太聪明，太恶毒，让这样本来已经遭受你万大人凌辱的女子瞒天过海替代了万大人的女人，事实上大人的小妾只是派人去暗杀，暗杀之前还下过毒，那是为了保证成功率，终于得手了。这是多么划算的一件事，天衣无缝，然而却道德背离，伦理尽失，如此忤逆之事竟出于我大明？如此惨毒之事竟出于你万家？如此散失之性之事竟发生在天子脚下？万大人难道不感到惭愧吗？“ 青松这番振振之词，犹如利箭刺入了万通的内心深处，万通感到刺骨寒意。万通大怒，道：”沈泖，易青松，你们活着不耐烦了，你们等着瞧，我让你们查，今天朝堂上见，今天我让内阁参你们一本，你们两个等着，谁胆敢动我万家的案子，我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万通暴怒异常，刚说完，便愤怒离去。 沈泖看着万通带着人马匆匆离去的背影，甚是惶恐，道：”大人，他去了，恐怕？“ 青松心情有点浮动，他当然知道这次闯祸闯大了，但是他不知道这朝堂的政局有多危险。青松回道：”让他去吧，这两具尸体抬回去，不管是什么结果，本大人已经尽力，他想去参就去参吧，反正内阁还是挺他的。内阁三长老，什么玩意，全是他万家的爪牙，全是纸糊，这朝中大事全坏在这里。“ 沈泖听得出这里面火药味，也知道这结局，不敢多问，便叫人匆匆收拾现场，于是撤离。 这日，青松又进宫了，为了这件案子，他冒死前去，他不知道这结局？ 经过一座宫苑，一座熟悉的宫苑，突然一名绝美的女子轻柔唤了他的名字，他转身看到那名绝美的女子。 还是那座富丽堂皇的宫苑，还是那名绝美的女子，但见那名绝美的女子身穿绿色裙纱，长裙遮地，袖口上绣着淡蓝色牡丹花，银丝线勾出几片祥云，下摆排排蓝色海底云图，风髻露鬓，眉眼含春，吐气如兰，巧笑嫣然，腮边发丝轻扬，眼眸明澈如水。 那名绝美女子巧笑道：”先生可是进宫？“ 青松沉声回道：”是的。“ 那名绝美女子道：”先生可曾记得那日，先生失态了，我依然记得。“ 这话触及了青松的心事，青松羞腆回道：”那日，想起来了，隔了几天，还记得。“ 青松说话，向这名绝美女子作揖行礼，却见这名绝美女子来到他身旁，温声道：”先生不必行礼了，先生记得就行了，本公主仰慕先生多时，望此生能交上先生这样的良友，将来大明社稷还得仰仗先生。“ 青松有些惊动，斌斌地道：”公主言重了，为国效力，本是微臣的职责，理所当然，大明社稷正需要更多栋梁之才去倾心辅佐，大明才有强大的一天。“ 那名绝美女子细细打量了青松，仿佛知道了一些事，极力劝道：”先生，这宗案件，本公主已经听说，皇上的意思也只是走个过场，并非有意让先生调查，先生此去，恐怕凶多吉少。“ 青松很从容，脸上表情虽然有那么丁点变化，但依然坚持自我。那名绝美女子仿佛察觉到什么，知道再劝下去，也是徒劳无功。 ”既然先生决意要去，本公主也是阻挡不了的，希望先生保重，如果遭遇不测，蕊心会设法保先生，请先生放心。“ 这名绝美女子突然吐露心声，令青松很是触动，青松像是觉得这天地充满了爱，这种爱超乎宇宙之外。青松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抚，青松温声道：”请公主放心，在下自当保护自己，在下定回过着回来。公主的话，下官记一辈子，下官此生不能报答公主万一，今后有机会，定会和公主好好交谈。“ 话毕，那名绝美女子温文尔雅一笑，那一笑，倾国倾城，印在青松脑海一辈子，青松永远无法忘记这一笑。那绝美女子笑道：”我等着先生的消息，我等先生回来。” 青松听罢，回道:“公主，且放心，在下知道这后果，顶多被贬职，若是离开京师，在下定当向公主辞行。” 话毕，那绝美女子感动不已，回道：“先生且去，蕊心等着先生，等着。” 青松准备转身离开，但是看着这座熟悉的宫苑，看着眼前这名绝美的女子，那样熟悉的笑容，那样温柔的话语，那样亲切的倾谈，青松实在依依不舍。 青松迈着沉重的脚步，无数次回望，竟泪眼潸潸；待他回头，那名绝美女子的眼角也噙着清泪，为他感伤，为他流泪，为他伤心，为他难过：世间情，红尘梦，难以割舍，最终依依不舍而去，挥泪而别。 青松用很大的勇气走过了最难走的那段路，他感觉爱情的路那么悠远，那么绵长，他情愿一辈子走这样一条路，他情愿。 话说，这日宫中，就此案，内阁大臣发生争执了，但最终裁定了下来。 这是不好的结果，这也是好的结果，意味着青松的仕途走完了。 没有理由，没有任何理由，再多的争辩也挡不过小人和算计，青松最终被辞官，他即将被贬到故乡去，没有官职，没有爱人，没有朋友，只有亲人。 这宗案成为成化朝以来最糊涂的案件，万贵妃的气焰更加嚣张，她的亲信利用这些便利机会做了不少丧失民心的事，也为万家埋下祸患，但这一切即将走向终点。 青松要离开官场了，他要告别一些重要的人，他要去做这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