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陆刚的出场（下)
那年秋天，接到朝廷的诏令，陆刚离开南昌去广西任职。他的老师亲自为他送行，一送就送行到了码头，送了好远，难割舍。 他的老师杨明先生指着西边的路道：“陆刚，到了长沙，往西走，就是桂林，去了那里记得给为师回信。”陆刚很感动。 陆刚道：“先生，学生就此别过了。”说完，陆刚跪拜三次。 他的老师阳明先生扶他起来。他的老师阳明先生道：“陆刚，你这是为何？快起来。” 陆刚道：“先生请允许学生这么揖拜。学生有幸认识先生，有朝一日，学生定当报答先生的大恩。” 他的老师很镇定，想了一会道：“陆刚，你啊千万记得不要把恩情当负担，得失由心吧。你的路还有好长，你只要将你自己内心深处的体悟转换为实践的行动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人生总有一别，千里送君，君不语，此情可待成追忆。就此别过吧。” 陆刚作揖，两腿跪拜，飒飒的秋风吹起，吹动这两位智者的衣襟，深邃的目光彼此正视着。 他的老师伫立在秋风中，他的老师的精神化作这刚劲灵动的秋风。 他的精神永驻在大明王朝的时空里；他的礼节濡染了明代的秋；明代的秋风总是血性的、忠孝礼乐廉耻的；秋风里有一丝善意、润泽、内圣外王的气息。 此情此义，千古之时代何曾有？ 这一年，陆刚奉旨离开南昌，来到了广西布政使司官署任职。 此时缃烟在布政使司官署办一些政事，近几个月来布政使司工作的工作重心皆是民生问题，比如水患、田亩核查、商家税收、百姓赋税、旱患、边关军事...... 翌日官署，来了个新人，缃烟正在整理公案。 听衙柴差来报，柳书陨显得非常高兴。 柳书陨道：“我的小公主，这官署好久没来新人，想不到咱们这位荒谬不经的皇帝，眼光可真准。” 缃烟道：“柳伯伯，不知道这个新人有何能耐？还真是符合要求。” 柳书陨道：“我的小公主，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走吧。” 缃烟回道：“那好吧，柳伯伯，您先请。” 柳书陨面露喜色，出了官署大门，缃烟跟在后面，此时的缃烟倒不像公主。 门外是个年轻人，身高一米有七，长得挺英俊的，有一双特别智慧的眼睛。 “烦劳差大哥通知一声，就说新任佥事陆刚到任。”那年轻人文质彬彬地道。 衙差正要通报，看到柳书陨来了，公主来了。 衙差道：“公主殿下、布政使司大人，这位是新任的官员，新来报到的。” 柳书陨仔细打量了眼前这个年轻人，大约两分钟。 柳书陨道：“阁下就是陆刚？果然气宇不凡，渊博儒雅，颇有栋梁之才，颇像阳明先生。不知阁下师承何处？” 陆刚从地答道：“正是。谢谢布政使司大人夸奖，如此称赞在下实在受之有愧。不瞒使司大人，在下的恩师正是阳明先生。” 缃烟有点迷惑不解。“你说你师承阳明先生。那请问你故乡何处？”缃烟问道。 陆刚平静地答道：“不瞒公主殿下，在下正是贵州龙场人士。” “哦。那里。太巧了。那是我远行的地方，我在那里解决了我的人生难题。直到今天，仍然非常难忘。本公主佩服阳明先生，阳明先生的心学可谓世间最强大的精神力量。”缃烟有点激动道。 “公主殿下，真是太巧了。陆刚真是想不到公主殿下也对恩师推崇备至。”陆刚回道。 “阳明先生的声名以及心学精神已传遍海内，我大明难得出一个圣人！”缃烟慷慨笑道。 柳书陨道：“早些年，在京师。我听说过。阳明先生可不是一个普通人，一个普通的读书人可没有他那样智谋远虑、学识渊博、精明能干。想不到啊!阁下的恩师竟然是阳明先生，柳书陨在此有礼了。本使司非常欣慰。陆刚，从此以后你就是官署的一分子，切记尽职尽责。”柳书陨说完作揖行礼。 陆刚上前扶了一把，陆刚道：“下官不敢，学生怎敢受此大礼？使司大人请起。” 柳书陨很客气地道：“如遇先生，必当行此礼节，我敬佩阳明先生，此礼一则为先生，二则为大义。“ 陆刚不禁肃然起敬。 ”柳大人，重道义之人，下官佩服。“陆刚道。 ”哪里。哪里，一介书生而已，书生报国当务实，随时随刻，这不正是阳明先生的教诲。“柳书陨道。 ”柳伯伯，这位陆大人，快别聊了。先进去吧。对了朝廷的官方文书可带了？“缃烟问道。 ”是啊。陆刚请出示一下官方文书。“柳书陨道。 陆刚从行囊里拿出了官方文书，柳书陨按照规矩查验一下，发现没有问题。 ”陆刚请进吧，没事了。关于你的住处，我下午让人安排一下。对了下午你去领一下官印和官服，那边是办公室，你可以去看看。“柳书陨道。 陆刚领到了官印、官服，他来到了一个集体办公的房子里。房子非常透明。谁在做什么？用不用功？偷不偷懒？都看得一清二楚的。明代的办公环境显然很特别，没有特殊化。 陆刚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办公桌，陆刚注意到旁边那两名佥事在认真校对、计算、思考。 这两名佥事很忙。陆刚试着跟他们打了一声招呼。 那两名佥事只是略微注意了一下。 接着又忙了起来。后来陆刚跟他们混熟了，便知道了他们的姓名籍贯。 这两名佥事，一个叫高藉，一个叫燕铖。 一个身形微胖，一个身形微瘦。一个是上海松花江人。 一个是陕西榆林人，一个说话极温柔，一个说话极狠。 一天早上。佥事几个聊了起来，正好各位大人都去公干了。 燕铖很严肃，说话极狠。 “陆刚，别看我只干两年，我却非常清楚佥事这个官，实在不好当，要负责任的。这就跟打仗一样。大事、小事、细事都得认真。不然被这办公室的言官调查又有得说了。广西属于明剞侯府的行政范围，这是朝廷的明文规定。大明开国以来，对于能臣的封赏，这是最高的待遇了。公主不可小觑，公主的事，我不说了，反正以后做事，认真负责总是没错的。公主虽是女人，但为朝廷屡立战功，心思极好，爱戴百姓，深得广西民心，特别是少数民族。” 听完，陆刚沉默不语。 这是陆刚生平以来第一次沉默不语。陆刚的心里产生了一种敬畏。 在他心里，能影响他的，除了他的老师；可是今天，一个女子比男儿还够英雄本色。 陆刚心里矛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