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歌尽悲伤

    是梦。

    粉白的樱花漫天飞舞，儿时的她被爹爹举得好高，娘亲在旁边温柔笑着，把切好的桃rou喂给她吃。

    是血。

    画面突然转换，她推开父母房间的门，被一地的鲜红吓坏了。稚嫩的小手不停摇晃着双亲，眼泪大颗大颗落下，他们却再也没有醒来。

    千绯满头大汗地坐起来，一阵阵心悸让她大口喘着气，这不是梦，而是真实的记忆。

    千修明明说过，千勋夫妇发生意外那天，她在诗雪轩和千雪柔玩捉迷藏，傍晚才听到噩耗。

    五岁的孩子记不住太多事，但父母惨死的回忆不可能忘掉，为何她穿越至今，一直没有想起梦中的场景？

    等等，千家大小姐的废物之名，正好是千勋夫妇去世第二年才有的。

    窗外天色未亮，千绯已没了睡意，太多的问题没弄清楚，千豪一死所有的事更加扑朔迷离。

    第一道阳光照进房间，斩夜轻轻敲开了门，见千绯倚在窗边沉思，拿过一条薄毯披在了她肩上。

    “主人，喝点粥暖暖胃。”

    千绯接过那碗红枣莲子粥，温度刚刚好，斩夜的体贴总让她无法拒绝，明明是神器化身，却胜过万千男子。

    “夜，你觉得我很冷血吗？”

    来到圣冥大陆，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报仇，惹到她的人全都没有好下场。看着他们一个个死在自己面前，她无动于衷，也不会有罪恶感。

    “主人要杀的人，便是该死之人，冷血只是没人值得珍惜。”

    “你比小七还会说。”

    千绯浅浅一笑，低头喝粥不再言语，成为这把剑的主人或许也不错。

    午饭招待她的还是管家，千盛回来后就关在屋里喝酒，谁都劝不出来。好在秦伯知道她父母的墓地，不然估计要拆了房子把人拖走。

    一路上秦伯说着千勋和樱姬的爱情故事，当年他们是一见钟情，两情相悦。

    一个是千家文武双全的少爷，一个是城主美貌倾世的女儿，相遇在百里樱花的长亭中，公子俊秀，美人多娇。

    郎才女貌的一对璧人很快成了亲，并生下一个可爱的女儿，取名绯字，意为红色，四季繁花中最亮丽的色彩。

    “你小时候喜欢樱花做的点心，城主大人经常背着你出去摘花瓣，每次都玩到夕阳落山才回来。”

    秦伯不禁叹息，千府来人要带走孩子时，乡亲们都堵在城主府不让他们离开，千绯哭着喊外公，城主流着泪没敢抬头。

    “秦伯，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千绯独自站在花冢前，洁白的墓碑上写着贤婿千勋与爱女樱姬，有晶莹的液体缓缓落下，她，竟然哭了？

    是因为前世自己是孤儿么？还是因为这个世界的千绯，曾经被这么多人呵护着，而她却在千府漫长的煎熬中，忘记了这些爱她的人。

    “我不是你们的女儿，虽然同名同姓，可她已经死了。”

    “对不起，为了活下去，我只能让这双手沾满血腥。”

    千绯弯下腰深深鞠了个躬，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道歉，亦是第一次落泪。

    随即，她轻启樱唇，唱起了樱姬最爱的那首歌，孰不知刚才的话全被人听见了。

    花开在半夏，绽放青春年华

    一粒沙，一朵花，一幅画

    有些事已经，难分辨是真是假

    有些情，就随它去吧

    花瓣雨落下，是我们的嫁纱

    花恋花，花醉花，花非花

    那花前月下，说过的那些情话

    是童话，是神话，是谎话

    ……

    尾音落下，泪痕已干。

    千绯突然被一双大手从背后拥住，清冷的幽香让她松开了匕首，她的身子紧紧挨着慕北辰的胸膛，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为何不让我陪你来？”

    “你这不是来了。”

    慕北辰垂眸看向她，终是伸手轻轻擦去她的泪痕，结果被千绯狠狠踹了一下。

    这女人差点让他断子绝孙！

    “斩夜和秦伯先回府了，如果你不上来就走回去。”

    “滚！”

    千绯没好气地甩给他一个字，下次再占便宜看我不废了你。慕北辰冰山脸一黑，拽紧缰绳便策马离开。

    然而，没过几分钟又掉头回来，放走那匹马陪着她走路。

    “走不动了，你背我。”

    “那就休息一下。”

    “不背就滚！”

    “……”

    几公里山路对慕北辰不是事儿，但本皇子的面子你一点不给，能骑马非要走路。

    五分钟后，他无奈地背起千绯，该死的女人，居然躺在地上不走了。可是，背上的人儿很快就睡着了，看来是真累了。

    一回到千盛的府邸，就感受到斩夜杀人般的目光，慕北辰把千绯交给他，瞪什么瞪，我是她未婚夫！

    这晚，同样的梦境再次出现，不同的是多了一个画面。

    樱姬跪在一名男子脚下苦苦哀求，说了什么听不清，但她眼中是无尽的绝望。

    男子毫不犹豫地杀了千勋，掐住樱姬的脖子要她拿出什么东西，而樱姬只是拼命摇头，最终也逃不过惨死。

    “娘亲！”

    千绯蓦地惊醒，全身颤抖手指冰凉，她看清了男人左脸的图腾，与绝七脖子后面的一模一样。

    不是千豪，也不是千景，杀害千勋夫妇的人真的是血煞门。

    “主人，你已经想起来了。”

    守在门外的斩夜，语气有几分落寞，千绯的喜怒哀乐他都能感受，包括她说的话做的梦。

    “血煞门在找的，是你？”

    “是。”

    房间内一片寂静，千绯的手攥成了拳头，她竟这样迟钝，没有想到斩夜的身份。

    万年前，圣冥大陆的四位创始神陨落之后，圣月门和血煞门就一直在争夺神器。那是属于神的东西，封印在人类的身体里，本来就违背天理。

    “呵呵，我都忘了，你是月神的斩夜剑。”

    千勋夫妇的死，正是为了守住这个秘密，她五岁后灵力全失，也是这把剑的原因。

    什么灵魂觉醒，什么誓死效忠，你只是在补偿因你而死的这一家人的性命，你只是不想落入两个门派的手中。

    你是月神持有的神剑，比圣兽更尊贵的身份，比圣幻师更强大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