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急救
第十四章急救 “你不相信广播？” “不完全相信，或不相信。” “你作为一个中学生，为什么就晓得关心国际形势？” “不是大人说的，分析问题要一国际二国内，三本地吗？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当家不能光了解家里，还得了解外面。” “你竟然敢不相信广播？” “如果全部听广播的，那政府为什么还要印参考消息呢？” “所以，你平时不多言语，但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会放卫星！”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是小学老师教我们的，我信。” “初中老师带领你们几个班干部在星期天为学校踩泥巴做泥巴课桌，你竟然公开喊出‘我们是劳改队’的口号，你当时是怎么想的，你不害怕啊？不怕批斗你？” “反正没有批斗我，什么事也没有。第二天上语文课语文老师在课堂上讲三思而后言，我听懂了，也落实在行动上，自己倒霉是小，连累他人就不好了。” “我一直对半工半读有意见，但星期天还要去劳动实在太多，弄得浑身像泥巴狗子，严老师还嫌我慢，当时我就来火了。但没有敢直接冲着他。”姬潜龙很快整理出头绪。 “你还晓得不连累他人，你看把我们大家吓的？你看你这个卫星放的，等于是两弹一星同时上天啊！” “嘿嘿！”有人笑出声了，但立即自己强忍回去。 “我承认我说的不是时候。” “鬼子悄悄的进村，悄悄的干活？你那样搞，最后大家知道了，卫星照样上天！” “呵呵呵。” 这回大家都笑了起来，紧张的气氛终于得到缓解。队长儿子显示出他的政治素质，僵住的，总不利于沟通。 “也不是。”姬潜龙倒有点慌了。因为他再次感到很孤立。 “那你是什么？我来问你，你想上大学吧？” “想。”只好回答想上，否则为什么要报考呢？ “想上，现在通知书来了，为什么不上？” “是啊，不上没有道理。”众人附和。但姬潜龙反而没有吭声了。 “噢，想起来了，对于你这个家庭情况，上师范是最好的，住宿免费，每月十八块生活费，三块五毛钱助学金，放假照发，还发粮票油票和豆制品票，等于是带条毛巾、两身换洗衣服就行了，四年出来就一响当当本科大学生！分配工作。” “在哪里找这么好的事情呢？真是遇到天上掉馅饼了。”有人插嘴。 “既然我们今天来遇到了，不多事也多事了，你给我们讲讲你不上的道理好吧？”队长大爷儿子问道。 “是讲大道理，还是讲小道理？” 姬潜龙底气已经不足，但他仍然在坚持，不上大学，是他在等待通知过程中再三思考后在三天前做出的决定，这个小年轻，一旦决定，他就会尽力坚持。 “随你便。” “贫穷不是社会主义。我家很贫穷，给社会主义摸了黑。解放思想，开放搞活，不管白猫黑猫抓住老鼠就是好猫，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以后大学生用****篮子随便扒扒都是的，不稀奇。我要做个体户，争当万元户，发家致富，用自己的双手摘掉自己头上这顶贫困的帽子。而我要是当老师，五十二块五毛，不要说盖洋楼，养活自己和我妈都是问题。” “你知道国家政策最终是怎样的？” “这么大国家，政策会变来变去啊？好玩啊？所以只会越来越好，退一万步讲，我被划归地主富农甚至是资本家，但我当老师就会划归臭老九，也好不到哪里去！” “小龙啊，做生意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甚至不是凭所谓的聪敏和能吃苦就行的。”这时刘师傅说话了。 “那要凭什么？” “要凭经验、关系、本钱和运气。”他师傅答。 “啊哟，都十一点半了，明天还要上班呢。”队长大爷的儿子一看手表，坐到姬潜龙面前来。 “小龙，你知道我们文化浅的苦楚吗？待到用时方嫌少啊！”他语重心长地对姬潜龙说，又称呼他为小龙。 “时间不早了，小龙赶快对大家重新表个态。”他mama坐在轮椅上说。但姬潜龙摇了摇头。 “什么？你还是不上？”他mama满面怒容地问。他低着头没看见，点点头。 “你不上，我打死你！！！” 他mama猛然从轮椅上站起来，同时举起拐杖要朝姬潜龙砸去，正举起来，“啊哟！”一声跌倒在地。 众人蜂拥而上，将他mama扶上轮椅。但姬潜龙反而呆立一旁，他万万没有想到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他太嫩了。 “流血了！” “快喊赤脚医生！”戴启霞惊呼。 “啊！”姬潜龙大叫一声冲了出去。 赤脚医生斜背药箱赤膊穿大裤衩跟在姬潜龙后面气喘吁吁进门，原本围着龙妈的人自动让开，赤脚医生一看被架高的腿，靠脚踝的溃烂口在冒暗红色的血。 “拿长带子来！”他喊。 “没有。”姬潜龙慌忙回答。 “用布剪！” “没布，噢！” 姬潜龙猛然想到针线扁子，里面有做鞋帮子剩余的白色粗布，他迅速找来并撕成条状，递给赤脚医生。赤脚医生在溃烂处上部进行捆扎，并观察片刻，见没有什么效果。 “就怕毒气攻心，送医院！”他发出命令！ “下门板！”有人急切地说。 “门板太硬，用我家的凉床子。” 张世勤大声说，并转身往他家里跑去。姬潜龙、张本清和刘师傅闻声也连忙赶去，三人将凉床抬来放门口，其他人则将轮椅连人抬出来，将人移到床上。 “没法抬！” 话音刚落，邻居两个男人都跑回各自家拿来绳子和肩担，将绳子绑在凉床的腿上，四个人分成两人一组就可以用肩担抬了。 姬潜龙想参加抬，但被人用手挡开，姬潜龙的脸一下子变得刷白，并写满了悲痛和委屈。四个大男人抬起来， “上哪个医院？” “直接上县医院，走大路！”赤脚医生发话，并到前面领路。 “带上我，县医院我有熟人！“队长大爷在后面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