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十里红妆

    傍晚时分，她见到二小姐傅雪。

    长得的确是美艳可人，站在萧瑟的风中，衣袂翩翩，让人呼吸一滞。貌美如花，说她一点也不为过。精致的五官，窈窕的身姿。即便是初次见面，也让她忍不住怜惜。有些人天生就是让人嫉妒的，就如傅雪一样，相貌，才识，背景，哪一样都不落。一颦一笑有勾魂夺魄的能力，这也难怪丞相会用傅岚的不幸去换取傅雪的幸福，她这样一个可人的人儿，的确值得让丞相这样做。

    只是，她觉得傅雪美得过于无暇，使得她失去了几分灵气了，就如温室的花朵，经历不起任何风雨，美到无缺点，倒是失去了本真。锋芒毕露的结果，就是容易夭折。但是，这些不是她该去关心的。

    “jiejie！”声音温婉，宛如天籁。

    “有事？”傅雪对她而言，不过是个陌生人，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讨厌。然而，傅家用傅岚的不幸去换取傅雪的幸福，对于傅岚而言多少有些不公平。她用了傅岚的身体，对于她还是感到惋惜。

    “我想和jiejie说几句话！”她低着头，脸上淡淡绯红，不大敢看凌岚的眼睛，她的眼神太冷漠了。

    “后天我将要出嫁，今日实在没心情谈心，二meimei还是回去吧！凌歌送二小姐回去。”傅岚不幸的遭遇是拜她母亲所赐，即便傅雪样貌在讨人喜欢，她也对这个meimei提不起多大的好感。

    “jiejie是在生meimei的气吗？”傅雪眼圈泛红，听嬷嬷说，大姐是替她出嫁，心中对她有愧，特意的来看她。五年，未见大姐，她的眉目冷淡了许多，对于她有着渐渐的疏离。

    “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这本是无可厚非。只是，你用我的不幸换取你的幸福，对于我而言，多少是有些不公平。”

    说完转身离开。留着傅雪在风中发呆！

    傅雪不知道在风中站了多久，那心却是一点点往下沉。

    接下来的几日，芬苑十分的安静。她那个丞相爹，倒是按照她的意思，不让任何人来芬苑。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端坐在梳妆台，任由喜娘为她打扮，面色平静，看不出喜悲。

    出嫁那天，十里红妆，场面恢弘。外人只是知道，今日丞相家嫁女儿。

    嫁妆出其不意的丰厚，一则是为了面子，二则是对丞相对这个女儿有愧，三则是不得已为之，丞相之女，圣上之子，嫁妆不厚实不行。

    漫天飘雪，算不得好日子。

    韩夫人送她两个丫鬟，一个唤作知月，一个唤作知画，两人长相比知秋更胜一筹。韩夫人那点心思，凌岚怎么会不知道，只是不想去挑破罢了。

    坐在轿子上，晕晕乎乎。

    前世，一心想要嫁给舒夜，出嫁那日像是打了鸡血一般，繁琐的皇宫仪式，她不觉半点的疲乏。但是今日坐在轿子上，这会儿已经昏昏欲睡，脑门磕在轿门好几次。

    “落娇！”在她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轿子一阵剧烈的晃动，迷迷糊糊的被人搀扶出来，冗长的仪式进行着，整个人如同木偶一般。古人不让出嫁新娘吃东西，不知道是否为了让新娘有一个曼妙的身材，好让滚床单的时候让新郎欲望强烈一些？当然，这只是凌岚的臆想。

    新郎修长的手伸了过来，白皙冰凉的指尖，让她的手轻轻的抖了抖。冰冷中的拒绝和冷漠，红色喜服中掩饰不住的排斥。看来，这个四王爷对丞相府偷梁换柱的事情，很是不满意。也难怪，人家一个高高在上的皇子，娶了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任谁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好不容易熬过繁琐的礼节，凌岚被人搀扶进新房，轻轻的叹了口气，伸手要掀开喜帕，却听得凌歌：“小姐万万使不得，喜帕只有新郎才能掀，你可不能破了这规矩。不然王爷可是会生气的！”

    手停在半空中，随后缓缓的放下来。

    前世，哥哥偏爱她，新婚那夜，怕她饿坏了。酒宴时候偷偷潜入新房，拿了好多吃的给她。那时，哥哥说，我家小妮子，饿坏了可不好。

    往昔种种，只能在梦中追忆。手紧紧的拽着，那抹白色的身影，宛如魔魅一般。

    舒夜，你欠凌家的，我凌岚会一一讨回来。报复一个国家的君主，不但要有勇气，还有有才识，她不会莽撞的以卵击石，而是要步步为营，待到时机成熟。

    她不爱与人争，但是并不代表，她没有与人争的能力。前世之所以被舒夜和飞絮设计的那么惨，只因为她过于相信舒夜。她觉得自己那么爱舒夜，他也应该如她一般爱她。

    原来，感情的世界常通常是一厢情愿，并非是两情相悦。

    入夜时分，新郎才摇摇晃晃，满身酒气的进来。

    眉目中疏淡，根本无视凌岚的存在，兀自的和知画调笑起来，言语中果真有几分轻薄郎的意味。

    透过喜帕，看着两人搂搂抱抱，好不亲昵。轻佻的言语，放荡的行为。愣是如此，凌岚依旧安静端坐。四王爷摆明的是在羞辱她，不过她并未太过在意，只是肚子饿的呱呱叫，口渴难耐，却让她很不是滋味。

    一旁的凌歌气的手脚发抖，王爷一进门就无视小姐，竟然和那不要脸的知画调情。看的她面红耳赤，气的她心肺欲炸。

    “宸王爷麻烦你先将我头上的喜帕拿下来，再和知画卿卿我我，搂搂抱抱。”

    司马宸闻言，吓了一跳，新婚之夜，新郎和丫头亲昵，她不该气的跳脚，一哭二闹的吗？此刻，她怎么变得如此淡定？他本意是要娶傅雪，却不想嫁的却是唯唯诺诺，不解风情的傅岚。

    他无意成婚，无奈父皇母后逼得太紧，去年去傅府，见得傅雪冰雪聪明，又惊为天人。既然要娶，傅雪不是最佳人选，却也是个不错的人选。然而，事后他才得知，他娶的傅雪变成了傅岚。

    司马宸冷笑，将怀中的知画楼的更紧了，一只手已经滑入了知画的衣服中。

    “本王为何要听你的话？”唇瓣在知画的脖颈上停留，“本王最讨厌受人摆布，你家那个老家伙，居然给我偷梁换柱，将美若天仙的缚雪换成你这么一个榆木脑袋！信不信，本王以一个大不敬的罪名将你们傅家治罪了？”

    听着司马宸的话，感情他将傅家的不满都发泄在她身上了。不过也对，本来是要娶傅雪，突然新娘被换了，骑虎难下，不得已而为之。

    “我信！”凌岚懒洋洋的说道，“娶我，并非你本意，而我嫁你，也并非我情愿，无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不得已为之。既然，你对我无情，我对你无意，从今以后，你我井水不犯河水。宸王爷爱怎么风流，爱如何游戏人生，我凌，傅岚绝对不会插手。劳烦宸王爷，伸一伸你尊贵的手，将我把这喜帕取下来！”最后几个字，凌岚说的很卑躬屈膝。

    一入宫门深是海，眼前的男人是她的天，不想毁灭只能屈服，当然，只不过是表面上的屈服。

    司马宸眼睛微微眯成一条线，将怀中的知画轻轻一推，整个人就坐到凳子上。知画下的手脚发抖，倘若是让相爷知道，新婚之夜她和四王爷调情，非得剥了她一层皮不可。

    拿起桌上的酒杯，轻轻的抿了一口。

    “本王为何要听你的？”虽然她提的建议不错，但是从她的口中说出来，他就很不喜欢了。

    “哎！宸王爷，你就当发发善心不行吗？我从早上到现在，可是滴水不沾，饿得前胸贴后背。在不给我吃的，我可就要活活饿死了。若是被人知道，宸王妃新婚当夜，活活的被饿死！岂不是成了天下人的笑谈了？”凌岚这话说的很是巧妙，也很是滑稽，司马宸看着她，嘴角不经意的上挑。

    “给你一个权利，你可以自己将喜帕揭下来。”他没有义务为一个不喜欢的人揭开喜帕，让她自己取下来已经是对她莫大的恩宠。

    凌歌闻言，眼圈泛红，王爷摆明了让小姐难堪，自古以来哪里有让新娘子自己揭喜帕的？

    相对与凌歌的愤愤不平，凌岚倒是淡定自若许多。这喜帕司马宸取还是她取，对她而言并没有什么两样。

    伸手一揭，眼前顿时一片明亮，动了动发麻的头，这凤冠也太重了吧，应该是挺值钱的，得好好的收着，她还有大用处呢！

    “凌歌帮我把头上的凤冠取下来，知月你给我倒杯水，顺道给我找些吃的。”眼睛始终都没有看向司马宸，她做人向来有自知之明，他和知画在做那等事情，理应是不该打扰的。

    司马宸怎么也没有料到，凌岚喜帕揭的那么干脆。喜帕之下的绝世容颜，以及她淡漠慵懒的模样，使得她呼吸一滞。若是单单的美人，他见得不少，可是这等有个性，又有灵气的女子，实则是太少见了。大抵过于美艳的女子，身上总是少了那股灵气。

    从始至终，凌岚彻底无视司马宸，知月战战兢兢不敢动。

    头上的凤冠被取下来，顿时轻松了，瞥了一眼浑身颤抖的知月，无奈的叹口气。人家大boss在那里，知月当然不敢动了。手放在床沿上，觉得了硌得慌，脸上一喜，一屁股从床上站起来。

    “凌歌床上好多吃的，来，你吃一个红枣，味道很不错的！”以前听闻，大秦过新婚的床上撒了很多干果，今日一见倒是真的了。

    凌歌也不客气，接过来两人就吃开了。

    这样一幕，使得旁边的三人目瞪口呆，饥不择食了？

    司马宸愤愤的起身，推开房门出去了，凌岚耸了耸肩肩，走了正和她意，她可没打算和他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