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秦华岭遇刺
第二日，一行人离开兆临镇。司马箫的病情，容不得路上耽搁，他醒后众人一扫郁结神色，警惕中多少带着欢愉。 离开兆临镇后，随行多了三个人。一个是她的贴身婢女莫珩（heng第二声），另外两个是莫闫（yan第二声）和莫歆（xin第一声）。三人就如一个模子刻出来，言行和容貌一点儿也不差，唯一能将三人认出的途径是，莫珩耳际戴着血玉坠，莫闫头上插着碧玉钗，莫歆手腕处白色翡翠玉镯。 这几日凌岚仔细观察，发现她们的配饰都描绘怪异的火焰纹，纹样隐约间觉得似曾相识。 马车行至秦华岭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车帘被掀开，司马宸探进头来，伸出手示意她下马车。她原本可以轻易跳下马车，他却执意要搀扶着她。 脚跟刚刚立稳，身体一轻，人已经腾空而起，“你想做什么？”刚刚下马车又上马，她有些模棱两可。 “带你去看大秦的大好河山！”扬鞭策马，绝尘而去。望着那远去的身影，司马箫无奈的摇了摇头。他的四弟做事向来不按照出牌，就如此刻他突然想带着他的王妃观看秦华岭。 彦晞捣了捣傅允，用着极为暧昧的眼神瞧着他，“司马对你的宝贝meimei，看来很是上心呀！” 傅允沉默，唇角溢出淡淡的笑意。 “二爷，要派人跟着吗？”雷默低声问道，司马箫眸子泻下一池柔光，轻轻的摇了摇头，示意众人放慢步伐。 正值日出，东方苍茫茫的一片，无边无际的茂林笼罩在晨光中，乍一看气势恢宏。 凌岚靠在司马宸的怀中，迎面吹来的风凌乱了两人的长发，墨黑色长发缠绕在一起。她不懂，为何他有这样的雅兴，突然要出来遛马了。 “为夫又不会吃了娘子，为何全身紧绷？”司马宸轻笑，不知为何他的小妻子，总是闷闷不乐的样子。他想让她开心，可是她总是开心不起来。 就如此刻，她僵硬的像个门头人。 “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她不答反问。 回头，已经看不见哥哥等人身影，随行的人没有跟上来。 “登山！”温润声音响起，凌岚有些诧异！ 登山？她以为是误听！因为此时不是登山的最佳时机，且不说雨雪消融山路难以行走，二皇子的病情容不得半点耽搁。每一天，他们都是在争分夺秒，剩下两个多月的时间，决定着司马箫的命。 “可是，二皇子。”她想说二皇子病情刻不容缓，可是瞧着他神采奕奕的模样，终究是没说出来。 他是个有分寸的人，这样做自有他的道理。 “吁——”驰骋的烈马停了下来，司马宸率先跃下，试图将她从马背上抱下来，而她却摇了摇头，纵身一跃跳下了马背。白衣翩翩，美不可言。凌家的人尚武，男女老幼多少都懂得武功，对于骑马骨子中自有一份热枕。 一轮红日，挣脱地平线，完完全全的展露出来。纵然是冬日，这里的树木依旧苍翠欲滴，透着春天的气息。置身其间，忘记了四季的轮回。 “这里是哪里？”登上山头，方才发现，一路走来，并无半点积雪。 “秦华岭。” 秦华岭，凌岚眼睛一亮。 秦华岭，绵延数千里，树木葱茂，物产丰盛。过了这山，往东方是洛冰郡万顷沃野，往南则是万里洛河，素有天下第一山的称号。秦华岭独特的地势，不失为一道天然屏障。 少年墨发飞扬，手中握着一柄长剑，通体雪亮泛着冷冽的光辉，那是一柄嗜血的剑，剑锋在红日中寒气逼人。 “岚岚终有一日，我要带你看尽天下风光。”剑锋一转，寒气咄咄而出，抬头瞧着静默的司马宸，内心掀起一阵波澜。 在揽月楼见他的时候，她就发现她的夫君与市井流言截然不同，他的骨子中淌着的是战魂的血液。意气风发的眸子，波光流转，熠熠生辉。 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三分天下的日子，似乎已经快要到尽头了。也许****的时代，终究会在这个男人手中结束。 倘若复仇的路上需要人陪同，司马宸是最好的选择。 山脚下马匹闲适的吃草，侍卫站成一个圈，警惕的看着四周。两人刚刚下马，前方就一匹飞奔而来，看着穿着是司马宸的人。 “禀报主上，前方埋伏已经全部清理！”来人跃下马，跪在司马宸面前，他低着头，凌岚看不清他的模样。从声音上辨别，应该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 她终于明白司马宸登山的缘故，原来他早知道前方有埋伏。 司马宸瞟一眼地下的男子，轻声的问道：“莫桓你受伤了？”果不其然，定睛一看，少年胸口处殷红一片。 “一些轻伤，不碍事的。”说话间，唇瓣轻颤。 凌岚蹙眉，他那模样显然不像是受了轻伤，而是——中了迷踪香。 瞳孔猛然收缩，快步上前，伸手扣住他的手腕。葱白玉手使得男子面红耳赤，慌忙将手从她手中抽出，“夫人？” “你中毒了？” 迷踪香，鬼音谷十大奇毒之意，顺着伤口融入血液之内，半个时辰内无任何征兆。然而，一旦有任何征兆，纵然神仙也回天乏术了。看他胸口处的血液，迷踪香还未发作。 迷踪香真正可怕之处，不在于他的毒性，而在于毒的追踪性。无论中毒之人逃往何处，施毒者都可以轻而易举的找到。 中毒？莫桓诧异，思忖凌岚的话，一路走来并未任何中毒的迹象。 “我们踪迹暴露了！”凌岚声音骤然变冷，手紧紧的拽着。 众人骇然，懒散之意全无，警觉的看着四周。 顷刻之间，山林震动，群鸟齐飞。地上的男子，面如死灰，连忙抬起头，“主上，属下没有——” “行踪不是你透露，却是与你有关！”他话还未说完，凌岚就已经接下去。少年目光顿了顿，他面容清秀，浑身上下透着冷冽，铮铮铁骨的味道。 听着凌岚这么说，他的眼神渐渐变得黯然，随即变得濒临死亡的绝望，“属下办事不利，请主上赐属下一死！” 司马宸晲着他，转头看着凌岚，“他身上的毒可有解？” “可解！”迷踪香是鬼音谷十大奇毒，放作别人可能无法解除。然而，作为鬼音谷未来少主，没有哪一种能够难得倒她，“给我一盏茶的功夫！” “如此，就有劳夫人了！” 肃杀之气逼仄而来，周围的空气瞬间凝结，鬼魅般的身影穿梭期间。司马宸冷冷瞥了一眼四周，单手覆在承影剑上，等待着突然袭击的到来。 风吹树叶，发出沙沙声响，压抑的气息，使人喘不过气。 彦晞双手抱剑，紧身黑衣贴合勾勒出完美线条，不声不响的站在傅允身侧，似乎稍有异动他时怀中的剑就会呼啸而出。 “允儿退后！”傅允凝眉，扶起司马箫退回马车中，他在医术有着惊人的造诣，论武功远不及彦晞和司马宸。 师父当年曾经说过，人要有一门技艺，同时还要学会逃生的本领。所以，他的轻功在三人中，算不得最好，却也不会差到哪里。 相对于众人的严肃，司马箫脸上平静无波。十五岁开始，他就成为一个没有情绪的人，不能酣畅淋漓的笑，不能肆无忌惮的哭。过度的喜悲，都会形成无形利刃。 所以，纵然是面对这样的绝境，他成为唯一一个没神情的人。 “莫闫，莫歆你们去保护王妃。”望着专心致志，正在为莫桓疗毒的凌岚，司马箫淡淡的开口。 “奴婢的职责是保护二皇子，有莫珩守着，王妃的安危二皇子不必担心。”莫闫和司马箫说话，目光却是看着凌岚。在这样的时刻，她还能安静的为莫桓疗伤，这种临危不惧的心态足以让她敬佩。也只有这样的女人，方才能配的上他们的主上。 一阵撕裂空气声音响起，一柄长剑破空而至，向司马箫的马车袭去。与此同时，承影剑飞出，不偏不倚刺进杀手的胸膛。整个过程，不超过三秒。 吸附在承影剑上的血泛着妖冶的光泽，“滴答滴答”不断往下滴落，染红了地上的枯草。那人致死的难以相信，瞪大双眼，最后在司马宸的冷晲之下，渐渐消散了所有光芒。 一击之后，久久再无声响。一片沉寂，只听得自己的呼吸声，众人等的焦躁，充盈的杀气无处宣泄，脸上渐渐浮现微红之色。 他们所处的一隅天地，仿佛被凝结了一般。 “嗤嗤——” 细微的声音在静谧空气响起，声音不大却碰触敏感的神经，渐渐的那声音变得复杂起来，成百上千类似的声音交叠一起，舔肤舐骨令人生寒。 泥土起伏波动，似乎有什么破土而出，随着声音变大，泥地波动更大了。饶是见多的司马宸，面对百丈之内波动的土地，面上的表情也变得凝重。 司马宸高傲的抬头，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凌岚，冷冷的出声道：“保护王妃安全！”莫桓接收他的目光，郑重的点了点头，一柄雪亮的剑横在胸前。 僵局打破。 蛰伏的杀手四面八方而来，手中的银钩织成细密的网，铺天盖地的向众人飞来。杀手一动，司马宸，彦晞，雷默，霍青等人皆动，一个转瞬间打破银钩织成的网。 突然，一把银钩趁机而入，径直的向凌岚方向飞去。莫珩手中剑一动，一个旋转横在杀手和凌岚之间，在杀手还未回神之际，莫珩手中的剑一分为二，割断了杀手的咽喉。 凌岚诧然，抬头瞧着冰冷不带感情色彩的莫珩，女子昂然而立，人和她手中的剑一般，冷的让你不忍直视。那样的身手，难顾司马宸对她放心。 一击之后，重新站到凌岚身后，望着缠斗的众人，以及倒下的侍卫，她眼睛一眨不眨，仿佛那些与她无关。 凝眸，莫闫和莫歆，她们脸上的神色大抵和莫珩相似，在这一场厮杀中她们就像一个看客。 看客？凌岚觉得不可思议，从来没有人在这样血腥的厮杀中，可以表现的没有一丝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