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小人
范杰对古正伦了解不多,在宪兵军官讲习会报道以后,对这位顶头上司,南京卫戍司令,宪兵中将司令,旁敲侧击之下,范杰也有了一定的了解。 谷正伦是贵州安顺人,早年东渡日本,先是在东京振武学校完成基础学业,又到陆军士官学校炮校就读,期间受孙中山、黄兴等人进步思想的影响,参加了同盟会。 辛亥革命爆发后,谷正伦因为对黄兴非常敬佩,所以虽然学业未满,依旧请假回国,追随黄兴参加革命。 1913年“二次革命”失败后,他随即又重返日本原校复读,两年后毕业。 谷正伦从日本二次回国后,投奔贵州军阀王文华,他和同样毕业于振武学校的何应钦成为王文华派系的中坚分子不久,不久后谷正伦晋升为旅长,成为黔军中的实力派人物。 1921年3月16日,在一次暗杀中,王文华中弹身亡,至于是谁下的手,就不好说了。 谷正伦和何应钦对权利都是垂涎欲滴,都想利用这个群龙无首的机会,扩充自己的势力,争夺主持黔政的头把交椅。 何应钦当时身兼贵阳市长等八个要职,处心积虑地在各方面排挤、打击谷正伦,谷发出的密件被他截获,省外给谷拍来的电报被他扣压…… 对此,谷正伦恼恨在心,谷正伦毫不示弱,进行反击,联合第四旅旅长张春浦,一方面在遵义发出声讨何应钦的通电,另一方面又密令团长张行伟率部队快速向贵阳进逼。 谷正伦又与五旅新编团团长孙勤梁联合起来,集中全部兵力,突然袭击,杀得何应钦军阵脚大乱。接着,他大造舆论,说何应钦欺世盗名,独断专行,民心怨怒…… 何应钦十分恐慌,自顾不暇,于一天细雨蒙蒙、阴风飕飕的黑夜,只身窜到贵阳北天主教堂里,低三下四地向洋教士司徒拜山双手合拢道:“吾暂时有难,求上帝保佑” 何应钦住了三天,觉得此处不是久留之地,又化装成一个修女,逃出贵阳,潜往昆明。 范杰听到这则传闻的时候,也跟着笑了起来,何应钦,修女,这可是闻所未闻的,怪不得现在何应钦和古正伦这么不对付呢,有古正伦这么一个南京卫戍司令在,何应钦这个军政部长怕是如何也翻不了天。 与于范杰就又好奇了,向一旁的同乡丁昌询问道:“那谷长官是什么时候又加入革命的,按说当年四一二后,校长下野,依谷长官和何长官的关系,谷长官的日子怕是不好过才对!” 丁昌是范杰老乡,长沙望城人,与湘阴相邻,同范杰一样是黄埔四期生,不同于范杰的步课一团七连,丁昌是步课一团一连。 两人是高中同学,关系一向不错,当年从长沙逃家时,两人结伴南下广州,考入黄埔。他们那个班出了不少人才,像高魁元,林biao,文强,周恩寿,李运昌等人,文强是以全校第三名的成绩考入黄埔的,所以做了他们的班长,还曾因林biao枪支走火,跟林biao打过一架。 两人一边喝酒一边谈着这些沉年往事。 丁昌道:“当年中山先生率军北伐桂林,一天,在山清水秀的越秀阁,先生正在批阅电文,谷正伦走了进来了。他衣冠楚楚,一派军人英气,先行军礼,然后坐下,信誓旦旦地说:‘为了共和事业.求拜总统门下,只要先生发话,绝对服从,肝脑涂地,在所不惜。’先生向他简要地说明了形势和任务,之后任命其为“中央直辖黔军总司令”,尽管给他掌握的军队不足千人,但是,这个头衔对他来说已经是很不错的了。” “投机分子!”范杰不屑的说道。 “是啊,当年有太多的投机分子了!”丁昌感慨道。 两人碰了一杯酒,丁昌接着说道:“你不能不承认古正伦确实是有本事的,当年北伐进攻南京,独立第二师进攻南京雨花台高地,炮兵几攻不下,损失惨重,谷正伦因为学过炮兵知识,便亲自上阵开了几炮,发发命中目标,为攻占南京打开了缺口。就是这,攻占南京,老谷也算得上首功吧!” 范杰点点头,问道:“是不是就这样,老谷搭上了校长的线?” 丁昌点点头,说道:“没错,老谷机会赶的好,攻入南京那天晚上,‘宁案’发生了,还记得吗?” 见范杰点头,才接着说道:“震惊中外啊,当时南京城秩序大乱。校长急令贺耀祖将独立第二师扩编为第四十军,维护南京治安。你知道的,校长和贺耀祖同样毕业于东京振武学校。扩编以后,同样毕业于东京振武学校的谷正伦便担上了第四十军军长。” 喝干杯中的就,丁昌说道:“焕然啊,这些年,你老弟是一直在外征战不断,对南京城的这些政治风雨了解不多,当年军攻占南京后,程潜首任南京卫戍司令,之后由贺耀祖继任。贺耀祖率部参加北伐张作霖,谷正伦便受命代理南京卫戍司令,日本在济南制造“五三”惨案,在交涉的过程中,校长对日妥协,以贺耀祖为牺牲品,免去他所兼各职,谷正式便正式担任南京卫戍司令。” 将范杰脸色不豫,丁昌这才反应过来,道歉道:“是我不对,你老弟当年也是一员饶将,济南惨案的时候,你老弟好像就在山东来着,惨烈啊!” 范杰喝干杯中酒,说道:“好了,不提这事了,还是说说,老谷的事吧,老谷这人怎么样?”
“怎么讲呢,”丁昌挠挠头,想了半天说道:“老谷这人呢,,笃信星相和因果报应,在给学生们讲课作《精神教育讲话》时,他就常讲《忠经》和《孝经》。他对校长的意思也是心领神会,而且恭顺至极,校长数次来训话,老谷总是立正站在校长的身边,洗耳恭听,一副“总管”架势,一副“奴才”形象,甚至对待其他人,他也是逢场作戏,媚态百出。” “不至于吧,老谷这人不是挺有能力的嘛,怎么为人反差这么大?” “哼,老弟啊,你还是阅历浅啊,”丁昌拍了拍范杰的肩膀说道:“老谷这人呢,善于文墨而拙于言谈。他讲话中常带有‘这个,这个’的口头禅。有一次,大家在一起cao场集会,老谷给大家讲话,有的人正襟危坐,有的人歪头斜脑,有的人目不转睛,也有的人若有所思。” 见范杰听的认真,丁昌说得也越发的起兴:“你是不知道啊,那天老谷面对台下五百多名听众,居高临下,志得意满,但是第一句话还是让大伙儿倒了胃口。老谷的速记员王彪是个有名的‘机灵鬼’,从老谷走上讲台开始,每讲一个‘这个’,他就在笔记本上记下一个点,结果一数,老谷一连说了十四个‘这个’后,才讲出一句话来,台下顿时窃笑起来。” 范杰摇摇头,没想到老谷在部下面前是这么一副形象,丁昌也算是宪兵系统的老人了,当年北伐战争结束后,丁昌以优异成绩考入军事委员会警宪研究班第二期,继续学习深造,毕业后,奉派受训于德国警察学校,回国后一直在古正伦的麾下任职。 去年,时任国民党宪兵司令的谷正伦派遣丁昌等20名骨干赴日本考察学习宪兵制度,归国后,丁昌的考察报告博得谷正伦的高度赞赏,遂委任丁昌为宪兵司令部第四课课长。 “焕然,咱自家弟兄,为兄还是要警告你几句的。”丁昌的脸色转为严肃,他说道:“别看老谷表面上拙言,且有些奉承那些高官,可是老谷私下里,手段一点都不软。老谷与“CC”系陈氏兄弟的关系十分密切,双方一直狼狈为jian。老谷手下的南京卫戍司令部和宪兵司令部与中统特务配合,抓捕了不少***人和民主人士,前阵子,李名熙的事情,就有他的影子。” 范杰点点头,能坐到老谷那个位子的人没有一个是简单的。范杰问道:“祝绥兄,你看有没有机会,我想去探望一下敬芷兄,毕竟大家同学同乡一场,情谊不浅!” 丁昌点点头,他与李名熙也曾有同事之谊,说道:“我想想办法吧!” “谢了,祝绥兄!”范杰举起酒杯,丁昌也举起来,两人碰了一下,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