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章 小商贩的日常
纸是包不住火的，董导演和女二号张如云的事情，开始渐渐在剧组里悄悄流传。 大家对“总瓢把子”董石磊的态度一如往昔，但是可怜的小女孩张如云却被孤立了…… 现实的悲凉与残酷，由此可见一斑。 拍摄继续进行。 谢天谢地，为了突出主人公“陈鱼”的悲剧命运，剧情终于拍到冬天，大伙儿再也不必在寒冬腊月里穿着单薄的夏装挨冷受冻了。 黄昏。 有风，飘洒着雪花。 杨柳“吃力”地推着烧烤车，出现在影视城外某条街道上。 他身穿老式的黄大衣，头戴遮耳毛线帽，胡子拉碴的，嘴里还斜叼着一根香烟。 这里，属于小商贩的集散地，经营各种吃食，针对的对象是那些下了戏的苦哈哈群众演员。 杨柳来得早些，到场的“同行”们大概有个七八家，卖什么的都有，长蛇阵似的一字排开。他默默的，把车停在一家“rou夹馍”摊子后边，动手收拾起来。 董石磊导演有病！病还挺重！ 他追求“真实场景”，都快魔怔了！ 所以，杨柳今天领到的任务，就叫“小商贩的日常生活”…… 没有桥段，没有台词，你自己发挥去吧！ 隐蔽的地方，几台机器正追踪杨柳的轨迹，开启“偷拍”模式！ …… 卖rou夹馍的是个瘦小的中年人，冻得不停搓手跺脚，脸色愁苦。 他奇怪道：“面生啊兄弟？” 杨柳递过一支香烟道：“啊，小弟姓杨，初来乍到的，请您多包涵。” 中年人喜滋滋地点上：“都是混饭吃，没说的。我姓王，老弟你叫我的绰号‘王大眼儿’就成。” 呃，他的眼睛果然很“大”！大成了一道缝，几乎都看不见眼仁，睁着也跟睡觉似的！ 瞧瞧，给他取外号的人……该有多缺德啊！ 杨柳摇头道：“那样不礼貌……我还是叫您王大哥好了！” 老王道：“嘿，还挺客气。” 杨柳陪他吸了一口，心里却咒骂起来！ 这特么哪个道具干的？七块钱一包的“大河牌儿”啊！买烟就不能买稍微贵一点儿的吗？这味道实在销/魂无比，抽下去又呛又辣…… 老王道：“卖什么？” 杨柳道：“烤羊rou串儿。” 老王道：“啥？冬天卖烤羊rou串儿？少见啊，你这属于反季节销售吧？” 杨柳道：“嗨，现如今只要你敢卖，什么都有人吃的……中午我在那边儿学校门口还卖了不少呢……学生特喜欢……” 老王道：“说得也对。” 杨柳道：“王大哥，这面兄弟不熟，大部队上客得捱到几点啊？” 老王道：“群演嘛，拍戏和放学差不多……五点半到七点半都有人，六点来钟生意最好……” 杨柳道：“那……需要缴什么地皮费用吗？” 老王呸了一口，道：“交个球！咱们属于流动大军嘛，说流动就流动……有人要钱，流动得就更快了！” 杨柳道：“影视城这边儿，他们也不管？” 老王道：“以前倒是轰过几次……可轰久了，他们自己也烦，就不了了之啦……但有一点需要注意，千万别留下任何垃圾啊！” 杨柳感激道：“谢谢！” 老王道：“你看你又客气！” 杨柳举举烟盒道：“来来来，您再续上一支！” 老王咧嘴道：“得嘞兄弟！” 约摸十几分钟过后，杨柳后边又多出一辆推车来。 嗯，味道很香甜，闻着像梅花糕。 老板是个约摸四十岁左右的汉子，身材很高大，面颊深陷，头发纷乱。 他斜着眼道：“新来的？” 杨柳微笑道：“是啊，大哥您抽烟……” 汉子并不伸手，冷冷道：“来，咱俩换个位置！” 杨柳愕然道：“您说啥？” 汉子哼道：“你占的地方，昨天是我的！” 杨柳看了看老王，结果老王脑袋一缩，转过头去，似乎相当的畏惧。 从理论上讲，位置越靠前，生意就能越好。 杨柳干咳道：“大哥，昨天归昨天啊，今儿算小弟先来了……再说，换位置很麻烦的……” 这汉子脾气倒挺大，他怒目圆睁，扬声道：“听不懂人话是吧？让你换你就换！” 卖糕的！您还挺横啊！ 杨柳正准备跟他好好“谈谈人生和理想”，岂料自己隐蔽的耳机里，忽然传来导演董石磊的声音：“记住，你现在是个又胖又怂的小商贩，不是意气风发的杨老板！该怎么表现人物性格，你应该懂的……” 呃，好吧…… 杨柳脑海中开始幻想某种画面：自己滔滔不绝痛骂，董石磊跪地求饶…… 下一秒，某人应要求瞬间变脸，表情是大写的两个字“软蛋”！ 他一边咳嗽一边陪笑道：“哎，您别生气呀，咱们这就换位置，这就换啊！” 卖糕的汉子满目鄙视，吐了口唾沫。 随着杨柳的“退败”，他成功“上位”，嘴里还说道：“离我远一点儿啊，受不了那股子膻味儿！” 杨柳连连点头道：“是是是……” 言毕又把三轮车子退开些。 耳机里导演夸道：“很好，要的就是这种怂劲儿……” 杨柳满头黑线，默默诅咒…… 春寒料峭，天色愈加灰暗，雪也越下越大。 六点来钟，群众演员们结束了一天的劳累，街边忽然变得热闹起来，各式各样的人，涌到各式各样的摊点，购买各式各样的吃食。 叫卖声，嬉笑声，此起彼伏。 杨柳架好rou串儿，不停打着扇子，瞬间浓烟滚滚…… 卖糕的汉子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如果手里不是很忙的话，估计又得多喷几句。 耳机里董导演说道：“杨柳，别干站着，叫卖啊！别人都有生意，就你一人没开张……叫，使劲儿叫唤！” 尼玛！ 豁出去了！ 杨柳大喊道：“rou串儿了啊！又香又嫩的羊rou串……个头大，汁水足，五块钱一串儿，不好吃不要钱了啊……祖传手艺，童叟无欺啊……快来瞧一瞧，看一看了啊……” 耳机里，有人嗤嗤发笑…… 杨柳的嗓门，那可不是一般的洪亮！聋子都能听见！ 而且，大风一刮，浓郁的rou味儿很快弥漫了整条街道！ 结果，还真来客了！ 一个人吃，两个人赞，三个人排队，顾客越聚越多，生意相当兴隆哇！ 杨柳不禁得意起来：人才，在哪里都会闪光滴……话说……这玩意儿还挺挣钱……嗯，今年计划要开上两家，以后吃什么羊腰子牛鞭也方便些…… 一阵儿忙到七点多，顾客慢慢稀少。 就在这个时候，前面一辆高级轿车戛然停稳。 跟着，下来一位俊朗的青年。 西装很笔挺、皮鞋很亮。 他容貌秀挺，表情自信，目光清亮。 这青年直奔杨柳而来，微笑道：“老板，rou串儿多少钱？” 杨柳吹着烟灰道：“五块一串！” 谁都不知道，一个从不抽烟的人，为了拍戏一连抽掉好几支，这赶脚，有多么痛苦啊，就差没吐了…… 青年道：“哎，请您给我拿十串儿！” 杨柳道：“您稍等！” 熟练地收钱、打包，动作行云流水，他的“技术”倍儿棒，比真正的商贩表现还麻利。 身旁没人了，杨柳随意往前边瞧了一眼。 只一眼，他就呆住！ 青年靠近汽车，玻璃降下，露出半张微笑的侧脸，还说了句什么…… 呃，樊冰冰！ 怪不得常煜讲“送花人家没收”呢，原来她也在影视城拍戏！ 世界好小啊！ 杨柳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会以这种象形和樊冰冰碰上面。 她好像很开心，笑得很甜，气色也不错。 青年拉门上车，他们迅速扬长而去。 从始至终，樊冰冰都没有往这边看过一眼。 杨柳盯着车屁股，陷入沉思。 那个青年……就是传说中的“章冰恋”绯闻男主角“章涵”吧？感觉还行，有点儿郎才女貌的意思。 但愿冰冰可以找到真正属于自己的幸福，但愿她能够拥有一个真正完整的小家庭。 再见了，记忆中那青涩的十八岁小姑娘！ 你已经长出美丽的翅膀，再也不必依靠谁才能飞翔，你要亲自搏击风浪，你要亲自去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