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话 南柯一梦
意念沉入气海，婴胎徐徐睁开双目，小手屈指一弹，无数真气所化水流冲出气海，直往沁儿经脉涌去。 这沁儿修习功法本就属木，乾辰功法正阳属火，这木生火旺，使得乾辰的真气格外雄厚，真气在沁儿体内几番流转，肩上的伤口愈合起来，不但如此，还使得沁儿的修为隐隐有所增长。 婴胎盘腿端坐莲台，一手控制着真气输向沁儿，一手吸收天地间游离的灵气，清晰可见的光光点点宛如雪花一般从气海落下，融入这片湖水之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乾辰逐渐适应了这种感觉，整个人更是进入了一种更为奇妙的状态下，周遭所有的一切仿佛都消失不见，内心变得异常平静。 意念稍稍扩散，方圆百里的景象印入脑中，无论是怪石嶙峋的沟坳，还是错综复杂的石谷路，甚至是雾水凝珠，土龙松土都清清楚楚。 沁儿的修为提升了不少，伤口也已然愈合，三目也将火莲服下，坐在一旁吸收药力，他原本未化形完全的鸟头，正朝着完全的人身蜕变。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乾辰大喜，他知道，只有修达炼气化神融合之境的人，才能将自身的神念扩散，可目前自己的修为仍旧停留在分神之境，功力方面虽不弱于融合之境，可毕竟境界未到，可此时自己精神竟然率先晋级，两两结合，自己就成了在分神之境有着名副其实的融合之境修为的人。 神念收回，乾辰停下真气输送，双手合十，开始修炼祝融控火玄法，也不知为何，他本能的觉得现在这种状态下最好修炼。 玄法心决一动，莲台座下顿时有了反应，湖水一重接着一重的拍打在婴胎身上，好半天，水浪才逐渐收敛。原以为就此无事了，却又开始“咕噜咕噜”冒起气泡来。 此时丹田气海，仿佛成了一个巨大的蒸笼，到处弥漫着炽热真气，莲台上的婴胎仿佛成了一个馒头，被生生蒸烤。 婴胎小脸被蒸的通红，双目紧紧闭着死咬着嘴唇，看那模样与乾辰倔强时候的样子毫无区别。 婴胎本就是乾辰元神所化，对这种被自身真气蒸腾带来的灼热实在是难以言喻，仿佛筋骨皮rou滚融化了去，。 也不知在煎熬中度过了多少时间才让乾辰逐渐适应这种痛苦，婴胎小脸愁容渐渐舒展平静，嘴角挂起一抹平和的笑意，小指捏起印决，气海内灼热的真气愈发旺盛，乍看之下，大有静坐沸水我自坚如磐石的味道。 时间在煎熬之中分秒度过，气海内早已成了朦胧世界，看不见尽头，也分不清上下，到处都是白雾一般的真气，只能隐隐见得莲台连同婴胎一起，有一阵没有阵的闪烁霞光。 气海世界仿佛过去百年之久，又仿佛弹指一瞬，耳边除了汩汩冒泡声音，乾辰再也听不见任何声响。 恍惚中，无需刻意去想，玄法也能行云流水自行运转。 “轰隆！” 诡异雷鸣在气海中掀起骇人雷暴。 乾辰猛然惊醒，正巧见得一团光华从头顶越过，速度快得骇人，还未反应过来便消失不见了。紧接着，气海中到处弥漫的雾气像是受到某种力量牵引，不断拉扯旋转，清气上升，浊气下沉，竟然把气海分出了一片天地。 如同漏斗漩涡似乎的扭曲将天空痛楚巨大黑洞，无数雷电在黑洞周遭划开，一袒胸露背脚踏双蛟的精壮男子一下从漩涡中冲了出来，朝着先前那团光华方向单膝跪下，声如闷雷：“三生大劫，我巫族仅剩我一人，天道不公，我不甘呐！” 哀嚎之下，这男子全身毛发竟腾燃起熊熊烈焰，烈焰分作数种颜色，天地被火光映得通红，乾辰仿佛身处火炉之中，有种将被火焰同化的感觉。 “开天之后第一死劫，巫族有那大功德！”回应男子的好似代表整个天地出声，八方震响，赤红天地在声音之后又恢复了清明。 “还望老师指点迷津！” 精壮男子抱拳伏下，脸上竟然露出痛苦之色。 天光徒然一亮，模糊的身影从无到有逐渐出现在精壮男子身前。 此人一身紫衫，灰白发丝垂肩，背影如亘古般苍老，他背对精壮男子，叹道：“朽木善能秀丽，死劫无处躲藏。” “话虽如此，何故是我巫族率先应劫？我亿万子民何其可怜，就连轮回之门也容我们不下了！” 精壮男子手指颤抖，无数火苗在指尖蹿起，以此来平复心中排山倒海的怨气。 “既是死劫，又有何先后之分？”紫衫男子说道：“人魔神佛天外仙，就连我也不能独善其身啊。” 说着一指光华飞越的方向，喃喃自语：“天书大乱，地书生变，人书不公，三界六道五行谁能独善其身？你瞧！” 只见紫衫男子手指方向亮起流光溢彩，流云滚滚居来，云中多般变化，种种画面便印在了上面！ “此人你可认得？”指着画面上身扛巨山双臂尽失的大汉。 “共工，谁又不认得！”精壮男子语气一沉，鼻头竟然起了酸意。 “你瞧！”紫衫男子话语刚落，画面中也不知从哪里飞落无数火雨，一下将扛山大汉吞入火海，不一会这男子便奄奄一息的动弹不得了。 “不！”火焰一下冲入空中滚滚淌开，“不是我干的！这不是我干的！” “共工定然也知道不是你干的。”紫衫男子叹了口气，画面上大汉背后的巨山一下朝着天边飞去。 画面一转，来到一片宽广的草原上。 这片广袤的土地人影流动，数千个部落聚集在此，互通有无。这时，巨山遥遥飞来，如天坠下，这数千部落中生活的生灵一下成了rou沫。 画面又是几转，无不都是血流成河的地狱样貌，精壮男子早已是看得肝胆欲裂，气火难收，眼中竟然流下两行泪来。 “枉死的生灵何止亿万，就连我的妻儿挚友同样困于轮回之中超脱不得？”紫衫男子徐徐转身，那灰白空洞的双瞳惊得精壮男子连身哀嚎。 “老师您的眼睛呀！” “痴儿啊，双眼所见未必属实，老师心中清明得很。”紫衫男子将这汉子扶起，劝道：“莫要追赶了，他不让你追到，你定追不到，应劫去吧！” “全听老师安排！” “我已种下因，果又为何，只能静待！” 说罢，紫衫男子融入天地中去了。 精壮男子立在原地许久，将那看到的画面尽数回想一遍，最终颓然一笑，像是下定决心，挥手祭出三样宝物，乍看下正是一张巨鼎，一块石碑，一面明镜！看着浮在眼前的三样宝物，男子双拳握紧，滔天火焰从他身上冲天而起，转瞬盖住苍穹百万余里不止，接着火焰急收，缩成三点火星，分别没入那一鼎一碑一镜之中。 男子身上火焰逐渐熄灭，脚底双蛟不时呜咽哀鸣，男子大手拍了拍蛟头，仰天吼道：“我巫族祝融，绝不辱没大巫之名，天道不公，又奈我何！我祝融控火玄法今日分刻一鼎一碑一镜之中，我之功德，我自清楚，哈哈哈哈！” 随着狂傲的笑声，男子躯体连同双蛟一下炸碎化成了灰烬。 乾辰在下方将始末细节尽数看在眼里，震惊无以加复，几次想要出声，却发现身体根本不听使唤，那巨山仿佛是压在自己背后，双脚动也不能动，就连喉咙都像是被堵住，无论如何使力都是枉然，同时受到血光地狱景象影响，两行清泪不禁滑落下来。 “乾辰大哥！乾辰大哥！” 耳边蓦然响起沁儿熟悉的呼唤，乾辰身体猛的一震，无数光影倒流，意念缩回现实里。 “这，这……。”乾辰喘着大气左右张望，好半天才回过了神，喃喃自语道：“刚才，竟然是一个梦？” “乾辰大哥你可算醒了！”沁儿像是如负重释，连忙拿出手帕轻轻擦拭着乾辰额头上的汗水，心有余悸道：“你脸色难看得很，我怎么叫都叫你不醒，可把我吓坏了！” 乾辰直愣愣的望着天空，仿佛根本没有听见沁儿的话，这会他脑子里无比混乱，眼前似乎还是更迭交替的血灾画面，还有那叫祝融的大汉，还有更加神秘的紫衫男子！ “是梦吗？好可怕的梦！”乾辰喉头一动，艰难咽下一口唾沫，惨白着脸道：“那紫衫男子是何人？还有那些画面是真的吗？如果不是真的为何我如此难受？” “乾辰大哥，你到底是怎么了？”沁儿看乾辰有些不对劲，焦急道。 “那全身燃火之人叫祝融？原来祝融控火玄法就是他的功法！”乾辰思来想去头疼得很，更是心乱如麻。 “你到底再说什么呀！”沁儿急得发慌，双目一下红了起来。 “我……我没事！” 乾辰回过神，看到沁儿眼泪欲要夺目而出，紧张的赶紧拍拍她的背，抱歉道：“没事了没事了！方才做了一个梦，只是那个梦太过真实了。” 见到乾辰好像真的恢复了正常，沁儿终于松了口气，委屈道：“方才你修炼时面色一阵红一阵青，真气极为混乱，沁儿以为乾辰大哥练功走火入魔了，可担心死我了！” 说起修炼，乾辰这会才发现夜已经深了，满天星斗闪烁争相夺目，周遭的湿气也重了不少，整个寅水涧似乎处在一片朦胧的雾气中。 三目还在一旁修炼，三阳火莲药力强劲，想来他一时半会也是吸收不了。 沁儿在乾辰身边生了团火，驱赶着寅水涧夜里的寒冷。 “一不小心就修炼到晚上了！”乾辰抱歉笑道。 “什么晚上呀，这都第三天了，你若是再不醒来，我也只能请师傅过来了！” “什么？三天！” 乾辰愣住，没想到自己这一修炼，竟然无声无息的过去了三天。连忙内视自身修为，果然相比之前有所精进，虽不至于突破，但起码是离融合之境更近了一步。 “乾辰大哥是在修炼祝融控火玄法吗？” “恩！”提及这个名字，乾辰一下又想起那脚踏双脚的大汉和那瞬息燃烧苍穹百万里的画面，“大巫祝融！巫族？” “巫族？”沁儿瞧见乾辰又入了神，忍不住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不不不，没什么！”乾辰嘿嘿一笑，连忙问道：“伤势如何？” “多亏了乾辰大哥帮沁儿调理真气，伤口已经完全愈合了，就连功力也长了不少，果然是因祸得福呢！” “我的精神力果然步入融合之境，神念已然可以外放了！”乾辰心想，沁儿的情况倒是应征了他的猜测。 “伤势无碍就好，你若出了事，我定会责备死自己，恐怕参爷也不会放过我！”乾辰目光炯炯有神的凝视沁儿，这温柔的眼神让沁儿回想起自己受伤时乾辰暴怒赶来的样子，无论是那怀着必杀决心冷若寒霜的眼神，还是此时温柔的注视，无一不是诠释对她的在意。 沁儿越想越是幸福，不自觉的靠在了乾辰怀里。 “沁儿不会有事，沁儿还要陪乾辰大哥去好多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