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一条鲨鱼
“要么都死了,要么都被隐秘地关着。而无论哪一种,犯案者的初衷都不是想以这些女子来要挟她们的家族,反而这些女子,就是犯案者的目标。” “为什么?” “这种没有明显目的性的群体性失踪案,其实很清晰地表明犯案者的目标就只是这些系出名门,血统高贵的未出阁少女。” “何以见得?” “因为如果犯案者想绑架家族成员来要挟这些权贵家族,达到某些目的的话,那么他的下手目标不可能只是这些整天窝在家中,足不出户的女子,反而应该是那些四处走动的名门公子,因为这样更容易达到要挟的目的。” 周敦禹道:“有道理。据我所知,这些失踪女子中,大部分是很少出门的,即使偶尔出行,也是护卫森严,相对而言更难下手。” “那她们还会活着吗?”这时,华仪太后忽地颤声问道。 段千仇沉默。 杨恒咳了一声,对着段千仇道:“千仇,太后问你话呢?” 段千仇心中叫苦:“我哪知道啊!”但皇帝显然是想让他来搪塞一下老人家,于是段千仇便好好地酝酿了一下应对的措词,道:“在未找到尸体之前,她们应该都是安然无恙的。犯案者如果单纯想要她们的命的话,估计当场就会下手了,不会费这么多周折。” 太后听了,眼神中燃起一丝希望的亮光,人也稍微精神了一些,她身体前倾,对着段千仇道:“既然未死,那你帮哀家寻回晓仪和夏荷回来,可好?哀家身子骨越来越不好了,也容易犯乏,夏荷这个鬼灵精,常给哀家说些不着调的笑话。能让哀家睡得着,哀家这么多天见不着她,想她呢……” 现在的太后,象一个耄耋啰嗦的老人多于象一个母仪天下的女人。连说的话都只剩下一些日常的絮叨。 不过段千仇心中却反而对太后有一份敬意在,夏荷不过区区一个入宫不久的小宫女,太后对其尚有如此情分,可见这么多年来宫廷中的尔虞我诈并没有将她人性中温暖的一面磨灭。 段千仇向着这个老人躬身道:“回禀太后,微臣当竭尽所能。将她们两个人寻回。” 杨恒眼中现出笑意,道:“段卿家,如此说来,你还是有把握可以破得了此案的,对吗?” “皇上,臣非喜欢妄言之人,容臣将案情研究一遍后,再来回答皇上这个问题,可好?”段千仇道。 “好。”杨恒道:“来人,传朕旨意。着中书省即刻拟旨,段千仇即日入掌大理寺,任大理寺卿,领三法司、南卫军、都城刑捕司,执钦差节杖,总领侦破烨煌城贵族少女失踪一案。” 段千仇急忙道:“皇上,大理寺总理天下刑狱,需熟知律法刑名,臣原本一介军中弁卒,对于这些法典完全不了解。如何能领大理寺卿一职呢?” 杨恒笑道:“三法司的主掌官员居其位久矣,不思进取,怠惰如缸中的金鱼,如果不将他们的位置动一动。他们如何能知道警醒。段爱卿不用担心,你这个大理寺卿下面还有一群熟知刑律之人帮你打理着呢,朕给你这个权力,只是利于你查案,案件一破,你再升任别处。也是不迟。” 段千仇听了杨恒的这番说词,也不禁有些讶然,心中想:“敢情皇上是把我当做一条鲨鱼,来给这么多条‘金鱼’们提个醒了!” 大理寺与刑部,都察院合称“三法司”,是全天下最高级的审刑判罪机关,而其最高长官大理寺卿,位同六部尚书,官居正三品,已属朝中权力极大之人。现在段千仇以一介无任何刑典经验的外来人员,执掌这一个朝廷最大的法曹机构,确是有些难以服众之嫌。 不过,杨恒金口一开,其他任何理由和阻碍都是不重要,段千仇当夜便升任大理寺卿。到了第二日,中书省颁旨,吏部公布升任文书,cao办交接手续,段千仇正式从一个从四品的羽林军将官跳任正三品的刑典高官。 这一个变化出乎大多数人的意料,所以不出两日,杨恒的案桌上便堆满了谏书,指摘朝廷此番人事任免,轻率儿戏,不顾轻重,并恳请将原大理寺卿官复原职。
对于这些谏官的奏疏,杨恒一概不闻不问,一概留中不发,只着中书省再下严旨,严厉申斥了原大理寺卿尸位素餐,因循守旧,不知进取的官僚习气,并在旨意中把刑部和都察院两部门以及烨煌城中一众律政衙门都骂了个遍,并下严令:若有再敢妄议皇上钦命任免之人,一律下狱。 是以,朝中表面的反对之声稍息,但底下之暗流涌动,依旧汹涌。 接下来的数天,段千仇都在大理寺衙署中调出失踪案的卷宗,仔细查看,希望能在已有的资料中看出些蛛丝马迹。 不知不觉,这又是看了一夜,待天光透过窗户纸照进来时,已经是日出东天,天色大亮了,大理寺值班人员给新任的顶头上司准备好洗漱热水和早点。 段千仇胡乱洗了把脸,吃了些东西,便带着看过卷宗之后的一些疑问,准备再去容和宫询问一下太后身边之人,了解清楚夏荷与唐晓仪的一些情况。 他现在得到杨恒特许,在宫中出入自由。 待进了宫后,他在汉白玉石板铺就的宫道上走着,往太后容和宫走去。 忽听后面远处一把甜美的声音响起:“段大人,请留步。” 段千仇闻声回过头却一看,却见一群宫娥和太监领路之下,郑冰容笑盈盈地在远处朝他走来。 “段大人这是要去哪呢?”郑冰容笑面如花地笑道。 “卑职参见冰容公主,这么早呢!我是要去太后寝宫查问关于案情的一些事情。” 郑冰容听罢,呵呵地笑道:“唉呀,段大人,有时我都不知道是说你傻呢,还是说你呆呢?哈哈。”她说到最后,竟大笑了起来。 段千仇苦笑道:“你说的这两样,有区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