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水月庵
周敦禹、王孝杰与段千仇、卢邦彦会合后，周敦禹将蔡月如的要求告诉了段千仇。 段千仇毫无犹豫地道：“如若她所言非虚，饶她不死，又有何难？” 周敦禹看了段千仇一眼道：“段大人你是我看过的最无视官场规则，但又是官位做得最高之人了。” 段千仇笑道：“周大人此言似乎另有所指，还请大人不吝赐教。” 周敦禹道：“此事，邦彦兄应该也非常清楚，你为何不劝劝段大人呢？” 卢邦彦耸耸肩，无所谓地道：“我知道劝他，他也不会听，索性懒得动嘴皮子了。” “唉，”周敦禹道：“段大人，你我虽然只是份属同僚，并无太多的交情，不过周某佩服你的为人，所以这些话还是要跟你说的。你可知，蔡月如犯下的是多大的罪？” “罪大恶极，可抄家论斩。”段千仇不假思索地道。 “不仅如此，她协助绑架的可不是一般人家的女子，其中的一些王公贵族，会因为这一起案件而觉得家族蒙羞，所以蔡月如纵然再长袖善舞，此次伏法，肯定会被问斩。而朝廷也会迫于各方面压力，处死蔡月如。但段大人你一言九鼎，若然答应保住蔡月如，想来必不会负她，到时自然会跟各方势力结怨，这些官场的阻力对于段大人日后的升迁颇多掣肘，还请段大人三思。”周敦禹道。 段千仇见周敦禹一个寡言沉默之人，竟然会因为担心自己的前途说出这么多劝阻的话语，知道他必是把自己当成了朋友，才有这些担忧，心中感动，便抱拳向周敦禹道谢：“周大人，段某在此受教了，只是若然不答应蔡月如，她自知死罪难免，必会顽抗到底。我们纵然最后还是能够撬开她的嘴，但只怕已经是几天后的事情了，这其中的情势变化，殊难预料。那些失踪的女孩是否再会遇到什么不测，也未可知。为今之计，先救人才是至关紧要之事，段某向来不计较官职升迁之事，纵然被罢官亦无怨怼。周大人不必担心我。” “好，周某佩服你。周某在此候命，段大人有什么吩咐，我无有不从。”周敦禹面现钦佩之色道。 段千仇走到蔡月如的马车前，掀开车帘，对着蔡月如肃容道：“月如小姐，你的请求我答应了。只是你的情报最好能对得起这份承诺，若然你是有所隐瞒的话，段某一看便知，到时可别怪我翻脸无情。” 蔡月如淡淡地道：“月如已经没有选择了。段大人请尽管放心。也希望段大人不要负我才好。” “大名鼎鼎的蛇王森，也怕别人反悔吗？”段千仇笑道。 “rou在砧上，我现在已经不是什么蛇王森了。”蔡月如黯然道。 段千仇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问道：“说吧，在哪？” “在一个你们都去过的地方！”蔡月如道。 …… 清云诗社！ 在诗社内一间柴房的门侧，搬开各种柴草后，有一堵墙，蔡月如在墙角的一块石头上用力扭动了几下，只听得那堵墙隐隐发出了轧轧的声音，蔡月如再把石头用力按下去。墙便打开了，一道通向地底的门洞呈现在眼前。 段千仇举着火把，对蔡月如道：“血雨飞霜也在里面吗？” 蔡月如摇头道：“我不知道什么血雨飞霜，我们蛇帮只负责将人从这里送到水月庵。” “水月庵？烨煌城有这个地方？” “有的。在地下。” “好，你带路。” 顺着石门进入到一条弯弯曲曲的石阶路，直通地底，段千仇带着蔡月如走在前面，周敦禹，卢邦彦。王孝杰紧跟其后，还有一批选出来的精通夜战的千牛卫和刑捕司高手随行。 在石道中不知走了多久，里面的滴水偶尔落在火把上，发出“嗤嗤”的响声，每个人的心弦都在一片幽暗中，绷得紧紧的。 段千仇将真气运转全身，令每一寸皮肤的感知力都提升到极致，除了自己人，洞中并无其他人的气息。 渐渐地听到了流水声。 蔡月如轻轻道：“前面是一条暗河，搭上小船，便可在水月庵靠岸。” 段千仇心中暗叹：“幻魔宫为了在烨煌城兴风作浪，可真是花了血本了，开凿如此巨大的一条地下通道，不知要花费多少？” 众人沿着石阶下到暗河旁边，在火把的火光照亮下，呈现在大家眼前是一个空间颇大的由人工开凿而成的石室，依着石壁而流的，则是一条宽约两丈左右的，象护城河一般的水渠。水深不见底，水从石室一端的进水口涌入，静默地流向石室另一端开凿出来的幽深的遂洞。 河中有四条小船，每船大约可载七八人，船上有桨。 段千仇留下五个人在原地守着一条小船，再叫两人原路返回去请后援，约定若然两个时辰后，还未见人出来，便请援兵从这条水路进入水月庵，实施救援。 余下的人分别坐上三条小船，沿着隧洞漂流而下。 隧洞里极为黑暗，在火把照不见的地方，伸手不见五指，过了一会，蔡月如轻声道：“把火把灭了吧，快到水月庵了。” 火把灭了，三条小船一下子陷入无边的黑暗中，随着水流一波一波地荡漾着，流向未知的黑暗。 不一会，船的前方隐然透出一丝光亮。 段千仇轻声向蔡月如道：“到了吗？” 蔡月如在黑暗中点头。 段千仇一直在她身边，这时他用手抓住了她的玉臂，手中一片温软，但她的身体在轻轻地颤抖。 “你在害怕些什么？” 蔡月如牙关轻轻地打颤道：“他来了……” 见蔡月如这一个率领蛇帮纵横黑道这么多年人都如此恐惧，段千仇心中暗忖：“难道是血雨飞霜在这里？但自己身体内的真气为何感应不到任何危险呢！” 段千仇不知蔡月如话中所指何意，便问道：“他是谁？” 蔡月如指着前面在灯光映射下，越来越清晰地浮现出来的庵堂的轮廓道：“看，那间庵堂下的那朵桃花！” “他来了……”她喃喃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