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踏天
那个不知是死是活的人正是木凌宵。 在恶灵谷，当他看到所有人都离开之后，终于放下心中悬着的那块巨石，将所有的力量全部用来抵抗那让他难以承受的神罚之力，在无尽的闪电中，他仿佛看到了一方世界，那个世界与他所向往的地方是如此相似，可就在他伸手去触摸的瞬间，那让他心暖的世界就如碎了的玻璃，在他渴望的心中裂开，一条条裂缝如此触目惊心，痛了他所有的神经！ 从裂缝中闪出可以刺痛神经的强光，他下意识地用手去遮挡，待强光散去，眼前出现的场景让他再次震惊不已，面前呈现出被夷为平地的摩天大楼和无数面目全非的生物。到处弥漫着硝烟，遮挡了太阳的光辉，整个世界如同地狱，阴森而叫人灵魂颤栗！他仿佛闻到了刺骨的气味，这种气味能改变人的性情和细胞，有似人非人的东西在这片土地上行走，它们一身绿毛，红色的眼睛透出凶虐的光芒，直刺入他的脑海！ 他感到莫名的恐慌和惧怕，这种感觉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因为眼前所看到的是他从未经历过的，只是在那个遥远时代的荧屏上见过，如今却真实地在他的脑海里闪现，如此真切和清晰。 他绝望，他心死，如此世界，有何值得留恋？ 撕心裂肺的嘶吼，响彻在天籁，不是美妙的音符，却是撼人灵魂的咒语。 他又一次看到那片他再熟悉不过的黄土地，只是任凭他怎么寻觅，也不见一个人的身影，唯独与自己的影子相依相伴，更增添了几分凄凉和孤寂。 当视线被模糊，隐约有一个世界，带着熟悉的陌生感，是那片绿洲，却没有了他走之前的生气，在那块土地上，不管他怎么寻找，也不见一个人的身影，天空昔日硕大的圆盘，也显得小了，也暗淡了许多，带着血色仿佛想告诉他一段凄惨故事，与他有关…… 他倒是平静了下来，眼前已是一片光的世界，他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膨胀，难以形容的疼痛模糊了他的意识，只感觉自己本身就是光的一部分…… “爷爷，他死了吗？”小露噘着嘴巴抬头用一双天真的眼睛望着老人，“我不喜欢他！” 小露寻思着如果他真的是个死人就好了，那么他就别想把自己从爷爷身边带走！ 老者面色凝重，盯着木凌宵，想从他身上找出些什么出来，或许是为了给小露一个答案。可纵使他有掌控一方空间的能力，也无法从他如死人一样的模样里找到一丝活着的气息。 “不应该是这样！”老者步履沉重地走近，慢慢蹲下身子，将手指放在木凌宵的鼻孔前。 小露奇怪地望着老者，他的背还是那么挺直，哪怕是蹲下身子时，也变不了他伟岸的身躯！只是不明白爷爷这样做到底有什么用意。 “还好，有一口气！”老者松了口气，麻利地从怀里拿出一个瓶子，倒出一粒黑色的药丸，塞进木凌宵的嘴里。 “爷爷，你怎么会给他吃啊！”小露好奇，那个瓶子她是知道的，爷爷曾告诉过她，是他的一个好友送的，平常连她都不让碰。这让小露明白他嘴里的那个好友的重要性。至于里边的东西，爷爷也曾给她提过，是他那个好友毕生所炼制的一种药丸，普通人吃了强生健体，垂死者吃了可起死回生，武者吃了可提高修为，小露自然知道它的珍贵。 老者没有回应，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凌宵，直到木凌宵的脸庞渐渐变得红润，他才长吁一口气，将木凌宵抱起。 “哎呀，他好脏啊！”小露无法接受爷爷去触碰那个又脏又丑的家伙。 老者回过头来看了看，做了一个鬼脸，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让小露也吃了一惊！ 老者抱着木凌宵走到小溪边，停了一息的时间。 “噗通——”他将木凌宵活生生地丢进了溪水里，溅起无数水花，湿了老者青色的衣衫。 “啊！”小露惊呼一声，她清脆的声音和着恢复平静的流水声，倒是给这片宁静的世界增添了几分淡淡的祥和之意。 小露突然觉得，这个人倒有些可怜，急忙跑到河边，当再次看到他时，她开始怀疑是之前自己的眼睛骗了自己还是眼前的情景蒙骗了自己的眼睛。 溪水拖浮起一个白衣青年，他全身泛着白色的光晕，披散的长发随着溪水丝丝摆动，光晕隔开了那干净的衣衫和溪水的亲密接触，透出神秘和神圣的气息。 小露使劲揉了揉眼睛，又见白衣青年平躺着缓缓升空，那平静的青年始终紧闭双眼，他深陷的眼眶仿佛藏着目空一切的坚毅和征服世界的勇气，棱角分明的脸庞散发出的气息让小露突然觉得内心一阵悸动，她美丽的脸庞泛起阵阵红晕，更增添了几分醉人的味道。 只是，让小露不解的是，为什么她还能从中感觉到一阵让人难过的悲凉？！ “怎么会这样？”小露还是不愿意相信，她想去问爷爷到底是怎么回事，却怎么也不愿意移开自己的目光，那个之前自己讨厌十分的人此刻却有摄人心魄的魅力。 老者脸上已散去之前严肃的神情，傲挺脊梁微笑着望着眼前的情形，当听到小露自言自语的疑问时，他知道，该来的，确实如期而至。 凌宵感觉到自己本身就是光的一部分，正源源不断地涌进藏在自己身上的那块七彩水晶中，他突然觉得，自己在这块神秘的石块面前是如此渺小，这种感觉让他窒息，让他绝望！ “不，不能再这样下去！”凌宵不知道那个算卦的到底给了自己一个什么东西，之前一直没有觉得，但此刻却它如此忌惮，而且，任由一块石头摆布，这不是他木凌宵的性格。 一道光华闪过，吞天灵剑出现在凌宵的手中，随着一道剑光，连接着凌宵的身体和七彩水晶之间的光被硬生生斩断，但马上又将两者连接在一起。 “怎么会这样？”凌宵惊讶地盯着眼前的景象，不禁让他联想到流水，任你如何多情，也挽留不了它无情离去的悲凉。 多情如何，悲凉又怎样，没了性命，一切都是空！ 凌宵没有再去多想，一道道剑光劈下，仿佛在他和水晶之间竖起了一面光墙，尽管如此，那流动的光影还是没有被斩断，但凌宵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却越来越虚弱，灵剑越来越沉重，到最后，每砍下一剑，他仿佛觉得就是苦难遍地的一世，穷尽一切的一生！ 豆大的汗珠不断从凌宵的额头滴落，如一颗颗珍珠，飘荡在虚空，发出璀璨的光芒。 凌宵始终没有停下，时间不知过了多久，他的双眼通红，就如小狼的眼睛，双臂的青筋暴露，如缠绕着的一根根藤条，在他的周围，已汇聚了无数的光点，白色的，红色的……那是他的汗水，是他身上流动的血液，是岁月里数不尽的灰尘…… 在汗水流尽之时，他的身影已是忽隐忽现，七彩水晶被一层耀眼的光芒包裹，发出“嗡嗡”的声响，不断震荡在凌宵快要失去意识的脑海里，似乎是在唤醒他沉睡的意志，又像是在炫耀它无所不能的能耐。 凌宵强撑已经虚脱的身体，识海里那个发光的圆盘也是十分不安分，与水晶开始“对话”，这让凌宵有种抓狂的感觉，自己仿佛就是一个傀儡，被两个东西控制的傀儡！ 那发光的圆盘仿佛懂得凌宵的心思，突然间从中散发出强大的吸力，七彩水晶始料不及，就在一瞬间，直接没入那个圆盘之中，使得圆盘更加耀眼，发出的光芒填补着凌宵的身体，使他已经模糊的身影渐渐殷实，直到最后以凌宵为中心，整个空间都被照亮…… “算你还有点良心！”凌宵嘀咕一声，紧闭双眼的他感觉自己此时全身充满了力量，比和欣游智大战前更加强大，在那圆盘的周围，无数的光影凝聚成数以万计的光点，就如在黑色的夜空里闪耀的星星，温热而俏皮，点缀在那冷冰冰的黑幕里，触手可及。 “手可摘星辰？”凌宵喃喃自语，是因为自己站得高而产生的假象，还是真的可以将其握在掌心？ “摘得又如何，我要凌驾于上!”凌宵干脆踏上吞天灵剑，去追逐那个梦了无数个夜晚的念想，在遥无边际的星空中自由穿梭。 踏天，必要遇得这片天，成仙，缺不了遨游苍穹的魄力。 在的凌宵的脸上，露出丝丝纯净的笑容，因为，他看到了那个自己想要的世界…… 小露看着他脸上那干净的笑容，心跳不禁加速，那笑容太过纯真，俊得一塌糊涂，这是她在爷爷的脸上从没有发现过的！ “爷爷，他醒了！”小露转过头，看了老者一眼，脆脆地说道。 老者同样微笑着看着眼前的情景，那双褶皱的手轻捋着他长长的白须，如仙人般，望穿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