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定风波
林放鹤接过来，打开布包，在微弱的灯光下，看到里面竟是一只镶红宝石的金手镯和一枚蝴蝶形金夹。网 他不觉暗自吃了一惊，心想这衣衫破烂的小子，哪来如此贵重的物品？ 略略一想，又将布包还给瘦子。 瘦子急了：“怎么，这样的好东西还愁找不到买家？” 林放鹤摇摇头，说：“你根本没有诚意，何谈交易。就算有人买我也不会帮你卖出。” 瘦子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林放鹤语气平静：“你明白的。大凡这些东西，都是成双成对、珠联璧合，哪有单只脱手的道理？你既是信不过，还是自己去寻找买家吧。” 瘦子点点头，面现羞容：“不瞒仁兄，此物的确是成双结对，一副手镯、四只金夹。只因为担心被人抢去，多加了一份小心，所以没带在身上。” 林放鹤说：“这就对了。我们久在江湖，见多识广，也曾搞过珠宝饰的行当，如何不识得这些？” 瘦子揣起布包，趋奉说：“你如果有门路，在下这就全数取来。待事成之后，自然也少不了二位的好处。” “这个好说。”林放鹤揣摩一会，道，“我有个朋友，做古董生意，财大气粗，不过他不喜欢抛头露面，所有的生意，都需要上门兜售。你若想卖个好价钱，找他最为合适……” 瘦子跃跃欲试：“那咱们啥时候去？” “现在去也行，要是你很忙，那就改天。但是我不能保证我们一直待在当涂——”林放鹤轻微叹了口气。 瘦子显得很心急，说：“那咱这就去吧。商谈妥了，我便送货上门。” 林放鹤颔，便命唐羽引路走在头里。 他和瘦子两人随后跟上。 沿着大街走了会，迎面碰上一队巡逻的衙兵。 几个人避开，叉进了一条幽暗的胡同。 瘦子走了会，有些担心，不禁问：“咱们这是去哪儿？” 唐羽说：“你放心，一定把你带到那地方。” 林放鹤怕他生疑，解释说：“天太晚了，街上又有衙差巡视，不宜走正门。咱们几个悄悄地从后门进入……” 瘦子点头不迭。 唐羽忽然回头，问：“既有这么值钱的东西，你为何不独自出手，非要攀扯上我们？难道你愿意有人分一杯羹吗？” 瘦子打了个愣怔，而后说：“我不熟悉门路。” 林放鹤呵呵一笑：“你不是不熟悉门路，而是没有胆子拿出来售。官府对于金银买卖，一向控制很严。要出具户籍证明。” 瘦子无奈地一笑。 “何况，每一座城市丐户几乎都有一个团头，管理着城中的闲汉泼皮、流氓乞丐，团众遍布三教九流，因此消息极为灵通。”林放鹤讥诮地笑了笑，说，“我看你是不想把得到宝物的事情让他们也知道吧？” 瘦子情绪抵触，尖声说：“我才不要把金手镯金夹献上去，得了好处大家均分，让酒保、秃子、独眼龙那些经常欺负我的人坐享其成！” “所以你找上我们就对了。” 林放鹤、唐羽领着瘦子沿着僻静的街巷一直向前走。 这会儿，万籁俱寂，明月当空。 大街小巷都熄了灯火。 几人来到一道角门，唐羽拉开门，打头先进去。 瘦子站住，四处逡巡，迟疑着说：“太晚了，人家会不会休息。要不你们去和他谈，我在此等候如何？” “那怎么能行，你不去，价格怎样谈定？”林放鹤扬了扬眉毛，抓住瘦子的一只胳膊，半拖半推，将他拉入院内。 回身把门拴上。 三个人继续往前走，绕过花坛，眼前是一丛翠竹。竹叶窸窣。 再过去是一条长长的甬道。 直通院内。 两边的差役房亮着灯，有人说话。 瘦子越看越不对劲，心中毛，左右睃了几眼，问：“这到底是啥地方，你不说要带我见古董商吗？两位，我怎么瞧着这不像大户人家的宅院？” “这本来就不是大户人家，也没有什么古董商。”林放鹤点了点头，笑眯眯地说，“这里是当涂县衙大堂。” “县衙大堂？”瘦子惊叫了一声，连连后退。 又问：“那你们是谁？” “我们当然是缉凶捕盗的衙差了。” 瘦子身形一晃，接着再一蹿，已攀上一棵两人合抱粗的松树。手脚并用，如同一只敏捷的猴子，很快便爬到树顶。 再纵身一跳，落到房顶之上。 不料前脚刚刚着地，长衣带风，面前已经站了一个人。 他临危不乱，伏地一滚，右手早拔出短刀，直刺那人的小腹。 林放鹤身子溜溜一转，袍袖一甩，引开刀锋。右手骈指欺进，运用小擒拿手法，一把抓住对方肩膀的寸关xue道。 瘦子只觉得半身麻木，无力反抗。 短刀掉地。 林放鹤提着他，足尖一点，寒塘渡鹤，戛然划过夜空。轻飘飘地从房顶上一跃而下。 唐羽上前打趣：“这个小子，轻功不错，差点给他跑了。” 林放鹤一笑，将瘦子带到县衙书斋，剔亮灯火，才给他解开xue道。 瘦子跪在地上，用手托着犹自麻酥的那条胳膊，怏怏地说：“县衙里的差役我不多数都认识，打过交道，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俩？” 林放鹤没有回答，坐在椅上，注目打量着瘦子。 唐羽上前，从他怀里摸出裹有金手镯、金夹的布包，放在桌案上。 瘦子只看了一眼，忙将目光移开，神情哀切，说：“好不容易弄了点宝物，打算卖钱，给老娘抓药。谁料迎头就撞上了两位官差。时也命也，奈之若何？” 林放鹤说：“休要长吁短叹。本官见你本质不坏，心存良善，只是误入歧途而已——你且把事情经过讲清楚，只要没有恶劣后果，主动退还赃物，我或许会考虑从轻处罚。不难为于你？” 瘦子闻言吃了一惊，颤抖着声音问：“会有这样的好事？” 唐羽嗯了声，也道：“你没见大人只是单独问话，并没有传唤捕役、衙差，也没有给你戴上刑具。哎，你可要认真交待、不许藏掖，方不负他的一番美意。”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