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纨绔子弟
“将军！” “将军！” 众人纵情呼唤着，崇拜，仰慕，激动的情绪一波又一波地感染着这批凯旋的将士。 洛寒翎的思绪也回到了眼前。 熙凤阁内一间雅室内，一名宽袍缓带的男子斜倚在软榻上，眉眼间与薛承斌颇有几分相似；只是薛承斌自小随父征战，肤色稍黑，而这位男子的肤色更白，在一身华贵逼人的墨色锦袍映衬下更甚皓雪。他施施然仰着脖子，一滴滴饮着自壶中倾倒而出的甘醇，神色愉快。 这便是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薛承钧，薛景迁的次子，薛承斌的弟弟。 一位橙衣女子自窗前侧过身子，明眸皓齿，顾盼神飞，顿时满室生辉。“将军过来了，你不看看么？”流霞嘴角含笑，风情万种。 “怎么过来的？”薛承钧眼也未抬。 “呵呵。”流霞掩嘴轻笑，“当然是骑着高头大马威风凛凛地过来咯。”语毕，视线已转向窗外。 “这么威风？既然没有缺胳膊少腿，有什么好看的。大哥呢？”薛承钧不以为然道。 “大公子依旧是玉树临风，俊朗不凡。又有多少姑娘芳心暗托了。”流霞答道，目光锁在微笑的薛承斌身上，一时有些恍然。 薛承钧抬眼扫了她一眼，不咸不淡地道：“真搞不懂你们女人。喜欢就告诉人家，这么遮遮掩掩的，谁知道你的心思。” 顾不上害羞，流霞轻轻“咦”了一声，似乎很惊讶。 “怎么？又有人晕倒了？”薛承钧口气很是不屑。 “这次不同。将军身边有一个人，相貌气势，比起大公子均不遑多让。”流霞正色道。转而回头上下打量了薛承钧一番，眼底淌出一丝不明意味的笑。 她阅人无数，上至皇亲贵族，下至贩夫走卒，什么样的人没见过？能得她一赞，实在很难。更何况在她心中，薛承斌永远是最耀眼的明星。她如今毫不吝惜地赞扬，那人定然非比寻常。 “有你说得那么好么？你都没这么夸过我。”薛承钧酸溜溜地道。他与流霞相交甚深，知她心系薛承斌，此言当然不是妒忌，只是做做样子。不过，触及那丝古怪的笑容，他却是十分不爽。 “你可是全城女孩儿追捧的好男儿，我可不想被唾沫星子淹死。”流霞不轻不重地瞪了他一眼，“有没有我说得这么好，看看不就知道了。他们可是要过去了。” 薛承钧对女子是出了名的温柔体贴，跟同样风流多情的月南书可谓“京城双圣”，是无数女子梦寐以求的夫婿。由于闺阁少女心生爱慕而拒绝父母的安排，父母们一经查访自然便得知这位情圣的存在。加上他将军府二公子的身份，这便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薛承钧磨磨蹭蹭地下床，等他慢吞吞地挪到窗前，堪堪看到他们的背影。月白战袍中，马上的一袭青衣和一抹黑衣尤为醒目。 白，穿在照月国的贵族身上象征着权贵；穿在这些军士身上，却是抱着必死的信念，义无反顾。而白上一点红，是鲜血，也是荣誉。战场上的薛承斌与无数士兵一样，着白；但是下了战场喜穿深色的衣裳。因为他怕看到白衣上的红，那只会提醒他拥有怎样沾满鲜血的一双手。众所皆道，薛府的大公子是少年神将，杀敌制胜，鲜有败绩。而只有薛承钧知道，他的大哥天性温厚纯良，不喜杀戮。只是自幼的教导和父亲的影响，不得不违背自己的意愿，背负起守卫国家的重责，成为修罗场上的杀手。他名承钧，千钧的重责却完全落在了薛承斌的肩上。由名字看，似乎是薛景迁对他寄予厚望。实际上薛景迁对他的事根本不闻不问。薛承斌十四岁出征如今已征战了六年多；他呢，纨绔子弟的劣习一样不落。不止名满京城，就连四周诸国也有不少人知道他。薛景迁不管他，他自也不巴着。自己一个人四处游玩，只偶尔才回京看看，逍遥自在得很。虽然明白薛承斌的无奈和孤独，他却只在心里叹息。从未想过要站在他身侧。不止是因为有自知之明，更因为他不想做薛景迁的傀儡，战争的奴隶。但是，他一直留意着。希望有一天能有个人站在薛承斌的身边，与他并肩而战。 如今的那抹黑衣，看起来瘦削、全身散发着萧瑟肃杀气息的那抹黑衣，与大哥并驾齐驱的那抹黑衣，是谁呢？ 撇撇嘴，薛承钧失望地道：“哪有你说得那么好。”他出来得太迟，只能看到一个背影。但是也明白流霞刚才的目光蕴含着怎样的意味。不就是穿着同样颜色的衣服么？有什么好比的？虽然这样告诉自己，薛承钧却不由想起了数年前的一幕。 流霞但笑不语，目光紧紧追随着那道青色的身影，心下涩然。 薛景迁让薛承斌带洛寒翎及侍卫队回府安顿，自己和沙广海等则进宫面圣。“我会禀明原委，陛下圣明，自有论断。”临走时，薛景迁交待道。 薛承斌面带微笑地道：“洛兄，请随我来。”当先策马朝将军府驰去。 洛寒翎习惯性地转头看向一旁的羽丰，这才发现他早不知跑哪儿了。羽丰的马术尚未熟练，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纵马，不止会伤到自己，还会造成别人的困扰和麻烦。“你先回府吧。失陪。”洛寒翎甩下一句话便御马而去。 望着她的身影，发现羽丰不见的薛承斌自然知道她的目的。念及他们兄弟都是初到京城，人生地不熟，难免不会出事。“吁吁”然而踯躅片刻，他目标不改，仍旧朝将军府而去。远远看去，他唇边的那抹浅浅的笑容仍在，几分向往又有几分怅然。 安顿好众将，再去不迟。 这位洛兄不像二弟那般爱惹是生非，一时半刻不会出什么乱子；再说，就冲他由内而外的冷漠，谁敢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