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床笫之间

    傍晚时分，落霞绚丽。

    胡七坐在将军府的院子中，面前圆桌上摆满着热气腾腾的饭菜。

    夕阳火红的余晖映照她的脸庞，让她苍白失血的脸蛋多了些生气。她撑着下巴，望着天空中掠过的飞鸟，眼睛缓慢地眨动，目光里夹杂着些许惆怅和无奈。

    “夫人，”身后忽然传来一个男声，“你为何不进屋休息？”

    男人还未来得及褪去官服，便着急地走到她身边：“刚回府里，下人们便说你今日亲自下厨。你现在的身体，根本不该下床走动才是。”

    说着，沈吟年就俯身，打算把胡七抱起。

    胡七用力扯起嘴角，按住他的手，认真盯着他的眸子道：“好不容易做的，你不尝尝？”

    沈吟年的身子顿住，他松开胡七，默着在胡七身旁坐下，静静拿起了筷子。

    他看着这一桌饭菜，先是愣了一下。

    都是他少年时爱吃的。

    沈吟年勾了勾唇角，虽然他现在的口味已经和从前大不相同，但看到这一桌熟悉又陌生的菜肴，心里仍是涌起一丝暖意。

    他在胡七的注视下，夹起菜放入碗中，将菜搭在饭上往口中拨入一大口。

    还是曾经的味道。

    其实胡七的手艺并不如她自己认为的那般精湛，只是沈吟年在认她做师傅之前，没吃过几顿饱饭，所以每每吃饭，碗里都不剩一粒米。

    后来，沈吟年被接回家中，吃上了将军府上的大厨的手艺，才惊觉师傅的手艺有些过分“超前”。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总是想起师傅的手艺，日思夜想，心心念念。

    现在，师傅变成了夫人，这桌菜肴的意义又与从前不同了些。

    沈吟年眸光闪烁，将桌上菜肴大口大口地塞入口中，嘴里还咀嚼着，目光就已经在桌上搜寻下一筷子的目标。没一会儿，他竟扫去桌上大半的菜肴。

    “你慢些吃！”胡七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模样，心觉可爱，却还是忍不住嗔怪，“陛下这是把你饿着了？”

    沈吟年抬头，清澈的眸子里宛若盛起清泉。他看了胡七一眼，便继续吃起身前的饭菜。

    他吃得香，却也吃得认真，仿佛吃胡七做的饭是一件严肃的事情。

    明明已经快到而立之年，吃相却还是如同十三四的少年。

    胡七笑了笑，看着沈吟年的鼓起的腮帮，细声道：“往后我不在你身边，你莫要在旁人面前露出这副吃相，着实有损你定羽大将军的形象。”

    沈吟年闻言，伸筷子夹菜的手猛地顿住，咀嚼的速度也缓慢下来。他将筷子架在面前的瓷碗上，将嘴里最后一口食物咽了下去。

    他转过身子看向胡七，深邃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寒色。

    胡七这次发现自己方才言语中的不妥之处，于是连忙换言道：“今日在朝上可还顺利？”

    沈吟年知道她在转移话题，可他也只是垂下眉眼，轻叹了一口气道：“陛下后日寿辰，命我携你去参加他的寿宴，我婉拒了。”

    胡七讷了一霎，皱眉问道：“为何要婉拒？”

    “你该在家中静养。”沈吟年说得笃定，一副毋庸置疑的语气，“况且，陛下仍然对你心存疑虑，我不想你被他为难。”

    胡七抿了抿唇，这分明是大好的时机。

    她沉吟片刻，抬眼道：“我陪你去。”

    见沈吟年疑惑地蹙眉，胡七顿了顿，解释道：“仔细想来，好像我从没见过陛下。可陛下是你的恩人，当年若是没有陛下赏识你，你现在也不会身处如此高位。”

    胡七牵起沈吟年的手，目光灼灼道：“无论他如何看待我，我身为你的师傅，理应当面同他道一声谢。此时，我是你的师傅，亦是你的妻子，后日陛下的寿辰，我理应与你一同前去。”

    沈吟年默不作声，只轻轻地点了一个头。

    -

    夜半时分，胡七和沈吟年躺在床上，两人背对着背侧卧着，各怀心事。

    胡七轻轻捏着手指，心里计算着，过了子时，她便只能与沈吟年再做一日夫妻。

    她心里隐隐的难受，眼睛里蒙上一层水汽。

    她小心地转过身子，看着沈吟年披散的乌发，挑起一缕在手心抚摸。忽然，男人也动了动，那缕光洁的乌发便从她的掌心滑落。

    她连忙伸手去捻，不料男人却蓦地转过身子，把她不安分的手捉住。

    漆黑之中，她听见男人低浅的嗓音：“身子不好，还不快些睡觉。”

    胡七心叹一口气。

    这不是看一眼，少一眼。

    胡七感受沈吟年温热的鼻息喷在她脸上，哑声道：“沈吟年，你可有什么事是想和我一起做的。”

    沈吟年呼吸一滞，似乎是真的在思考，他沉默良久才道：“很多。”

    “那最想做的是哪一件？”

    沈吟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捏住她的手又紧了一分。他的手心渗出细密的汗液，有些湿漉漉的。

    过来许久，沈吟年都不说话，若不是胡七感觉到他的指尖在发力，差点就要以为他已经睡着。

    “沈吟年，”胡七又唤他，“我也有很多事想和你一起做。若是这一世没能做成，我们得先说好，来世还要做夫妻。”

    “你莫要说这些有的没的，”沈吟年的语气里带着隐忍，“我们的日子还长。”

    胡七轻笑，在他耳畔调侃道：“怎么，这辈子过够了，下辈子就不想娶我了？”

    “娶，怎会不娶，”沈吟年被她成功激将，往前凑了凑，高挺的鼻梁触到胡七的鼻尖，“兴许，我们上辈子就是夫妻。”

    胡七撇了撇嘴，小声嗫嚅道：“苦命鸳鸯罢了。”

    “什么？”沈吟年没听清。

    “我说，”胡七扬起语调，“我倒是有一件事很想和你做。”

    说着，胡七贴上沈吟年的唇，她一手捧住沈吟年的脸，一手与他五指交缠。

    男人讷了一霎，便在唇齿间回应她。他感到一只柔软的手从他的脸蛋游走至脖颈之间，想要褪去他的衣衫。

    夫人这是想要与他行床第之事。

    沈吟年的睫毛轻颤，脸颊瞬间烧起。他思虑一秒，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捉住她的两只手腕禁锢在枕边，垂头在她耳畔轻喃：“这件事，我也很想与夫人做。”

    这一夜，炙热缠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