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六章

    姜梦桃在梦里带出一滴泪来，沾湿了贴在脸颊的衣袖。‘爹，娘，梦桃走了。’她在梦里话别。

    没有什么不得已，既然选择了就得承担。

    景尧入选侍读的圣旨宣告后的一天晚上，太师在书房里单独召见了姜梦桃。

    “梦桃。”太师在心里觉得，自己的这个乞盼，对于姜梦桃有些苛刻，有些勉强。实际，他的内心是很不忍的。手心手背都是rou。别人家的孩子也是孩子。然而，人非圣贤，总会或多或少的有那么一点儿的私心，在万般无奈的时候冒出来。

    “梦桃……”太师的老眼婆娑，眼泪已经在眼眶中欲下，而又强忍住没有落下来。“老夫有一事相求。你若是觉得可以，就答应；若是觉得为难，就不必答应。”

    姜梦桃一愣。这是太师第一次用这样的态度和语气与自己说话。全没有了平日的威严，更像是一个老人，一个心存许多不舍的老人。“太师有话尽管吩咐。梦桃一定照办。”姜梦桃上前行礼。太师想要说什么，她的心里已经猜出来，一定是关于随景尧进京的事。

    太师定了定神儿，回了回眼里的泪，声音恢复如常。“梦桃啊，老夫想请你陪景尧同上京城，你可愿意？”

    姜梦桃略一沉吟，心底潭水微澜。这件事几乎就是板上订钉的事了，为什么现在还要重提再问？“二小姐将我送给景尧做书童，不就是想让我陪他一起上京的吗？”她的心思深处突然有一丝的光亮划过。难道太师是怕自己吃苦、冒险，有意想放自己回家？她的大眼睛里有流光，那个念头游移在心底想又不敢想的闪烁着，目光忐忑的偷瞄太师的面色，想要寻找那个似乎呼之欲出而又不能确定的答案。

    太师终于缓和了自己悲喜交措的心情，完全沉静下来。“是啊。想是这样想的。”太师温语微笑。这是几天来，他第一次展开笑颜。姜梦桃觉得依然慈爱如常。“然而，人都是爹生娘养活。我们心疼景尧，不忍他只身范险。可是，要你同去，也是非理非德。”边说，太师从衣袖中取出一张纸，递给姜梦桃。“给。”姜梦桃带着疑惑，恭敬的接过来。那是入太师府时，姜峰替她签下的卖身契。“这……”姜梦桃惊讶。太师现在将这个东西交还给她，无疑是要放她回家的意思。这……这简直是太震惊了。姜梦桃睁大了眼睛，激动的看着太师。太师慈笑，对她微微的点头，表示自己正是那个她猜想的意思。

    姜梦桃的泪下来了。她倒身跪在地上，用膝盖向前移了两步，先磕了头，然后诚心诚意的说道。“师父，梦桃……梦桃……”一时哽咽了。

    太师也是眼中含泪。“我已问过孟山，知道你为什么来我府中。你因老夫而来，老夫又怎么忍心……”

    “师父，梦桃是心甘心情愿的。”姜梦桃哭泣道。